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潜龍
归源神社废墟下的旧巡逻站里,田中久的手在发抖。
他刚将半块铜牌浸入血墨瓶,液体里就浮现出动态影像:大火中,灰袍人抱着年幼的白夜冲出火场,而留在火中央的“尸体”正缓缓坐起,左肩的烙印在火光中泛着幽黑。
“所以...”他喉咙发紧,“当年逃出来的是青叶八,真正的藤原夜明...”
铜牌突然发烫,烫得他松手。
影像消失前的最后一幕,是灰袍人转身时露出的右臂——上面缠着渗血的绷带,绷带下隐约能看见藤形疤痕。
“白夜的疤...”田中久踉跄着扶住焦木堆,“是他救‘弟弟’时留下的。”
他掏出怀表看时间,指针停在丑时三刻——正是风间信说要去井底祭坛的时辰。
雪原村的井水最近总泛着怪味,那教书先生前几日说“井底有东西在刻字”。
此刻,雪原村的井口正飘着白雾。
风间信握着铁钩,缓缓垂下井去。
他的靴底沾着未化的雪,怀里揣着白天在村东头老槐树下挖到的木牌,上面刻着两个重叠的名字:藤原夜明、青叶八。
油灯在他家中书桌上摇晃,灯芯爆起的火花映得木牌上的刻痕忽明忽暗。
油灯在风间信的书桌上晃出昏黄光圈,他的指腹反复摩挲着木牌边缘的刻痕,炭笔拓印的纸页在桌面上铺开,墨迹未干的纹路像条扭曲的蛇。
当他用指甲轻轻叩了叩木牌背面凸起的星芒状暗纹时,木牌突然发出蜂鸣,温度瞬间攀升到烫手。
“嗤——”他慌忙缩回手,却见木牌表面浮起淡青色的光雾。
那些光雾凝结成碎片,在他眼前拼凑出画面:锈迹斑斑的符文椅上绑着个六七岁的男孩,苍白的手腕被银链勒出红痕。
穿暗纹和服的千代站在操作台前,指尖按在青铜仪器上:“血脉纯度97.3%,分离程序启动。”
“不!”男孩的哭嚎刺穿光雾,一道青芒如刀劈开他的胸膛。
风间信看见半团光点从男孩体内飘起,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另一半则坠进下方翻涌的血池,溅起的血珠在池壁凝成“第八号”的刻痕.
第一千三十六章 你还活着?
监控室玻璃外,跪着个穿巫女服的女子,她脸上的朱砂胎记在灯光下格外刺眼——这张脸与地下水牢里那个孤僻的藤原静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鲜活的悲恸。
“守望者家族不出双子...”风间信想起雪地里老人们交头接耳的传言,喉结动了动,“因孪生必有一祭。”他的手指无意识攥紧拓印纸,墨迹在掌心洇开,“所以白夜...”他望着木牌上重叠的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从来不是幸存者。
他是被造出来的壳。“
木牌的光雾骤然消散,书窗外传来乌鸦的啼鸣.
风间信打了个寒颤,将木牌塞进怀里最内层的暗袋,转身时踢翻了脚边的炭笔盒。
炭块骨碌碌滚到门边,他蹲下身捡,却在门底缝隙瞥见一道黑影闪过——是云隐的查克拉波动。
他瞳孔微缩,迅速吹灭油灯,黑暗中只有怀表的指针在幽蓝荧光里走动:丑时四刻,比那边该有动静了。
比跪在云隐议事厅的草席上,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
监察使手中的净魂铃正在清响,每一声都像根细针扎进他的太阳穴。
他能看见自己的记忆被抽离成丝线,在铃口盘旋——脊椎被藤索贯穿的剧痛、承痛仪式上大筒木使者的冷笑、还有每次清洗任务后,梅花烙印在皮肤上灼烧的痒。
“上忍比,”监察使的声音像浸了冰碴,“为何暂停对雪原村的清洗?”
