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施允舍
他爬上孤儿院最高的青砖墙,风灌进单薄的衣服,脚下的雪地白得刺眼。
“跳下去会摔断腿吧?”
他盯着墙根的石头,想象着断骨刺穿皮肤的痛:
“到时候连被欺负的力气都没了,会更惨!”
他滑下来,蹲在雪地里用冻僵的手捶打地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连死都做不到,我真是个废物!
第6章 残酷
其他孤儿偶尔会递来善意。
某天下午,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把半块干硬的麦饼放在他脚边,但女孩看到了他左手手臂,开始微微后退。
苍泽沉默了。
他猛地抬脚踢翻,麦饼滚进泥水里,女孩吓得跑开。
他看着那团污秽的面团,突然想起前世在福利院收到的第一颗糖,可现在心里只有一片冰封的荒原。
夜晚他总独自坐在院墙边,金色的裂痕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像某种不祥的烙印。
他从不跟人说话,只是对着月亮发呆,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被丢进这样的人生。
冬天的雪下得很大,他在空地上用树枝画笑脸。
树枝在雪地里拖出弧线,眼睛画成两个圆,嘴巴却怎么也弯不上去,最后变成了一个咧开嘴哭的形状。
雪花落在画上,很快盖住了那个扭曲的表情,就像他每天挂在脸上的微笑,轻轻一碰,就会碎成冰冷的绝望。
他开始接受“丰饶孽物”的称号,却从未真正认命。
每天对着水面练习微笑时,他会在心里数呼吸:1息,2息.....10息。数到最后,连自己都分不清那笑容是伪装,还是已经长进了皮肉里的疤痕。
五年的残酷时光匆匆过去,苍泽还在活着,他已经十三岁了。
深秋的月光像淬了冰的银箔,斜斜切过孤儿院斑驳的石墙。
十三岁的苍泽蜷缩在墙根阴影里,右手掌心反复摩挲着粗糙的砖石。
这面囚禁了他十年的墙,今夜将成为他通往自由的最后障碍。
他瘦得像根脱水的芦苇,洗得发白的粗布囚衣下,肋骨的轮廓在月光下清晰得如同石刻。
当钟楼敲响午夜十二下,他深吸一口气,将冻得发僵的手指抠进墙缝,左脚蹬着砖缝里长出的野草根,右腿猛地向上一蹬。
手掌与砖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磨破的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混着墙灰结成暗红的痂,但他感觉不到疼。
十年间被院长用藤条抽打的旧伤、被同伴抢食时留下的淤青、长期饥饿带来的胃痉挛.....那些深入骨髓的痛苦此刻都被一种更强烈的冲动覆盖。
当指尖终于搭上墙头,他像只受惊的猫般蜷起身体,腹部贴着冰冷的砖石翻过去。
落地时左脚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他踉跄着跪倒在地,手掌在碎石地上擦出更深的伤口。
胸腔里炸开一声无声的呐喊:“自由了!”这呐喊震得他耳膜发疼,震得他忘记脚踝的扭伤,震得他像疯了一样狂奔起来!
夜风灌进他的领口,带着枯草和泥土的气息,这是他从未闻过的“自由的味道”。
他回头望了一眼孤儿院黑黢黢的轮廓,那座吞噬了他十年童年的灰色牢笼正在远去。
月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条终于挣脱锁链的猎狗。
苍泽不知道的是,这场狂喜的奔逃,终点是另一个更残酷的牢笼。
三天后,星槎港边缘地带。
苍泽坐在一个倒塌的棚屋角落,背靠着发霉的木板。
他的囚衣已经在逃跑时被铁丝网勾破,赤脚沾满污泥,原本雪白的头发纠结成肮脏的毡片,遮住了半张脸。
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的胃反复揉捏,每一次收缩都带来尖锐的疼痛。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胃真的会“叫”——不是轻微的咕噜声,而是像野兽临死前的哀嚎,从胸腔深处翻滚出来。
苍泽开始跪在街角乞讨。
破碗里只有几枚生锈的巡镝,大多数路人都会投来巡镝,但也是寥寥无几。
那些穿着粗布短打的脚夫会绕开他走,偶尔有提着菜篮的主妇,将菜叶或剩下的米汤扔到他脚边。
第三天傍晚,一个醉醺醺的醉汉踢翻了他的碗,巡镝滚进泥水里。
他扑过去捡拾,却被对方踩住手背。
“小叫花子,滚远点!”
