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夜城：啊这。
他试探性地问道：“咳咳，伯父——回答之前我得先确定一下，这是学姐想问的，还是您想问的？”
“你过来。”月池警官面无表情地从腰间拔出手枪：“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别跑！我知道这玩意对你没效果，给老子站那！”
“呼……”
绕过一个拐角，确定月池警官没有追上来之后，夜城松了口气。
必须承认，愤怒的月池警官的棘手程度远超他经历过的绝大多数对手，哪怕强如域外天魔混元妖仙，该低头跑路的时候还得跑。
不过月池学姐的性格也确实太过……怎么说呢，和平时夜家人的群魔乱舞比起来太过正常了一点，加上平时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夜城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打算直接留在鸣海原。
“上次见到学姐的时候，她身上的诅咒，是叫灵杀鬼吧，似乎变得更沉重了，不过人工操作的痕迹很重，也就是说并不是情况恶化，而是主动升高了灵杀鬼的功率。看来学姐应该还是更希望作为修行者生活……东京总部的深造吗？有时间跟神乐局长问问看吧，我记得她好像是从总局退下来的除灵师来着。”
他思索着，同时转头看月池警官有没有追上来，结果在转弯处恰好和走跑来的人撞在了一起，后者听声音是个女生，身子不重，明明主动撞人的是她，结果被摔出去的也是她，用手在地上撑了两下没能起身——似乎被摔得不轻。
女孩手里端着杯大概是饮料的东西，在两人碰撞时全都洒在了夜城身上，液体把他的胸前衣物打湿一片，散发出一种悠远的特殊香味。
（不像是饮料……）
“你没事吧……唔？”
夜城抬手打了个响指，水行妖力把衣服上的液体抽离，甩在一边的路面，同时伸手去扶被自己撞倒的女人，结果冷不丁看到对方兜帽下面露出来的几丝银发。
“梅露斯？”
“呜呜呜呜！！！”
穿着长袍的女人呜呜的叫了一通，摘下了帽子，她有张姣好的面容，此时用鸭子坐倒在地上，从下而上，楚楚可怜地仰着脸也别有一番风情，如果在两人之间画几个粉红泡泡，或许也会营造出些许浪漫的感觉。
如果女主角嘴里没有塞着一块长面包的话。
大概是她刚才在边跑边吃，刚才的碰撞恰好把一小块面包推进了嘴里，虽然不至于噎住，但也足够让人手忙脚乱好一会了。
……你是哪个校园漫画的女主角吗？
谁会在放假的时候叼着面包到处跑啊！
最重要的是还他娘叼的是法棍！
谁会叼着法棍当早餐啊！你是打算把男主角创进异世界吗？
默默在心里吐槽的同时，夜城抬手一点，梅露斯嘴里的面包顿时变成了一堆粉碎的面包屑，在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后，银毛女巫终于能正常开口了。
“活，活下来了！”
小女巫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又开始不停地对夜城鞠躬。
“非常感谢大人！”（一鞠躬）
“撞到大人真是非常对不起！”（二鞠躬）
“还把水洒在大人身上，实在是太对不……”
“麻烦停一下。”夜城不得不出手阻止她完成对自己的诅咒，开口问道：“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吗？”
女巫小姐在夜城的交际圈里算是比较安稳的一位，既没有夜城身边人那么容易被圈进危险，在危急关头又能摇人救命，因为太过弱鸡也不会被夜城抓劳工（虽然她间接放躺了荒川茂），再加上有一间占卜屋维持收入，日子过得相当安逸，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着急的跑来？
“倒也不是很急……”
梅露斯干笑了两声，从袍子里拿出一张宣传单：“这上面说商业街的市场为了庆祝烟火祭要推出大范围的商品折扣，不及时抢购的话……”
“你不是生意不错吗？”
“还可以啦。”女巫小姐说道：“不过为了保证客户的满意度，还需要经常提供一些魔药——啊我保证是低配版的。”