比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他想起三天前在森林里捡到的半块血玉,上面的阵纹与承痛者的烙印完全吻合——这不是巧合。“逆溯失败。”他低头,指甲掐进掌心,“那些被清除的记忆像活物,越清洗越顽固。”他从怀里摸出伪造的卷轴,封皮上沾着假的焦痕,“这是现场记录。”
监察使接过卷轴的瞬间,比的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忍具包——里面有枚刻着云隐家纹的封魔符。
他垂下眼,指尖在草席下快速结印,将真实推论写进私密卷轴:“我们都是备份。
每当承痛者崩溃,系统就会唤醒下一个烙印者。“墨迹未干,他便用查克拉将卷轴封进袖口的暗格。
“退下吧。”监察使挥了挥手。
比起身时,梅花烙印突然剧烈发烫,他看见幻觉里的自己站在血池边,青叶八的脸与白夜的脸重叠着说:“下一个,是你。”他攥紧袖口的卷轴,喉间溢出低笑——既然是备份,那就做个叛逆的备份。
他转身走向议事厅外的走廊,脚步沉稳得像踩碎某种宿命。
光柱里的温度在攀升。
白夜望着青叶八伸出的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对方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和他练习木遁时磨出的茧位置分毫不差。
“别碰他!”
地底传来的嘶吼像惊雷。
白夜转头,看见藤原静摇摇晃晃地站在地牢穹顶的裂缝里,她的发绳散了,乱发间沾着碎石,左手举着半块染血的铜钟残片,右手腕的伤口还在往下滴血。
“你会变成第二个‘桩’!”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被大筒木钉在轮回里,永永远远!”
青叶八的手悬在半空,嘴角渗出的血珠滴在两人之间的藤丝上,绽开妖异的花。
他望着藤原静,眼底的疯狂突然碎成星光:“娘...”他的声音轻得像梦呓,“你还活着?”
白夜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从未听青叶八叫过“娘”,更从未想过,这个总在暗巷里用刀背敲他肩骨的男人,会用这样柔软的语气说话。
而藤原静——那个总在水牢里翻血墨本的孤僻女人,此刻眼里的悲怆让她看起来像被抽走了脊梁。
“阿八...”藤原静的铜钟残片砸在两人之间的藤丝上,“是我对不起你...”
藤丝断裂的巨响里,光柱像被戳破的泡泡。
白夜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口被抽走,他踉跄着坠落,摔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
抬头时,青叶八的身影正在虚化,他看见对方左肩的烙印与自己的旧疤重叠,听见最后一句:“弟弟,下次醒来...我会亲手杀了你。”
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漆黑的血墨从地底涌出,在白夜身侧漫成河。
血墨表面浮起古老的碑文,他眯眼辨认,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以亲子为祭,换五国安宁”。
意识开始模糊前,白夜听见藤原静的啜泣:“夜明,你不是我的孩子...我只是替她养着这个壳...”
荒原的风卷起血墨,在他周围织成茧。
荒原的风裹着砂砾擦过眼睑时,白夜的睫毛先颤了颤。
他醒得很慢,像被泡在温水里的茧,先是指尖触到黏腻的血墨,带着某种熟悉的腥甜——那是藤原静水牢里血墨本的味道。
接着后颈传来钝痛,记忆碎片顺着神经窜上来:青叶八虚化前重叠的烙印,藤原静哭着说“你不是我的孩子”,还有血墨河里浮起的碑文“以亲子为祭”。
“醒了?”
低哑的女声混着风钻进耳朵。
白夜偏头,看见小野寺莲半跪在身侧,素色和服的袖口沾着血墨,指尖缠着细藤,另一端没入他左肩的血墨茧。
她眼尾泛着青,显然守了很久,见他睁眼,唇角才松了松:“血墨茧在抽你查克拉,我用藤甲术给你输灵力顶着。”
白夜想坐起来,却发现双臂被血墨黏得发紧。
他盯着自己手背浮起的淡青血管,忽然问:“藤原静...她说的‘夜明’是我?”
莲的手指顿了顿,细藤上的灵力波动出现短暂停滞。
她抽回手,从怀里摸出个陶壶,倒了半杯水递过去:“她用铜钟震断共鸣链时,血墨反噬进了意识海.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你去了废弃育婴所?
现在地牢里的她,清醒时说’夜明必须死‘,混沌时喊’阿八别怕‘。“
水顺着喉咙滚下去,带着铁锈味。
白夜望着远处被血墨染黑的荒原,突然想起青叶八最后那句“弟弟”。
原来他们真的有血缘——或者说,被大筒木捏成血缘的残次品。
他摸向左肩,那里的烙印还在发烫,像有根细针扎进骨头:“如果我是替代品...真正的夜明是不是早死了?”.
