作者: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北美那边的战局结束了,死亡人数,依然是零。因为,那个人在那里。”
她指向窗外燃烧的城市和堵塞的交通。
“交给我暂时负责的这边,自巨兽登陆八个小时后,死伤者就已经过万了。”
“那并不是您的过失,是这个国家腐朽破溃的官僚的过错。即使是那位英雄本人在这里,也做不到更好,他同样有他无法做到的不足。”
“可我是以成为空我的战友最后把他娶回家为目标努力的。”
虽然迄今为止,付出的代价已经大到惊人,最初的目标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你知道,战友的价值是什么吗?”
少女自问自答。
“弥补不足。”
然后,她推门而入。
……
……
避难会议正在进行疏散交通的争论。
虽然并不想如此决断,但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宣布,他们曾经很努力地想要做点什么,只是现在已经为时已晚,无能为力。
“只能依靠居民自行避难了。”
其他许多官僚附和。
甚至有人开始提议,在已经被巨兽破坏完全的东京都废墟上投放核弹。
啪嗒啪嗒啪嗒。
会议室内响起了鼓掌声,只有一个人的。
“不错不错,真厉害。”
这掌声如同冰锥刺破了凝滞的气氛。
当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顺着声音转过头去,却发现在会议室的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少女,坐在自己搬来的塑料小马扎上,一边鼓着掌一边看着他。
那少女满身硝烟尘土,金色的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战斗后的污迹和几道细小的血痕,唯独那双湛蓝的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审视。
明明是坐着的少女仰视站着的他,他却有一种被俯瞰睥睨的感觉,男人皱了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少女抢先打断:
“当初拉着那个人一起看的《生化X机》里的核弹炸城市以为是科幻片,没想到会是纪录片,原本以为是导演保罗·安德森不懂决策,没想到是我不懂美国。听见空我要求做好你们无法正常进行避难甚至推迟避难的准备时,我以为是他不懂政治没有常识,没想到是我不懂这个国家。你们还真有拿人命去和地狱做交易的胆魄啊。”
“你……”
那少女拿出了一个古怪的头套,套在自己头上,如果与会的官僚里的儿孙辈中有喜欢奥特曼人的话,也许会有人认出那是艾斯奥特曼的头套。
少女套好头套,然后,言说:
“兄弟,你没有痛觉。”
语毕,军装男人的手上顿时多出一个弹孔。
血肉撕裂的痛楚立刻让他哀嚎着跪倒在地,从刚开始的还有些呆滞,随着时间的推移痛楚开始被意识到,上一秒还意气风发宣告行动的男人下一秒抓着手在地上翻滚起来。
而那个戴着古怪头套的少女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从塑料小马扎上起身,走到会议桌的正中。
“这里由我接管了,随便你们事后想怎样,把责任都推卸的一干二净也好,把黑锅全甩到我头上也好。”
她一边走,一边说。
“任何生物受到攻击都会感觉、疼痛、害怕……”
与会者察觉到这可能是不知道怎么突入进来的敌人,有人拿起手枪准备反制,却在刚刚举手的那一刻就和在地上翻滚的军装男人一样,手上多了个弹孔,然后加入在地上惨叫翻滚的行列。
“但是政客不会有那种感觉。”
少女拍了拍桌面,示意那些还没有轻举妄动的与会者看向自己。
“政客可以为了利益出卖一切,为了不担责任可以什么都不做,人命都能够在谈笑间轻易舍弃,这种把灵魂都卖掉的类人当然不会有痛觉啦。”
终于有与会者忍不了了,拍案而起:
“你放屁!”
少女摊手,那个拍案的与会者身上顿时多了一个弹孔,惨叫着跌倒。
“我当然是在放屁了,重点既不是政客没有痛觉,也不是我觉得政客没有痛觉,而是政客有没有痛觉关我屁事。”
她说。
“我会在乎会掰着指头计较的,只有脚下的数千万条人命,只有无辜者求存的空间。”
第九十七章 天灾与人祸(4/?)
【以下内容摘自《矢口手札》、《青蓝岛日志》、《终焉纪元·巨兽年鉴》、《自卫队C-3作战记录》:
【『哥斯拉登陆后两小时』】
巨兽(第二形态)自东京湾登陆进入东京都品川区。
陆上自卫队,第三代回转翼直升机AH-1S共计四架,PM1:08从木更津出发,PM1:20抵达目的地;主装备为20mm标准机炮、火箭弹、反坦克导弹两枚/机。
因人员未完成撤离,内阁首相下令暂缓进攻,附品川区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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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价值(月初求刀片、月票)
真是倒霉啊——城市的另一端,一个少女如此称呼自己的处境。
异质的咆哮声如同撕裂天穹的号角,百米的超乎想象之兽自东京湾登陆,带来火光,带来战争,带来……破灭。
钢筋水泥浇筑出的、曾象征人类伟力的城市森林,在那庞大身躯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堆砌的积木。大地在哀鸣中震荡,身处的楼层发出不堪重负的低吟,然后轰然崩塌。她被巨力抛飞,又被沉重的瓦砾无情地掩埋。也许是最后的那么一丁点祈愿发挥了作用,崩解开裂的房屋破碎时给她容下了逼仄的求生空间。
身上虽有不少擦伤,主要的躯体却还算完好,但零星半点活动的空间都没被留下。她像一只被钉在标本盒里的蝴蝶,连挪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难关,比死还可怕的根本没有多少,绝大多数说活着不如去死的人只是不曾体会过真正的大恐怖,可有一件事却是无论怎么想都比死还要来得可怕来得绝望的……那就是等死。
一点点地逼近死亡,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看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以好像不可逆的方式从指缝间溜走,先是呼吸变得微弱,然后感官变得迟钝,最后比谁都要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快要死了,这漫长的等待中的每一尺距离都被绝望和无助填满。
在这地底,在这废墟,看不到半点光亮,连头脑的回转余地都没有,身子被牢牢卡住,有一股几近于活埋的绝望。
灰尘的气息充斥鼻间,难受到极点却始终动弹不得,别说求救了,她连自裁的资格都不具备,这具生命的所有权已不在自己的手上,她仿佛能切身地感受到,名为死亡的东西正一点一点地舔舐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少女此前是个笃信世上无神的现实主义者,此刻却努力地向着自己记忆中每一位能记得清名姓的神明发出求救,献以无上热诚的祷告。
‘谁都行,谁来都可以,救救我!’