鞋底碾压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攥着那枚沾泥的巡镝,直到那人骂骂咧咧地走远。
那天夜里,苍泽彻底放下了尊严.....
星槎海中枢有着唯一的包子铺在巷子口,老板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腰间别着把剔骨刀。
苍泽躲在对面的垃圾堆后,观察了整整一个下午:老板每刻钟会转身去灶台添柴,那是唯一的死角。
当夕阳把老板的影子拉得老长,苍泽的手心开始冒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渴望。
他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在老板转身的瞬间冲出去,右手闪电般抓起蒸笼里最小的那个包子,转身就跑。
狂奔时的心跳声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身后传来老板的怒吼和追赶的脚步声。
他钻进狭窄的巷弄,在棚屋之间的缝隙里穿梭,直到听不到追赶声才敢停下。
背靠着冰冷的土墙,他颤抖着剥开包子皮....
温热的麦香混着肉沫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几乎要哭出来。
但他只咬了一小口,便用破布把包子仔细包好,藏进怀里最温暖的地方。
从那天起,偷窃成了他的生存仪式。
他只偷食物,且每次只偷一个——包子、馒头、或者半块干硬的麦饼。
被抓住就挨顿打,拳头落在背上、腰上,有时嘴角会出血,但只要怀里的食物还在,他就能咬着牙爬起来。
有一次他被打得晕过去,醒来时发现怀里的馒头沾了血,他用袖子擦干净,照样一口一口地吃。
苍泽的“食物管理系统”精确得像个钟表匠。
偷来的拳头大小的包子,他会平均分成十份——第一天取指甲大小的一块,含在嘴里慢慢化,感受淀粉在唾液中分解成糖分的微甜。
第二天包子已经发硬,他会用牙齿一点点磨下来,混着口水咽下去。
到了第三天,包子表皮会长出绿色的霉斑,他会把发霉的部分小心翼翼地剥掉,剩下的继续按“每日一口”的规矩分配。
即使在最饿的时候,他也不会加快速度——仿佛食物不是用来填饱肚子,而是用来丈量时间的标尺。
当指尖触到发硬的面团,他会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想象麦浪翻滚的样子,想象蒸笼揭开时的白雾,想象那些他从未拥有过的、“正常”的餐食。
第7章 小小景元
苍泽饥饿到极致时,幻觉会不请自来.....
他曾蹲在路边,盯着墙根的草叶看了半个时辰,直到把那片锯齿状的叶子看成了‘母亲’(他根本没有母亲的印象,只是在幻想着母亲再给他做饭)
有一次他甚至抓起一把泥土塞进嘴里,干涩的沙砾刮得喉咙生疼,他却固执地咀嚼着,好像能从中榨出一丝养分.....
第五天夜里,气温骤降....
苍泽缩在一个废弃的木箱里,怀里揣着那个已经发霉的一小块包子,寒风从木板的缝隙钻进来,他冻得牙齿打颤,胃里的空虚感变成了灼烧般的疼痛。
他拿出最后一小块包子——绿色的霉斑已经蔓延到内部,散发着淡淡的酸腐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放进嘴里...
苍泽双手死死的掐住脖子,生怕胃把食物反上来,就在他要落下泪水的时候,胃终于接受了发霉的包子.......
苍泽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吃下去的时候胃疯狂挣扎,仿佛再说,你给我吃的是嘛玩意!这是人吃的么!......
“呵呵~”苍泽笑了一声,该睡觉了,明天还要继续活着........
就在此时,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
苍泽因为在孤儿院的经历,对环境非常敏感,只要有一点动静靠近自己,那么苍泽可以立马做出判断。
小小一只的景元躲在一棵枯树后,月白色云纹长袍的下摆沾了些泥点,他毫不在意,他跟踪苍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只有今天是靠在近处,甚至自己连学堂都开始翘课,虽然他都会了...
最开初他来到星槎海中枢这边是来买好吃的的,但听到有人议论“最近总有个小偷来偷东西,钱财不拿,只偷食物,而且还只是拿一个。”
景元好奇,是什么样的小偷会这样?他开始心生好奇悄悄观察....