为了让魔药的效果不那么优秀，女巫小姐在制作伪劣产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因为不敢和倒卖魔药成分的泥老鼠交流，担心引起女巫议会的注意，她只好尽可能的用平日常见的材料来代替正常的魔药材料，比如用胡萝卜代替曼德拉草什么的……或许是她在草药学上确实有些天分，最后还真让她摸出了点名堂。
用水果蔬菜代替神秘草药的低配魔药恰好符合她降低药效的期望，不过即使如此，每次熬制魔药需要的素材仍旧是一大笔开支——甚至因为需要用数量弥补质量，每次消耗的材料还要更多几倍，加上不久前她还启动了自己好不容易制作好的大型联合防护结界，各种符咒法阵和机关消耗的素材又是一大笔费用。
正因为如此，女巫小姐如今也不得不关注起梅露斯的家计事，每天为哪家菜市场的折扣更多而抓耳挠腮。
“我明白了。”
夜城看着她手里的宣传单，点了点头：“正好，我这次出来也准备补充冰箱的储备——不如一起去？”
第554章:购物和跟踪者 4.3
“大人！这边这边！不然就要赶不上了！”
夏日的天空晴朗而舒爽，没什么风，几片白云像是午睡时的白苓，懒散地堆在天边，过了许久才勉为其难地挪动一下，青色的高楼下车流涌动，行道树投下阑珊的树影。
小女巫手里抓着块面包走在前面，指着不远处的大型商超，时不时转身看着跟在后边的夜城，偶然一阵凉风，兜帽落下，银发飞扬起来，宽松的长袍也随着动作飘动，穿着希腊式凉鞋的美足在道路的地砖上轻巧地回旋转动，像是在跳一曲灵动的单人舞。
还是那句话，如果这家伙能不那么一惊一乍的，其实也算是个静态美女。
两人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折扣卖场的位置——顾客们排起的长队从门前一直延伸到半条街外，实在很难注意不到。
队伍里绝大多数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这种限时折扣对于他们而言与其说是占便宜的方式，不如说是种消磨时间的娱乐，夜城和梅露斯这种年轻的面孔挤在一群大爷大妈之中便显得十分醒目。
“啊咧，是这家啊。”
夜城的手插在衣兜里，抬头看着生鲜市场的拱形大门。
“就是这里！”站在队伍末尾的银毛女巫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又抽出一支铅笔，在便签上写写画画，整理着自己的购物清单，同时兴高采烈地跟夜城介绍道：“这家店是附近最大的市场，商家很多，物价也最便宜，而且我已经和这里的几个老板混熟了！买东西的时候可以拿到内部价哦！”
梅露斯如数家珍地和夜城介绍着市场里哪一家的活鱼最新鲜，哪家的蔬菜最便宜，又是哪家会在称菜的时候偷塞几个次品，看起来已经完全融入了城市生活。
“说到这个，梅露斯你已经对这里没有感觉不适应了吗？”
夜城问道。
小女巫从外表看起来比夜城还要小一些，但她来到霓虹的实际时间却是2022年，加上自身的年纪，从客观角度看，她现在的年龄说不准比巳生神主还要大上一点。而如果以梅露斯的主观视角来看，就是才跟着领队威廉进入斜间山待了几天，等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过了五十多年，一下子就从刚入行不久的见习女巫变成了六七十岁的老巫婆。
当然了，由于斜间山内部的体感时间的混乱，这一切对新生的女巫小姐就像一场梦，惊醒之后也不会记得那噩梦般无限循环的五十年，因此比起年龄的增长，更像是穿越到了五十年后的世界。
正所谓，人总是容易高估世界三年后的变化，而又喜欢低估十年的发展，在现代社会往往只需要三五年就会形成明显区别甚至完全相反的风俗潮流，何况梅露斯直接和世界脱轨了五十年？
“到还好啦。”银毛女巫沉吟片刻，摇头道：“外面的城市确实比我进入斜间山的时候先进了一点，但也没有什么颠覆性的东西，稍微练习一下很容易就能掌握要领……不过也可能是我没有去过其他城市或者国家吧。”
其实夜城也有留意过，这个世界的霓虹虽然在历史和习俗上有着些许差别，但在生活水平上却没有高出太多，他原本还以为是这个世界的发展整体上要比他的老家慢几年——毕竟有超自然的存在，两边的发展路线也不尽相同，只要稍微波动一下，耽误五十年也不是什么无法想象的事。但现在听梅露斯的意思是，其实2022年的科技就已经和现在差不离了？
那这里的霓虹人也未免太丢人了吧！
