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桂妮薇亚今日便要折了你这咖喱棒啊 第45章

作者:青白不醉人

  下意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忽然又咽了回去。莉莉仰起脸,认认真真地看向桂妮薇亚。

  四目相对,那严肃的目光竟让后者不由一滞:“好吧,我确实介意了。”

  “哦……哦。”

  “每次一到自己有利的时候就容易得意忘形,这是芬娜你的坏习惯。轻敌乃是大忌,虽说至今为止都没有因此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意外这种事情,从来是一次都嫌太多,我不是想要指责批评你什么,但就像今天上午那次一样,再有把握也不应该把话说得这么满。万一……”

  停了一停,没说下去。只是那直率的眼神看过来时,也让桂妮薇亚不禁有些心虚。她挠了挠脸颊,想笑一下,又觉得这样好似显得不够认真,于是晃了晃身子,坐得笔直,手也放在膝盖上,虚虚握成拳头。

  “我知道了。”

  又注视了她片刻,莉莉这才收回目光,轻轻应了一声:“嗯。”然后道:“那么等一下……”

  “还是按照我们刚才说好的来。”眼见莉莉想要开口,桂妮薇亚急忙挥了挥手:“如果那个公主直接把宝珠拿过来是最好,可如果中间再有什么波折——我总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伊莲是颇具实力的魔术师,好像连梅林也在她手下吃过亏……是真是假姑且不论,考虑到最坏的可能性,至少也要留一个人报信或是求救。”

  “而在这方面,你虽然是梅林的学生,但……”她想了想,还是换了另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根据我的观察,比起魔术,你似乎更加擅长剑术的样子。若伊莲真的心怀歹意,我比你更能与其周旋争取时间。而且……”

  “而且?”

  “还记得之前你触碰到佩里诺亚王那张魔弓时,我身上发生的异变吗?”桂妮薇亚忽然问道。

  “当然记得。那时我还以为……”以为什么,此刻自也不必再真正说出口,莉莉顿了一顿,只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桂妮薇亚一笑,表情随后变得认真起来:“在那个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一些……十分神奇的东西,故而有了些猜测和想法。根据佩里诺亚王的说法,那张魔弓的弓弦,其实是当初渔人王击败的海兽的筋,而且那头海兽直到现在也仍然存活于世——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那头海兽的来历。”

  话说到这里,莉莉也反应过来:“但在我触碰到弓弦的时候,你体内的诅咒力量忽然变得激烈起来。”

  “那时我们刚刚举行完仪式……”自己主动提到这件事,仍令桂妮维亚脸微微一红:“与各自魔力的联系尚未完全断绝,所以我才会间接受到影响。而龙化的诅咒来源于那所谓的噩梦七子之一,第五子法夫纳。也即是说——”

  “那头三十年前曾经为祸一方的海兽,很有可能也是噩梦之中的怪物?”

  “即便不是,也必然有着某种关系。”桂妮薇亚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那你不是更加危险了……”

  “梅林有预言的本领。”放在膝前的双手紧了一紧,桂妮薇亚看向椅子上的少女:“我猜她早在告诉我们光辉塔的事情之前,就已经通过某种方法‘看’到了现在的这一切。莉莉,这说不定是一个契机。”

  “更何况,别忘了这只是最坏的可能性。事情十有八九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但如果它真的发生了——我们先说好——你去找佩里诺亚王,或者想办法通知梅林,根据我们手上现在有的牌,这是最好的应对。”

  莉莉犹豫了片刻,看着桂妮薇亚,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好吧……”

  桂妮薇亚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身体往后一仰,用手撑着,抬头看向旅店的天花板。角落里有一张蜘蛛网,一只灰色的小蜘蛛趴在那里,她的视线落在那只蜘蛛上面,若有所思:“接下来,就等那位殿下派人过来吧。”

  ……

  笃、笃、笃,随着权杖叩落,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在这条长长的山道之间回荡开来。银蓝长发披肩,赤裸着上身,给人以渔夫观感的男人缓步而行,

  天色渐暗,夜幕四垂,周围没有光源,男人魁梧的身形在黑暗里若隐若现,某个时候,他偏过头去,好似正在聆听着什么动静,过了片刻,皱了皱眉。

  “我记得这次的契约离期限还有大约半个月,你不是也很满意这次的身份吗……为什么?”

