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第99章

　　当你拥有一切，哪怕指鹿为马也无人敢言半句不是，当你落魄流离，即使抱着金砖银块也会被人夺去。人活着，终究是要依靠自己，这是樊抗的信条。

　　但他还是来到了银座，准备给自己和柊舞缇娜置办一身体面的服装，因为，此行并非要再作为那个天下无敌的至强骑士，而是……一个生意人。

　　体面、华贵便成了某种必须。

　　少年牵着身旁紫发少女的手，目标明确地踏入银座最顶级、光看橱窗就足以让普通人望而却步的成衣名店。没有多余的寒暄，他径直走向训练有素的店员，声音平淡：

　　“这里，最贵的，来两套，不要定制，十五分钟之内选好。我时间很赶。”

　　并不会出现那种狗眼看人低的狗血套路小故事，能够在这种地方混的店员都是极有眼力见的，也许樊抗身上并没有那种天然高贵、优雅无双的气质，但站在无数古朗基、魔化魍、镜怪物、不死兽等无数敌人的尸山之上，抵达长路尽头的男人，在另一种意义上，气质惊人。

　　反而是某人的女伴对他表示了怀疑：

　　“那个，部长，你要给我买衣服我是很高兴啦，但是，你真的有钱吗？”

　　“老早就想吐槽了，我到底在你心目中什么形象啊？”

　　“穷鬼啊。连便当都要别人给你做，连漫画都买不起要抢别人的，有些时候买不起水连比企谷八幡的咖啡你都要抢。”

　　紫发少女掰着指头数着，罪证确凿，这也让他无话可说。

　　“……总之这次是公款买单，滚进去试衣吧。”

　　一把把柊舞缇娜推进了试衣间，他随手从衣架上划拉了几件看起来顺眼的女装塞给店员，示意给里面的女孩试穿。自己则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悠闲地掏出手机，打开打牌王，准备实践一下昨晚梦中的战术。

　　第一局，没抢到先攻，遇到珠泪哀歌，拔线！

　　叹了口气，樊抗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对于别人而言，来到银座购物，能在这种地方一掷千金，是值得大书特书合影留念的事情，但对他来说，来这里买衣服和他从前睡桥洞的时候在路边为了让一件二手衬衣便宜五百日元讨价还价半天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

　　都不过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在道路中途所适应环境做出的选择之一。

　　很快，试衣间的门打开。柊舞缇娜被店员引导着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套剪裁利落、设计感十足的现代女装，昂贵的面料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光泽。

　　店员带着职业化的完美微笑，正要开口介绍：“小姐身上这套是本季最新款，由设计大师皮尔·卡丹亲自操刀，灵感源于……”

　　“刷卡。” 少年眼皮都没抬，直接打断了店员精心准备的溢美之词，递出了那张黑色的卡片。意识到在这里用不了这张黑色的，他又换了一张金色的卡片。

　　“呃……是，先生。” 店员愣了一下，立刻接过卡片。

　　第二件，柊舞缇娜换上了一件精致复古的洋装，蕾丝与丝绸的搭配显得她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店员再次上前，试图介绍其工艺与历史……

　　“卡尔·拉格斐大师每年为Chanel制作8个系列，小姐身上这套正是……”

　　“刷卡。” 同样简洁的两个字，再次终结了介绍。

　　柊舞缇娜偷偷瞄了一眼吊牌上那一长串令人眩晕的零，再看到那张卡居然真的再次毫无阻碍地刷了过去，整个人当场石化。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樊抗，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部长……你不会是……终于决定要对自己好一点了，对埃莉诺做出‘妥协’了吧？”

　　高情商：对自己好一点，对埃莉诺做出妥协。

　　低情商：少走二十年弯路，委身富婆埃莉诺。

　　少年嗤笑一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动作干脆利落地扯掉那碍眼的吊牌，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我这辈子做过的所有妥协在前三十年就做完了，从那以后不会再妥协任何一次。就算会再妥协一次，也绝不会是为了自己。”

　　他牵着还有些懵懂的柊舞缇娜走出店门。店外，一辆与周围步行街格格不入的庞然大物正静静地停在路口，如同深海巨兽般等候它的主人归来。这是一辆Rolls-Royce Phantom Extended Wheelbase，也即幻影劳斯莱斯长轴版，开埃莉诺家的车出来别人大概率不认识，便只能选择这个价位左右的车型。