如果在原先的世界，别的先不提，按照霓虹人的风格，等到2078年恐怕ai女仆都已经进化了好几代了吧？
要知耻啊！
梅露斯不知道夜城内心正在吐槽，她仍旧积极地对夜城科普这家市场的优点。
“最重要的是，这家店里卖的蔬菜都非常特别哦！”
小女巫放低声音，凑在夜城身边说到。
“这里的东西就像被魔法师特别培育过，不仅自带非常微弱的魔力，替换草药的时候也比普通材料效率更高。我就是因为这件事的启发才想到用蔬菜来替换魔药的材料，最早的对应名单也多亏了这里的货物才能总结出来。”
梅露斯鬼鬼祟祟地转了转脑袋，像是怕被人听去一样，小声道：“依我看，这里肯定藏着一个能培育魔法草药的法师！说不定也和女巫议会有关系，所以我们必须多加小心才行。”
看着又把兜帽戴在头上打算隐藏身份，却没考虑过在夏天的人群里长袍兜帽打扮其实更加可疑的女巫小姐，夜城叹了口气。
“不用这么谨慎，这里和女巫议会没关系。”
“哎？”
梅露斯呆呆地看着夜城，头顶的银毛卷起一个问号，把兜帽都顶高了一寸。
“大人知道这里的事吗？”
“……大概知道吧。”
夜城用微妙的语气感叹道：“毕竟我平时也会在这里买菜。”
有时候还会带着等不及的零依一起来。
这里的重点是等不及。
嗯，你看西游记里白龙马的龙尿也有入池鱼化龙，落地生灵芝的效果，年兽的口水虽然做不到那么神奇，但让周围的菜多出点灵气什么的还是挺简单……
（幸好我用不上梅露斯的魔药。）
“哎哎？大人平时也会来这家店吗？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跟着队伍逐渐接近了市场的大门。作为菜市场的常客，某位有着张俏脸，说话和气，最重要的是每次采购的量都超级大的少年在一众大爷大妈之间颇有人气，远远望见他走过来，靠近门前的摊主顿时热情地招呼起来。
“呦！百目家的小哥——今天也要进货吗？”
中年男人把一捆鲜葱丢在地上，对夜城挥手。
“是的——麻烦留两捆葱，二十斤，我出来的时候带走。”
“好嘞~”
和摊主打过招呼，夜城和梅露斯一起走进了店门。
他的前脚才踏入市场，各种嘈杂的声响便一股脑地灌进了耳朵里，商户的叫卖声，顾客的脚步声，讨价还价的商议，扯东扯西的闲谈，偶尔爆发的争吵，一起构造了火热的生活图景。走进市场之后，并肩而行的夜城和梅露斯立即就成了摊主们的焦点，大人们忙着手里的活计，用锻炼出来的大嗓门隔空攀谈起来。
“之前都是一个人来，这次还带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肯定是那种关系吧！”
“我就说嘛，百目小哥这么俊俏，肯定早就有在一起的小女友了嘛。”
“那孩子我也有印象，好像也常来咱们这里买东西，是个顾家的好孩子啊。”
“哎，现在会顾家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不像我们当年……”
“看看那头发，还是个外国人呢。”
“百目小哥是我们一直看着的，一个人把妹妹拉扯起来，绝对是个值得依靠的男子汉，小姐你可别放松警惕，不然被其他女人抢走可就糟了~”
“怎么样，肯定已经住在一起了吧？——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大叔这是关心你啊，关心！来，这条鱼送你了，我记得你家新收养了一只猫吧？”
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把两人包围在中间，夜城对梅露斯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打算和这群八卦过头的摊主们好好聊一聊——如果他说自己不受欢迎那当然是撒谎，但夜城也不觉得只要是个人就必须对自己有特殊的好感。然而，就在他准备和这群老年侦缉队解释一二的时候，梅露斯却先他一步和摊主们聊了起来。
小女巫说自己常来这里应该不是说谎，她的气质总给人一种想要照顾的感觉，加上性子软和，在上了年纪的长辈面前也很有市场。此时的女孩摘了兜帽，胳膊挎着小草篮，从摊位上捡起一个熟透的番茄端详，随即又选了几样蔬菜，一起放进篮子里，又和热心的摊主大婶聊了起来，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什么，只看到矮壮的摊主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又把两个水果塞进女孩的怀里，女巫小姐侧头看了一眼夜城，又像被吓到的小鹿一样收回视线，害羞地摆摆手，在大婶豪迈的笑声里蹦跳到另一个摊子上。