  他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夜色之中,却有什么东西如湖水一般,荡开了一圈圈的波纹。费舍尔的眉毛越皱越紧,表情也愈加阴沉:“……不可能!”

  “桂妮薇亚……亚瑟王,那又怎么样?我不会答应,死也不会……明明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让海神戟复原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用力一顿权杖,声音如在咆哮,音量却压得极低,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骨髓里面挤压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喘了两口气,整个人稍微变得冷静了一些,他摇摇头:“我马上过去。桂妮薇亚也好,梅林也好,就算亚瑟王亲自过来,我也会把他们统统都赶出去,不行,这件事情没有你插嘴的份……伊莲?伊莲!?”

  不知何时,空气中的涟漪已悄悄地消失了。费舍尔又喊了两声,没有回应,脸色一变:“疯了……全都疯了!”愤愤然地骂了两声,他紧紧握住权杖,杖端的蔚蓝宝石之上,梦幻的光芒一闪而过。

  男人猛一转身,大步往前走去,不一会儿,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夜色茫茫,无边无际地延伸开去。视界之中,仅有一支摇曳的孤烛,为这房间带来些微的光亮,然而烛蜡将尽,火焰似乎也变得比最开始更黯淡了一些。

  忽然,分明没有风吹进来,昏黄的烛光却陡然剧烈地晃了一晃。

  心有所感,桂妮薇亚睁开眼睛。

  正好看见一滴水从天花板悄然落下,穿过了那张小巧的蜘蛛网,往下坠去,不偏不倚地滴在了燃烧的烛火之上。

  屋内陡然一暗。

  仿佛听到了“滴——答”的一声。这声音几乎是贴着耳边响起,又好似来自天边般地遥远,无比悠久而漫长。

  紧接着,一片水雾蓦然生成,迅速扩散,眨眼间已充斥了小半个房间。

  水雾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外貌模糊不清,只能从隐约的身材看出这应当是一位女子。

  人影抬起手,雾气弥漫,化作一盏提灯落在手中。不怎么明亮的灯光透过水雾,艰难地照亮了周遭两三步的范围:“那位梅林的得意门生呢?”

  沙沙的嗓音,与上午那位红发女人有些相似,却又微妙地有些不同——倒有几分像是桂妮薇亚曾听过一次的,那阴森古堡之内双目被剜去的女人的声音。

  “有我,还不够吗?”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微微一笑。

  “……哼,算了。”那人影冷哼了一声,却好似懒得理会,握住提灯,在水雾中换了个方向:“照约定,我除了会借出自己保管的宝珠,还会给你一个与费舍尔见面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住机会说服哥哥,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随我来吧。”

  说罢,人影与那片氤氲的雾气一同往前而去。桂妮薇亚正要站起,然而身子一动,却发现自己竟然飘了起来——她回头,只见自己的身体仍是好端端坐在床上。

  再一低头,只见双手竟变得透明,可以清楚穿透过去,看见下方的地板。

  “这……”

  “海神戟有着各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而父亲当初把它拆分成三个部分,各自继承了不同的能力,便如同哥哥的权杖有控水之能,由我保管的宝珠,具有沟通真实与幻象,现世与常界的能力……换句话说,现在的你,和我一样,都已身在彼方——”

  那沙沙的声音如此说道,似乎还带着些笑意。而当她话音甫落——

  眼前的景色,陡然改变。

  一轮猩红色的满月,映照着一座阴森古老的城堡。龙鸟聚群飞舞,攀附在城墙周边的藤蔓之上,挤满了形如人脸的奇诡图案。变得截然不同的环境中,只有一片水雾,以及水雾里手持提灯的人影,仍然不变。

  那人影转过身来。

  红月之下,古堡正门的前方,朝桂妮薇亚做了个鞠躬般的动作:

  “欢迎来到冥府之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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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真相与代价

  “……于是该从何说起呢?”