　　它庞大的车身与周围禁止通行的标识形成了刺眼的对比，显然，一般情况下，周末的银座是不允许有车辆驶入的。

　　眼前明显便是特例，只是并非为了如大多数权贵那般炫耀身份，而是为了织起一场惊天骗局，为了这个世界。

　　身着笔挺制服的司机早已恭敬地拉开车门。樊抗牵着柊舞缇娜坐进了如同小型豪华客厅的车厢。车门无声合拢，将银座的繁华隔绝在外。

　　车厢内部极尽奢华。宽大柔软的真皮沙发如同王座，触感细腻温润。脚下是厚实如茵的纯手工羊毛地毯，吸尽了所有杂音。头顶是劳斯莱斯标志性的星光顶篷，此刻正模拟着静谧的夜空，点点“星光”柔和洒落。

　　车厢中部，一个微型吧台升起，内置的恒温雪茄柜旁，是闪烁着冷光的车载冰箱。少年随手打开冰箱，冷气氤氲中，露出几支造型各异的水晶酒瓶，标签上印着诸如唐培里侬香槟王（Dom Périgno）2002年份、滴金酒庄（Chateau d'Yquem）贵腐甜白等字样。

　　旁边精致的骨瓷盘里，摆放着几样分子料理级别的开胃小点：点缀着伊朗奥塞特拉鲟鱼子酱的酥脆薄饼，包裹着法国露杰鹅肝慕斯的晶莹啫喱球，以及用意大利白松露刨片装饰的微温小塔。空气中弥漫着顶级皮革、冷冽酒香与稀有食材混合而成的、昂贵到令人窒息的气息。

　　当然，某人是不知道这些莫名其妙的名字和没有意义的繁复由来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今天作为侍者出场的司机告诉他的。没有找到一百八十五日元一瓶的可乐，樊抗便失望地合上了冰箱门。

　　柊舞缇娜小心翼翼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几乎不敢用力，好奇又拘谨地打量着这移动宫殿般的一切，感觉像在做梦。而换上了一身剪裁完美、面料顶级的深色手工西装，仿佛化身商业巨子的少年，没有喝到可乐后便闭目靠在椅背上，对着车厢阴影处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影月，方案写好了吗？”

　　影月？

　　柊舞缇娜循声望去，有些惊讶。那个从来不会摘下假面，在骑士议会被传成机器人的青蓝岛总议长，她竟然也在这里？

　　阴影中的人影动了。她向前倾身，进入了星光顶篷柔和的光线范围。那是一位身姿挺拔的少女，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职业套裙，勾勒出惊人起伏的曲线。

　　“收购方案初步拟定好了，但还有许多细节要进行修改。”

　　被称为“影月”的少女抬头，一张脸孔精致得如同人偶映入柊舞缇娜的眼帘，对方的五官比例无可挑剔，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深邃如寒潭的黑眸。饱满傲人的胸围，在严谨的套装下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与她冰冷禁欲的气质形成了奇异的反差。

　　她将一沓打印整齐、装订精美的文件递到部长面前，动作恭敬顺从。

　　直到部长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造型狰狞、覆盖着暗金纹路的黑色假面，影月也仿佛接收到无声指令般，不知从何处取出一顶同样风格、散发着不祥青蓝色幽光的全覆式头盔，并顺手递给柊舞缇娜一个黑漆漆、布满尖锐棱角、看上去就充满邪恶气息的黑色头盔时，柊舞缇娜才猛地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太对劲！

　　影月透过头盔那猩红的目镜看向部长，清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会不会太暴发户了一点？”

　　“装的就是暴发户。”

　　部长将手中文件随意丢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看上去气势凌然。

　　虽然很想吐槽根据财产状况和日常生活，部长你本色出演就是暴发户了根本不用装，但重点不是这个。

　　看着窗外街景飞快变化的柊舞缇娜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那个冰冷沉重的邪恶头盔，看向身边气质已然判若两人的少年：

　　“部长，我们到、到底是要去干嘛啊？”