君 羊 : 八 五 七 一 五 七 零 八 八
（……感觉哪里有问题。）
二 八 六 九 五 九 三 零 七
夜城看着在摊位之间游刃有余地和摊主谈笑的女巫小姐，总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既然人家自己都不把这种揶揄的话题放在心上，自己硬凑过去解释反倒徒增尴尬，干脆也开始了自己的采购计划。
“这些应该差不多了吧。”
夜城从顾客的人墙里挤了出来，拍拍衣服上的褶皱，盘算着这次买下的食材够零依她们吃几顿，另一边的梅露斯也挎着菜篮好不容易钻出了人群。
“百目小哥！这可不行啊！”
一旁的摊主见到他们的样子，笑着调侃道：“怎么能让女孩子拿那么多东西啊，太不解风情了吧！再淑女的女孩子总这样也会被搞丢的哦。”
实际上夜城买来的食材比梅露斯更多一些，只不过他会趁摊主不注意把东西丢进伞空间，这样外人看起来反倒是他把东西全丢给了银毛女巫，自己则两手空空的溜达。
“就是就是，这位小姐，你可不要太宠着男孩子啊。”
夜城和梅露斯对视一眼，少年无奈地耸了耸肩，女巫则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眉眼好看地弯成了月牙，她双手抓着菜篮的提手，伸直胳膊递到了夜城面前。
“……行吧。”
在无聊摊主的起哄声中，夜城随手接过梅露斯的菜篮朝门外走去，女巫则背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年身后。
“？”
在走出市场大门的前一刻，夜城忽然停下了脚步，朝着某个方向看了过去，走在后面的梅露斯差一点撞上他的后背，女巫奇怪地抬起头：“大人？”
“……我忘了拿葱。”
夜城说道，随即折回身。
他很快就又一次走出门，手里拎着两捆大葱，对女巫小姐示意道：“送你回去？”
作为非战斗类的女巫，梅露斯没有那种超人的体能，至少在嗑药之前没有，塞得满满当当的菜篮对她而言确实不轻快，那都拿了，夜城也不介意再顺手送她一段，两人便向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
由于烟火祭临近举行的关系，商业街上的各家各户都开始为节日做准备，不仅是简单的折扣活动，还有各种用来吸引顾客的游戏和抽奖。虽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巫，但梅露斯的性格反倒和她这个年纪（当然这里指的是生理年龄）的普通女孩一样，对这些小玩意有着很高的兴趣，时不时就会凑过去摆弄两下——这种对普通人还有点挑战性的东西对女巫而言自不在话下，很快她手里就多了不少赢来的奖品，
每次胜利之后小女巫都会开心地转过来对夜城挥手，拎着菜篮等在旁边的少年也用笑容回应，这表现看起来到真有些像结伴玩闹的傻瓜情侣——至少夜城身边同样背着大包小卷购物袋的男人们是这么看的。
“一等奖！竟然是一等奖！天啊！恭喜这位小姐！”
前面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阵嘈杂，主持人抓着话筒，抬高音量大喊着，他面前的桌子上，手摇抽奖机兀自转个不停，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落在了桌面上的一颗金色弹珠。
女巫小姐的手抓着摇奖机的握把，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主持人一把拉上了台阶。
“拿好我们的奖品单据——由照相馆提供的全套双人纪念影集，从服装造型到拍摄打印完全免费，附带装裱服务，为您和您的男友锁定住眼前的美好时光……对了，小姐的男友是哪一位？”
“啊这。”
看着从四面八方聚拢的视线，拎着菜篮子的少年无辜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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