‘拜托了,救救我!’
‘救救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再虚无缥缈的玩意都可以,只要能让她得救,就算是恶魔也没关系,救下她后让她去毁灭全世界都无所谓……
咔哒。
一声脆响。
就在少女意识即将沉沦进模糊之中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响动。
接着,是零星半点的光亮照射进来,明明活着的时候对于踏出房门不甚热爱整日宅家,最厌烦之物就是盛夏的烈阳,看着那么零星的光点她却好像看到了此世唯一的至宝。
她贪婪地望着那点光。
‘……’
唰。
头顶的板材和碎块被猛地掀开、拨开,泥沙簌簌落下,沾满了她本就脏污的头发和脸庞。素来最爱干净的她,此刻却毫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睁大了眼睛,心脏狂跳,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正在扩大的洞口上。
一个不规则的洞口被彻底打开。
晚间的月光顺着洞口洒落,而她,在渺茫虚幻中却好似看到了一道人影。
一只遍布伤痕、沾满泥土和暗褐色血痂的大手,坚定地伸向了她。
那个人影向她伸出了手。
这是天使吗?
不……这是神,一定是神,一定是神听到了她的祈祷——少女自顾自地下了论断。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想要握住那只看上去遍布伤痕的大手。
温暖,安心,美好,细腻,一切形容世间美好的词似乎可以往这只手上面套。
在两只手合握的时候,她也看到了他,一个拄着拐杖头戴纱布半截身子还裹着绷带的少年。
“太好了,还活着啊……”
那圣洁光明,立于月光此世绝美的脸上却露出了仿佛被拯救一般的欣喜表情,虽然只有些许但少女确实产生了名为不解的疑惑:
被救的人,不是她吗?
为什么露出这种得救表情的……却是他呢?
“这是压缩饼干和水,你应该是这一片废墟最后一位待救的幸存者了。”
少年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东西,这么说着递给了她一包饼干和一瓶矿泉水,想都不用想这些物资在眼下会有多么珍贵,他却如此自然地就给了出来。
“抱歉,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所以没办法带你去避难所了,你沿着这个方向去吧,先前我救出的其他人就是往这边走的。你可以去和他们汇合。哥斯拉不比地震这种灾害,基本没有余害,哥斯拉就是先前将城市毁灭的巨兽,只要巨兽不折返再来这一片暂时就是安全的。”
他将她拉出废墟,她也是最后一位被救出的幸存者。
一整个东京目黑区,常住人口二十六万九千七百八十二人,除开在不知何时变得管用起来的政府引导下完成避难的十多万居民外,废墟中还活着的仅剩一万四千六百一十三,她就是那第一万四千六百一十三人。
少年原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只是没想到眼前的少女突然抱住他的大腿将他称作神明并感动地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忏悔,从上小学时摘了邻居家的花到上幼稚园时借了同桌一个橡皮没还这种小事都忏悔了出来。
“呜呜呜,神明大人,我真的有被您拯救的价值吗,呜呜呜呜呜呜……”
“没事的,无辜者都有被拯救的价值。”
少年微笑着抚摸少女的头,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如同倾听悔过的神父一般。
这种事情该为之惊讶吗,当然该,可他此前已经从废墟中扒拉出一万多人,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
这一万多人获救者里面有把他视为守护神背后灵的,有心机不纯想要试探的,还有不管男女都想要以身相许的,当然绝大多数都只是怀揣感激的正常人,可比起他遇见的其他奇葩现在这位只是把他当作神明大人想要忏悔前半生罪孽的女孩,已经算是程度比较轻的了。
少年还救过一个宗教头头,在死乞白赖地问到他的骑士之名后发誓一定要建立一个北有空我随喜自在赞叹光辉教,终身供奉假面骑士空我……
少女还在忏悔,少年也只好继续安抚。
“呜呜呜,可是圣经里不是说人生而有罪吗?”
“那都是骗人的,没有谁生来有罪。”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生命本身就是这世间最大的奇迹,你们不曾亏欠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该亏欠你们。”
他笑着安抚:
“没有谁比谁生来高贵,也没有谁比谁生来低贱……就算神明亦如是,说起来我个人的观点倒是人间不该有神呢,没有谁天然地就该骑在谁的头上,哪怕是至高无上的神。”
少年将少女哄好,目送着她沿着其他被救出者避难的方向走去后,他自己也往相反的方向,那百米参天的巨兽的方向行去。
永不止歇地战斗,永不止歇地战斗,永不止歇地战斗,总是如此,从来不变,这并非宿命,而是选择。
因为急着归来身躯也有不少伤痕,虽然不久便会痊愈,他还有很多时间,但他舍弃了等待。
没有哪怕一声呼唤,灵石自然地出现在了他的腰间,他逆着光的方向走去,奔向黑暗笼罩的废墟深处。
身后是巨兽肆虐过的一片狼藉。
“被拯救的价值吗,不要问我那种事情啊,理由什么的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轻声低语,声音在废墟的风中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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