随后终于在今天看到了这个‘小偷’,与他大概同龄,当时他站在石桥上,一直在观察着,终于让他看到了
那一头白发太过扎眼,像雪花落在污泥里....
景元看着男孩赤脚踩过结冰的水洼,看着他用破碗乞讨,看着他被醉汉踢翻碗却死死护住几枚巡镝...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亲眼目睹男孩偷包子的全过程——那精准的时机把握、利落的动作、以及得手后没有丝毫狂喜,只有麻木的谨慎,让景元握着的手微微收紧。
周围的店铺甚至开始习惯了,反正他只偷一个,而且偷完就很多天都不来了。
接着是震惊...
景元开始跟踪男孩,他不敢靠近,因为有人靠近苍泽,苍泽就会跑开,所以自己就只能在隐蔽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男孩把偷来的包子分成小块,看到他对着草叶发呆,看到他被抓住时蜷缩身体护住头部的本能反应。
最让他震撼的,是那个“每日一口”的规矩....,他居然一个包子吃三天多...而自己一顿就可以吃很多....
今夜,当景元看到男孩从怀里掏出那个长了绿霉的包子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刺痛。
寒风吹过,他裹紧了身上的破布,怀中抱着那‘平安’的木马,露出的脚踝冻得通红。
景元见过流民,见过战场上的伤兵,但从未见过如此……“克制”的饥饿。
这个男孩像一株在石缝里生长的野草,所有的生命力都用来维持最基本的生存,却又在细微处流露出一种近乎尊严的坚持。
景元的视线落在男孩沾着泥污的白发上,又移到他怀里那个空荡荡的破布包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温润的触感与他的冰冷、肮脏、酸腐味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他看着男孩吃完最后一口包子,看着他蜷缩进木箱,像只受伤的小兽般闭上眼睛。
景元刚从树后走出,苍泽就立刻警惕起来,见他如此紧张的样子,景元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上前.......
苍泽没有说话,而是在观察如何逃跑,景元的样子在他眼里就像富家公子出门一样,碰到一个小乞丐,顺手打骂一番。
“你不要害怕,我叫景元...我”景元话都没说完,苍泽就跑了,他冻得通红的脚踩在地上,留下血痕,但他仿佛根本不知道何为疼。
苍泽跑的很快,景元直接傻在原地了.....
“我....”景元他想说我不会伤害你....但苍泽表示,你不要害怕这几个字在他耳中就和我不会欺负你一样........
苍泽没有丝毫犹豫就顺着墙壁的缝隙夹层钻了进去,这里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一般人是过不去的,但是苍泽饿的很瘦,所以他可以钻....
景元也是跑到那个墙壁的裂缝夹层中,试着钻了一下....进不去....
“哎~”景元叹了口气开始往家中走去,今天他失败了,估计这个男孩会跑到别的地方,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的靠近了,还是不能让他放下警惕么...
回到家中的景元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正严肃的看着自己,而母亲则是坐在饭桌上盯着他。
“糟了....忘记时间了”景元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因为跟着他太久,导致吃饭时间都忘记了,父母一直都在等他吃饭.....但..景元又想到了那个吃发霉包子的男孩。
“跑哪去了?这么晚不回来?再不回来我可都要通报云骑了!”
景元父亲有些生气,自己的儿子平时很听话,为啥最近这么一反常态。
“景元,快坐下先把饭吃了吧”景元母亲发话了,并不想让景元先挨训,饭后再训也不迟。
景元默默的走到饭桌前坐下,他看着桌上的饭菜,迟迟没有动筷,而景元父母发现了异样并开口问道“怎么了景元,是饭菜不合你胃口么?”
景元沉默了一下,随后他开口问道“......发霉的食物是不能吃的吧”
景元父母:?????
景元父母有些懵,自家孩子成绩年级第一,怎么会问出这种傻问题?
景元父亲伸出手摸向景元额头,口中喃喃道“这也没发烧啊....”
景元拍开了父亲的手,他认真的看着父亲“父亲,你觉得像我这么大的孩子,能三天只吃一个包子么?包子只有拳头大,而且最后包子发霉都还能吃下去。”
景元父母对视一眼,完了,看来得重新练新号了......还三天只吃一个,你一顿都能吃下一盘子的包子.......
第8章 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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