莲没接话,只是从袖中取出张血符。
符纸边缘还沾着朱砂,显然是刚画的。
她托起他的左肩,指尖轻轻按在烙印上:“这是断续咒,用地下水牢壁画重绘的。
能暂时阻断大筒木血脉的召唤。“血符贴上的瞬间,灼热感退了三分,白夜却看见她指节泛白——她在克制颤抖。
“田中久去了砂隐边境。”莲突然转移话题,“他说要找地下水牢的通风口。”
话音未落,荒原远处传来纸鹤振翅声。
莲抬手接住,纸鹤在她掌心展开成纸条,是田中的字迹:“通风口暗号奏效,静姐留血书‘夜明必须死’。”
白夜的手指捏皱了陶壶边缘,指节发白。
他想起地牢里藤原静举着铜钟残片的样子——那时他以为她是来救他,现在才明白,她举着的或许是把双刃剑。
同一时间,砂隐边境的土墙上,田中久正蹲在阴影里。
他裹着褪色的医者外袍,腰间挂着的药囊里塞着风间信给的木牌,牌面刻着当年看护员的暗号频率。
他摸出块碎瓷片,对着通风口下方的砖缝敲了三下——长,短,长。
墙内传来老鼠啃食般的响动。
田中久屏住呼吸,看见排水沟里浮出块染血的布条,边缘还沾着青苔。
他迅速捡起,借着月光辨认上面的忆语:“静姐醒过一次,说‘夜明必须死’,然后又昏过去了。”
“原来她不是要救儿子...”田中久喉结滚动,指甲掐进掌心。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羊皮纸,用炭笔快速标注:“通风口往下三尺有暗渠,左侧墙缝可容一人。”笔尖顿了顿,又添上句:“静姐的话,或许是想斩断循环。”
而在更深处的地下水牢,比贴着潮湿的石壁,听着远处巡查使的脚步声。
他戴的灰面具是从巡逻队尸体上扒的,怀里揣着的烟雾弹还带着体温。
等巡查使的脚步声拐过转角,他猛地踢飞烟雾弹——“啪”的脆响后,黄色毒雾顺着通风井往上窜。
“嗅觉傀儡失灵了!”外面传来慌乱的吆喝。
比趁机撞开档案室的木门,锁链捆着的日志就摆在案头。
他抽出短刀挑断锁链,第一页的字迹就让他瞳孔收缩:“第九次实验失败,夜明分裂体出现排斥反应,建议永久封存。”
往后翻,墨迹越来越潦草:“他们说我疯了,可我知道...只有杀死活着的那个,才能让死去的孩子安息。”比合上日志,指腹擦过“死去的孩子”几个字——那应该是真正的夜明,被大筒木当作容器碾碎的原身。
而现在活着的白夜,不过是个会呼吸的备份。
“原来她不是疯,是太清醒。”比把日志塞进怀里,听见巡查使的脚步声逼近。
他扯下灰面具扔进火盆,转身冲进暗巷时,月光正好照在墙上——那里有个用炭笔新画的箭头,指向地牢更深处。
荒原上,白夜松开捏皱的陶壶。
他望着莲发间晃动的血墨符,突然说:“我要去地牢。”
“你现在查克拉只剩三成。”莲按住他的肩。
“但我要知道,”白夜盯着自己左肩的血符,“他们为什么选我当替代品。”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
风间信裹着粗布斗篷,从荒原另一侧的山坳里走出。
他怀里抱着块拓印板,上面是地下水牢祭坛的模糊纹路——那是他连夜从地牢外墙拓下来的。
他望着白夜和莲的方向,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里面装着三个村落的村民口述:“我们的孩子,也做过被钉在祭坛上的梦。”
风间信低头整理拓印板时,一片血墨从板角渗出来,在地面晕开个模糊的婴儿轮廓。
荒原的血墨茧在晨雾里泛着青灰,白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早该意识到这黏腻触感不是自然产物。
茧壁随着他的动作渗出淡红液体,像被戳破的血泡,露出底下交织的墨线,每根都缠着细碎咒文。
声音从茧外传来时,白夜的木遁查克拉已经在指尖凝聚。
但看清来者后,他的手又缓缓垂落——风间信正蹲在三步外的碎石堆旁,粗布斗篷沾着草屑,怀里还抱着块拓印板,边缘渗着未干的血墨。
“我在南边村落收了十七份口述。”风间信没等他开口,直接掀开斗篷下摆,露出腰间挂着的木牌串,“每个村都有孩子说梦见被钉在祭坛上。”他指了指拓印板,上面歪扭的纹路在晨雾里泛着幽光,“这是地下水牢祭坛的拓本,和村民描述的‘血池纹路’完全吻合。”
白夜扯断最后几根墨线,茧壳碎成血珠落在地上。
他注意到风间信的指节在发抖——不是冷,是攥得太用力。“你去了废弃育婴所?”他突然问,想起风间信出发前提过要查二十年前的弃婴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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