  冰蓝长发披肩的年轻女子,生锈的提灯,好似随时都会熄灭的昏暗光芒,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的老式窗户,以及窗外尖啸徘徊的龙鸟异兽——尽管这些都是已经见过一次的景象,真正置身其中的时候,仍是使人打从心底窜起一股寒意,说不出的阴冷可怕。

  她“走”在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上——虽然这种灵体的模样究竟能不能称之为走还不好说——紧随着那道隐匿在氤氲水雾之中的纤细身影,脚步落在厚厚的地摊上,几乎不会发出声音,只有女人沙哑的嗓音在响:

  “三十年前,我父佩莱斯因见魔兽肆虐,不忍沿海民众死伤无数,奔波多年,终于顺利潜入海底神殿,取出了放置其中的海神戟——这之后的故事,你应该也很清楚。”

  “经历一番激战,渔人王终于成功击败了凶恶的魔兽。我本来以为那只魔兽已然伏诛,可早前听佩里诺亚王的说法,它如今也仍然还活在世上,只是被封印了起来……”

  桂妮薇亚一停,没有再说下去。但她话语未尽的意思,仅仅是当初的魔兽还活着这一点,足以证明三十年前的那场决战并不如世人所知的单纯。

  既然如此,便不得不令人好奇,渔人王究竟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让他三十年间从未露面,更甚者,当今代为主持大局的费舍尔与伊莲两兄妹,看样子似乎也有着什么秘密。

  “封印吗……”

  女人轻笑了一声:“确实,在发现无法彻底杀死那只魔兽之后,我父最终借助海神戟的力量,将它封印在那座位于深海的神殿之内。只要海神戟一日仍在,它就绝不可能脱困,可说是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她又重复了一遍,带着淡淡的讥讽:“但在那之后,渐渐地,大家发现,原本爱民如子的渔人王似乎变得有些奇怪……早上才颁发的命令,中午就立刻更改撤销,怀疑忠心耿耿的部下是他国的奸细,想要找机会暗杀自己……因为害怕食物里被下毒所以连续五天什么也没吃,活活饿昏过去,最后还是母亲嚼碎了东西,亲自喂他,这才结束了这一闹剧。”

  似乎回忆起了那个时候的情况,女人的语气越发低沉:“……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后来我们才知道,父亲他是真的疯了,从获胜的那一天起,便开始一点一点地,无可挽回地,陷入疯狂之中……”

  “也就是说,事情与那只魔兽有关了?”

  “大约四五年前,有一位德鲁伊大师路过这里,并帮我们调查了一下,被封印在神殿深处的魔兽是何身份。”没有直接回答桂妮薇亚的问题,水雾里的身影只发出一声叹息:“那本来是一种性情温和的生物。”

  “温和的……”桂妮薇亚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

  “据说这种魔兽的寿命有足足六到七百年之久,而要成长为足以造成三十年前那种破坏的个体,至少也得两百多年……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空荡荡的长廊,那冰蓝长发的女子一面往前,一面用冷淡的语气说着:“将近一百七十年的时间,这只魔兽始终安安分分地待在深海,我们甚至完全不知道它的存在。但某一天,它突然浮上海面,开始不管不顾地大闹,唤起巨浪淹没船只与沿海的房屋,亦或是毫无意义地屠戮生命……这并不正常。”

