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往月_
即便已经入冬，荷塘里依旧是一片春色，郁郁葱葱，荷枝鲜嫩，小荷才露尖尖角，含苞待放。
谈及那个笨蛋的时候，她唇角不由自主的上弯。
说来也有几分唏嘘。
初见面时，姜歌还曾想着一只气海境的小妖，竟然都敢在尧城内如此招摇，想来她背后一定有几番势力，家里人...一定也很多吧。
杀起来功德大抵不少。
即便是后来，姜歌对她也多有嫌弃。
只是一点一点，感受着这家伙的天真烂漫，感知着她对自己的依赖与真心，姜歌对她的印象逐渐改观。
姜歌甚至能当着长公主的面，说自己其实还挺喜欢她的。
也就是小公主此时此刻不在这里，否则的话，还能直接扑上来，缠在姜歌的腰上。
唐与诗微微抬眸，看着姜歌一双紫眸当中神情复杂。
凝望了许久之后，她方才继续开口。
“你今天下午敲打国子监之际，父皇也在旁观。”
姜歌挑眉，对那位大泱的皇帝，她的印象可不是很好。
“父皇很欣赏你。”
“大泱已经许久未有你这样的人才。”
唐与诗说得公式。
姜歌便知道的，这恐怕是那位大泱的皇帝想要借唐与诗之口，对自己诉诸的东西。
“父皇已经老了。”
“这京城内有太多太多的虫豸。”
“他们对大泱如今的摇摇欲坠、风雨欲来全不在乎。”
“所想的...”
“不过只是在大泱这枯瘦的身躯之上，再啄下几块血肉。”
唐与诗看向姜歌。
“先前驱使那头蛇妖的西域妖女，她背后势力盘根错节。”
“不止是燕王众。”
“还有许多...许多想要把爪子伸到台面上的老鼠。”
姜歌安静听着。
“我找到他们了。”唐与诗侧首，望向远方翻滚的阴云。
她未再言语，但周遭料峭的寒意似乎都为之凝固。
“可以杀？”姜歌脸上笑容逐渐肆意。
“...”
“可以。”
part.292 我喜欢你，所以可以收藏你吗？【一二更4K】
唐与诗抬起手。
入冬的寒意在她手中凝出一朵梅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与姜歌是一样的人。
在姜歌登临斩妖除魔榜凝婴榜第一之前，她才是大泱凝婴境所斩妖魔的最多的人。
两人俱是沉默。
最后还是唐与诗率先开口，“你就不问问更多？”
“有什么好问的。”姜歌看着唐与诗缠着绷带的右手。
桃花剑意箴言所留下的创伤至今未愈。
姜歌不知道那束绽开的桃花，却知道那桃花因自己而起，因自己而生。
轻轻捉住唐与诗的手，唐与诗能清晰地感受到掌间灼烈的温度，丝帛下掌心的剑痕正在快速痊愈。
“我这人没有什么所长。”
“唯有杀——”
“既然是杀。”
“杀便是。”
姜歌轻笑着说出会让所有人后背生寒的话语，神情肃穆而又宁静。
那头耄耋之年的老龙不过只是想找人替他干活罢了。
干脏活的是燕王。
斩妖除魔的是唐与诗。
干什么活取决于他们自身的想法、身份、本性。
但终归，他们都只是那头老龙手中的棋子与刀俎。
在天京城内，少府监同样有很多双眼睛。
就像此时此刻他试图提起姜歌这柄刀。
他想看看这柄刀是否足够锋利，看看这柄刀是否会伤手。
若是一柄趁手的好刀，他并不介意好生养护。
若是一柄弑主的凶刃，或许...他也不介意将这柄凶刃毁去。
这头老龙固执地守着这一方天地，握着棋子不肯放手。
姜歌抓着唐与诗的手，一枝绚烂如春的桃花绽开，换去了那枝寒梅。
一如当初姜歌的名字出现在斩妖除魔榜上。将那些天骄、世家弟子，宗门天才全部踩在脚下。
她已经杀过了两条龙。
若是需要，她也不介意再磨一磨刀。
不过眼下~
“来天京城后我一直很克制。”
“因为这里是那个笨蛋的家。”
“她嘴上一直说着什么不在意啊，不在乎之类的。”
姜歌将小公主说的~「现在我只有你了...」隐去，“不过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
“她很思念这里。”
“痛恨这里。”
“所以哪怕带她回来或许会很危险，我还是将她带了回来。”
姜歌话语间是难得的温柔，唐与诗攥着手里的那枝桃花，“也许今晚之后——”
“她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回到这里。”
“再无人敢对她动手。”
“...”
“看起来——”
“今晚我可以杀很多。”姜歌微笑拍了拍唐与诗的肩膀。
对唐与诗，她其实也相当有好感。
因为她与自己当真是很像的人。
“不过你应该知道我杀人的规矩吧。”
“当然。”唐与诗颔首点了点头，“若非死有余辜，你不必脏污了你的手。”
她话语坚定，似是对方哪怕当真无辜，她也会坚定果决地痛下杀手。
姜歌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希望有朝一日，我不会对你动杀心。”
“在她心目当中...你其实相当重要。”
唐与诗垂眸，“不会有那一天的。”
“是么？”
“是。”
“...”
“朝廷其实有很多不方便做的事情。”
“自打少府监离开之后，许多事情只能我自己来。”唐与诗带着姜歌离开长公主府，两人走在大泱灯火通明的街上。
唐与诗一袭玄色的宫装。
而姜歌...同样换上了一身玄色红底的衣裙。
被少女踏在脚下，缠在她足踝上的「无起之花」也伴随着姜歌身上装束的改变，一点一点染上了殷红的颜色，似是三途川彼岸招摇荡开的曼珠沙华。
明明是一个凝婴境的修士，一个化神境的顶级高手，两人逆着人潮行走在大泱的街道上，却仿佛凡人般不引人瞩目。
或者说，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她们。
“少府监可是被大泱自己赶去青州的。”姜歌不禁冷笑。首先，她是少府监的人。
“少府监被赶去青州其实有很多因素。”唐与诗叹息。
她修习的术法便是凝霜之术。
放眼九州，唯有少府监少令澹台如初最适合教导她。
曾经她也向澹台如初请教良多。
对澹台如初，唐与诗很是感激。
这些年来少府监补给不断，其中就多有她的功劳。
“澹台前辈太冷...”
“太傲。”
“最关键的是，她杀了不该杀的人。”
姜歌心想澹台伯母其实也没有那么冷。
恰恰相反，伯母大人暖得炙烈，热得缠棉，连剑锋都要绞住。
不过她还是微笑道，“或许——”
“我也会杀不该杀的人。”
唐与诗停下脚步，她侧眸看向一旁。
“今晚过后，没有什么人会是你不该杀的人。”
两人目光正中，国子监的朱漆大门高逾三丈。
门面上纵横着一排排碗口大的鎏金铜钉，金碧辉煌。
那些鎏金的铜钉在灯火当中映出的浮华光泽甚至有些刺目。
先帝御笔亲题的「天下文枢」金匾高悬其上。
与之相对的...是国子监对面的书院。
门头都已经被缩小到了与一般商贾的门头一般无二。
“你想对国子监动手？”姜歌有些诧异，有几分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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