　　加长的幻影如同深海巨鲸，沉稳而霸道地驶入东京湾畔一片由重工业旧厂房改造而成的、充满后现代颓废艺术感的庞大园区。

　　园区入口处，一个巨大、扭曲、带着强烈蒸汽朋克风格的金属标志在夕阳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芒——那是一个融合了齿轮、鹰翼与火山的抽象图案，下方是一行同样风格化的英文字母：

　　【SHOCKER】

　　少年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面具眼部闪烁着两点暗红的光芒，如同深渊中睁开的魔眼。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平静地抛出一个足以让任何知情者魂飞魄散的答案：

　　“收购修卡。”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世界属于修卡（5K）

　　园区内部，顶层办公室。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雪茄余味和一种更浓烈的、名为“恐慌”的气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规划的园区景观，喷泉、绿植、光鲜亮丽的建筑，无不彰显着这里曾拥有的、令人艳羡的“成功”。

　　然而，办公室内的景象却与这份体面格格不入。

　　被誉为“修卡股神”、“投资理财教父”的熔岩，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占据整面墙的巨大屏幕。屏幕上，那曾经带给他无上荣耀与财富、象征着火山股份有限公司股票走势的曲线，如今正以一种令人绝望的斜率向下俯冲，满屏刺眼的惨绿，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被誉为“投资理财大神”、“修卡股神”的熔岩，正双手死死抓着自己油腻的头发，头皮传来阵阵刺痛也无法缓解他内心的剧痛。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不断下探、仿佛永无止境的绿色曲线图，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该死……该死！为什么？为什么还在跌？！”

　　他猛地一拳砸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震得桌上的镀金招财猫一阵乱颤，“没道理！我的模型不可能出错！我熔岩看中的项目，怎么可能……”

　　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堆满各种“投资圣典”和“财富密码”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昂贵的鳄鱼皮鞋踩在厚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突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自以为洞悉真相的光芒，指着屏幕，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形：

　　“资本！对，一定是资本，我一定是被资本做局了！这帮华尔街的吸血鬼！这帮见不得人好的混蛋，他们联手做空我！”

　　他仿佛找到了替罪羊，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对着空气咆哮，唾沫星子横飞。

　　但这股愤怒很快被更深的恐惧和懊悔淹没。他颓然跌坐回那张象征“股神”地位的巨大老板椅上，昂贵的真皮发出不堪重负的低吟。他双手捂着脸，指缝里漏出痛苦的呢喃：

　　“可恶……当初……当初就应该见好就收的……明明赚了那么多……贪心啊……熔岩，你他妈的就是贪心啊！”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响亮。随即，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濒死的颤抖。

　　“完了……还能瞒多久……那些‘信徒’的钱……那些组织的资金……”

　　他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扫视着这间用组织血汗钱堆砌起来的奢华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却无人欣赏的庭院，昂贵的古董摆件在角落蒙尘，墙上挂着他与各界其他修卡组织头目的合影……这一切，都建立在那个不断崩塌的、名为“股神”的泡沫之上。

　　现在，泡沫要破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敲响。一个穿着廉价西装、脸色比熔岩还要惨白的部下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老大……来、来了……迪尔扎军团……他们的头目……亲自到了。就在外面，说、说是要好好跟您谈一谈……谈一谈收购方案的事情！”

　　“什么？”

　　熔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瞬间由惨白转为死灰，又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涨得通红。他再次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上，这次力道之大，让桌上的咖啡杯都跳了起来，褐色的液体溅湿了文件。

　　“该死！欺人太甚！！”

　　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唾沫喷了部下一脸。

　　“收购？凭什么，大家都是被那个该死的空我逼到绝境，在阴影里舔着伤口、图谋东山再起的黑暗组织。当初……当初我和他们那个死鬼老大还他妈一起参加过黑暗世界的投资理财大会。我还好心分享过不少‘内幕消息’和‘操盘经验’。他们居然……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给我们留的吗？”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办公室里疯狂地转着圈，挥舞着拳头，对着不存在的“迪尔扎军团头目”怒吼：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墙倒众人推是吧，趁火打劫是吧？！”