  “虽然我们一直到那位德鲁伊大师前来,才确认了这件事,不过早在二十多年之前,我父便察觉到了那只魔兽曾经的遭遇……有什么东西潜伏在它的体内,让它失去理智,变成了一头狂乱的凶兽,而在那一场持续多日的激战中,那东西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转移到了我父的身体之中,并缓慢地影响着他的神智。”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我们换了不下几十种办法,做了各种各样的尝试,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最终却仍然无法改善这一切,只能证实那个东西确实存在……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片刻的沉默,只有微微的吸气声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强大而睿智的父亲逐渐变成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不止一次,随着我父的状况不断恶化,那种癫狂的气息竟变得清晰可见,并开始无时无刻地影响周围的其他人……

  “值得庆幸的是,我父在最后短暂地恢复了正常,并在那段时间里将海神戟拆分成三个部分——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海神戟原本便是由三种宝物所组合而成,我父所做的,不过是将它恢复原状罢了——其中具备控水之能的权杖交由我的哥哥费舍尔掌管,用以守护领地,抵御外敌。”

  “而能够沟通现世与彼世的宝珠,则交给了我。配合第三样宝物,在我父彻底失控之前,将他关在了现冥两界的缝隙之间。就是这里——”她停住脚步,举起那盏生锈的提灯。

  光辉闪动,向前照去,照出了一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大门。

  门扉紧闭,其上绘画着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而细看之下,会发现这个大法阵其实也是由密密麻麻的数十个更小一点点法阵所组成,一眼望去,竟令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晕眩之感。

  这扇门,桂妮薇亚也曾经见过一次。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前方女子的左手之上,可这一回,手持提灯的女子却并未取下那枚金色的戒指,何况雾气遮掩之下,连她有没有戴着戒指也看不清楚。她持着提灯往前两步,一伸手,轻易地推开了这扇看似沉重无比的巨门——轻轻一推,门扉竟尔无声开启,露出其后的景象。

  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但随着女子走进去,昏黄的灯光随后也将这一方狭窄的空间照得明亮。桂妮薇亚跟在后面,等见到门后面的事物时,尽管早有猜测,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无窗无床,四面深灰色的高墙,宛如关押重刑犯的监狱,只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把有扶手的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她有着一头微卷的冰蓝色长发,披散开来,几乎一直垂至地面,将小半张椅子隐藏在内,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金色的指环,颧骨高耸,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让她看上去似乎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加老成。

  眼睛的部分则被一条白布遮住,布条之上,有着斑斑的血迹。

  桂妮薇亚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手持提灯的女子似乎回头看了这边一眼,随后往房间中央走去:“在最后的几个月里,不仅父亲自己,连直视他的人也会陷入疯狂,从各地请来的名医与魔术师一个个都疯了……每天都有人因此受伤,我们把发疯的人关起来,过几天之后去看的时候,他们已经都自杀了,各种难以想象、匪夷所思的死法……接着是那些宫廷里服侍的下人,即便没有亲眼看到父亲,光是从他的卧室面前走过,第二天也会变得理智全失,见人就杀,拿指甲抓,用牙齿咬……”

  她来到椅子旁边,俯下身去,仔细而慎重地摘下了那枚金色的指环。

  “我们尽力了。尽力了……但仍然找不到任何可以改善现状的办法,唯有听从父亲的吩咐,用宝珠与这枚所罗门王遗留的戒指创造出一个位于现世与冥界之间的监狱,用来囚禁他,囚禁我们的国王……我的父亲。而一座合格的监狱,除了囚犯之外,应该还要有狱卒,要有一位负责监视的守门人,但这并不容易。为了不被那种狂乱的气息影响,必须要用秘术切断自己的所有感知,与外界彻底断绝联系,如此才不会有发疯的风险……”

  “活死人。”桂妮薇亚的语气也有些低沉。

  “很恰当的比喻。”那身影似乎笑了一下:“可惜的是,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这么厉害的魔术师在,父亲算是一个,可惜他那时已经排不上用场了,而我虽然也能勉强做到,却必须在拥有视力与听力的情况下才能施术……所以除了半吊子的秘术之外,最后还用了点笨办法。”

  “剜双目,戳双耳……所以,伊莲公主,这个守门人就是你自己。”

  至今为止的种种疑惑与猜测,似乎都在这一句话中得到了解答,桂妮薇亚吐出一口气,开口说道。

  水雾里的女子又笑了起来:“只有所罗门王的血脉,才能使用这枚戒指的力量,而除了我们这一系之外,一时半会的,也再找不到其他的所罗门末裔了。权衡之下,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那个人可以是费舍尔,可以是佩里诺亚叔父,可以是阿兰叔叔,甚至可以是帕西瓦尔——如果他那个时候已经出生了的话。只不过,恰好是我罢了……”

  似是叹息,也似是一声无奈的轻笑,她拿着那枚指环,转过身来。

  “这就是真相。”

  “自以为的胜利,充满鲜血与杀戮的‘庆功会’,疯癫的人们,一座距离死亡只有咫尺之遥的监牢,以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两人。或许是父亲最后的体贴,他留下这颗宝珠给我,让我可以短暂地附体在其他人的身上……当然,是在得到对方同意的前提下。所以我定期会与看中的对象签下契约,‘借’那人的躯体来用上几个月,作为交换,会给予那人想要的东西。财宝、力量、等等等等……对于一位出色的幻术师,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但现在,你和佩里诺亚叔父希望的是一柄完整的海神戟。不管理由是什么,阿凡克醒过来,水源被污染会影响到多少人……尽管我和哥哥都知道如何将戒指、权杖与宝珠再度组合为海神戟……为了将来可能遭遇到的事情,父亲用最后的一点点时间教会了我们组合的方法,可时间有限,父亲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们,组合之后要如何再将这三件宝物拆分开来。”

  她“呵”的笑了一声:“让海神戟恢复完整,意味着我无法再像至今为止一样,借助他人的身体感受这个世界,意味着我会彻底变成你口中的‘活死人’,永远待在空洞的黑暗之中,无法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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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必有牺牲

  世上从无十全十美之事,正如针无两头利,得到一些,也会失去一些,所以决定去留取舍之际,必有牺牲。

  不期然地想起了这段话。

  出处大概是前世看过的某本小说,只是书名与作者皆不记得了,唯独对这句话本身印象极深,听完蓝发女子——伊莲的叙述之后,桂妮薇亚一下子便想了起来。

  但世间的道理,总是明白容易,做时方知困难。

  她不禁再一次看向那道坐在椅子上的身影,却只见到了血迹斑斑的白布条。血液早已干涸,但那空无一物的深陷眼眶,却好似将那发生在三十年前血淋淋的一幕,跨越了时光长河,再度显露在她的眼前。

  恶兽逞凶,生灵涂炭,年轻的勇士经历苦难,终于如愿取得神器,击败并封印了凶狠的魔兽,还大海以宁静,百姓以和平,自己也被尊为渔人王,不列颠岛南境的救世主——在人们普遍的认知中,渔人王佩莱斯的故事无疑是一个让人热血沸腾,涌起万丈豪情的英雄传奇,但这一刻真相揭开,却沉重得令人窒息。

  由始至终,伊莲都是在用一种平平淡淡的语气讲述曾经的事情,偶尔还带着一丝讥讽般的笑意,可字里行间,桂妮薇亚并不难想象三十年前的那一切,该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诡异,又是何等的绝望。

  而在这深沉的绝望之中,又是什么让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据桂妮薇亚所知,三十年前的伊莲不过二十四岁,放在后世,不过是刚刚大学毕业,正是最风华正茂的时候——挺身而出,自剜双目,戳双耳,甘愿五感俱失,成为一个“与世长辞”的活死人。即便伊莲能够通过某种方式暂时附体他人,算是一种妥协,不过想也知道,这种孤魂野鬼,无家可归的滋味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而自己此行的目的。

  则是连这最后的一根稻草也要从伊莲面前抢走。

  “……佩里诺亚王知道吗?”

  过了许久,桂妮薇亚才吐出一口气,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