　　无能狂怒的咆哮在隔音良好的办公室里回荡，充满了被背叛的怨毒和走投无路的绝望。

　　部下吓得缩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熔岩的咆哮渐渐变成了粗重的喘息，他跌跌撞撞地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把扯开厚重的遮光窗帘，刺目的阳光瞬间涌入，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但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园区入口处，一辆庞大、漆黑、如同蛰伏巨兽般的劳斯莱斯幻影加长版，正静静地停在那里。它那流畅而极具压迫感的线条，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与园区略显破败的入口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

　　那不仅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一种无声的、碾压性的宣告。

　　熔岩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最后一丝侥幸和愤怒都被眼前这冰冷的现实彻底浇灭。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透不过气来。

　　“呵……呵呵……”

　　他发出几声干涩而绝望的惨笑，踉跄着后退几步，瘫软地坐回椅子上，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无尽的死灰。

　　他喃喃自语，声音空洞。

　　“回来了，那个在医疗板块栽了大跟头，差点一蹶不振的迪尔扎军团……到底是回来了吗？回来清算一切，要夺走当初通过我代持的……那些属于他们的、价值连城的股票了么？”

　　他望着屏幕上那片刺目的绿色深渊，仿佛看到了自己精心构筑的“股神”帝国正在眼前轰然崩塌，连同他所有的地位、财富和虚幻的荣耀，都将被那辆黑色巨兽的主人无情地碾碎、夺走。

　　修卡股神的宝座……终究是坐不住了。

　　……

　　……

　　园区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机油味和淡淡的颓败气息，昔日的重工业厂房被改造得充满后现代感，却难掩其本质的空洞与勉强维持。

　　迪尔扎军团的面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显然是临时搬来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豪华真皮座椅上，姿态傲然。

　　他左右各搂着一位“女伴”：左边是身材娇小、穿着昂贵礼服，小脸皱成一团，戴着头盔的紫发少女，她像只被强行按在老虎旁边的兔子，很不适应；右边则是一位身姿高挑、胸脯傲人、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套裙、气质冷艳的黑长直少女。

　　她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程式化的顺从，仿佛一个完美的道具。

　　面具人发出一声夸张的冷哼，随手抄起黑长直少女递过来的一沓厚厚的、装订精美的收购方案，手腕一抖，那沓文件如同飞镖般“啪”地一声，精准地甩在了办公桌对面、脸色极其难看的熔岩脸上。

　　纸张散落一地，如同熔岩此刻破碎的尊严。

　　“这是收购方案，你看看。”

　　“就不能……就不能再宽限两天吗？！”

　　“熔岩，大家都是黑暗组织，我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了。”

　　面具人站了起来，踱步走着，指了指这破破烂烂的园区。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里的设备，还能卖几个钱，就算能卖，有人敢收吗，在你们公司资不抵债的时候是我，是我们迪尔扎军团好心借给了你，让你们得以苟延残喘。可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在迪尔扎军团遭到空我攻击，即将满门灭绝的时候，你们作壁上观，指着接收我们的遗产。”

　　他一步步逼近瘫软在椅子上的熔岩，每一步都像踩在对方的心尖上：

　　“可是，没有想到吧，我靠着讨好那个空我的姘头，活了下来，现在，是时候清算一切了！所有属于迪尔扎军团的一切，我都要讨回来！”

　　面具人的声音带上了一种扭曲的快意和劫后余生的嘶哑，他走了过去，提起面如死灰的容颜的衣领。

　　“回答我，看着我的眼睛，你回答我，熔岩！”

　　他像丢垃圾一样将熔岩掼在地上，然后指着窗外，指着那些闻讯聚集在办公楼外、敢怒不敢言、神情惶惑的修卡战斗员和低级怪人们，声音洪亮而残酷：

　　“回答我，熔岩！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就凭你这副烂摊子，就凭你这点快要见底的钱袋子，你养得活外面这几百号人吗？你能负担得起这些怪人日常维持所需的昂贵消耗吗，你能给他们许诺的未来吗，你他妈能给他们发五险一金吗？能保证他们的加班费和假期吗？！”

　　他环视一圈，看着那些因为被戳中痛点而眼神更加动摇的修卡成员，用一种近乎悲悯的语气总结：

　　“学会放手，才是真正的爱。你熔岩，没这个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