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没事……我没事——石川同学你去吧，记得尽快回来，我们的仪式也快要开始了。”
看着男生点头离开，空和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状况，千里见子靠回到椅背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变得更加严重了。)
就在刚才空凑过来的一瞬间，她看到自己同学的脸也变成了模糊的阴影！
（到底出了什么事……）
女孩完全不知道如今鸣海原的里侧正有着何等汹涌的暗流，她能做的只是握住手里的印记，默默地向不知名的守护神祈祷。
（如果神明大人正在注视着我们，就请……）
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印记的一角悄然染上了一丝浑浊的黑色。
第570:战胜恐惧的方法 4.5
“队长？涯姐？你们别吓唬我啊……我会生气的，真的会生气的哦……”
浓雾之中，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走来。
穿着学生小皮鞋的脚从洁净的路面上踩过，鞋跟和地面磕碰出清脆的响声，演奏出一阵急促的乐曲，从紧凑的节奏中能明显的听出这双脚的主人内心的焦躁。
井室匆匆地走在马路的边缘，时不时回头张望，想要找到失散的同伴，哪怕一个也好，但她得到的却只有一次又一次无功而返。
同行的除灵师消失的无声无息，只余下井室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大马路上，灰色天幕下钢筋丛林漠然矗立，没有人类的交谈，没有轮胎碾过路面，寂静的像座末世之后的死城，但楼顶光鲜亮丽的电子广告屏和橱窗里闪烁的展示灯又好像在说着这里一切如常，只是它们的主人稍微离开了一小会。
就像无人的桌子上面放着半杯冒热气的咖啡，像山林间锈迹斑斑的捕兽夹，像破损了一半，微微飘动的蜘蛛网，你不知道布置了这一切的人是早已一去不返，还是会在某个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遗落的记忆，回到这里检查自己的陷阱里有没有躺着某只运气不好的猎物。
（总之，队长那边有涯姐的地图，所以只要一直往分局的位置走，总能和他们汇合的吧）
在这条处处透着古怪的街道上，保持静止不动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双马尾女生一手举着摄像机，一手握着手机往前挪动脚步。
身后，逐渐浓稠的白色雾气遮挡了来时的道路，将楼房和马路淹没在其中，雾气里一片寂静，既没有野兽威胁的低吼也没有不怀好意的脚步声，但这种安静却并不能给女孩带来一星半点的安全感，因为她自己也无法透过雾气，看到四周的真实场面。
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海，不见五指的夜路，人迹罕至的雨林……未知所带来的失控感永远是恐怖话题中的常青树，黑暗里是否隐藏着危险，隐蔽的危险又能够造成多大的威胁，只要无法认清全貌，诸如此类的迷思就会一直折磨着人的理智之弦，直到不堪重负的崩溃，变成只知道哭笑的狂人。或许白雾后面什么都没有，只是胆小的除灵师自己吓唬自己，又或许四周早已布满了奇形怪状的恶灵，只等着一个信号就会像闻见血腥味的鲨鱼群，一拥而上，将她撕成碎片。
啪。
啪。
啪踏。
“！！！！”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除灵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原地跳了起来，迅速摆出防御姿势，没有让她等待太久，发出声音的东西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浓雾中，一颗有些漏气的皮球滚了出来，它弹跳着越过宽阔的马路，每次和地面接触都会发出沉闷的声音，球的周围也会溅出点点液体，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暗红色的印子。然后，一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幼小身影也从雾气里逐渐现身，她手里拿着掉色的剑玉，欢快的跑跳着，追着皮球一路来到了井室的身边。
“姐姐，要和我一起玩吗？我们来玩拍皮球好不好？”
小女孩站在她身前，仰着头，用空洞的眼眶注视着井室：“但是我的皮球找不到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这这这，未免也太正宗了吧……）
她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对方的小脸有些婴儿肥，轮廓看上去倒还有几分可爱，但从眼睛下面流出的两道血泪和爬着蛆虫的黑色鼻腔却时刻提醒着井室，这只灵体绝不是无害的存在，而它身上散发出的业力也不断地刺痛着井室的神经——在小队里不负责战斗的除灵师准确地判断出了敌我的强弱差距。
反正打不过就是了。
不知道对方的诅咒规则是什么类型，有些灵体的询问需要正确的回答出某个句子就能安然脱身，但另一些灵体——比如著名的裂口女则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招来诅咒，无视它们的问题或许是更好的应对方法，那么眼前的灵体究竟是哪一种？
缺少情报的井室无法判断，于是她无视了小女孩灵体的询问，打开摄影机的电源，把眼睛凑近视窗，目不斜视地绕开对方，大步向前走了出去。
这就是她所承受的两种灵杀鬼之一：“凶剧摄像”，虽然在对策局的评价体系中只有事故级，但却有着相当实用的效果，附着在摄像机上的灵体生前是名拍小成本摄恐怖片的导演，因对“真实的恐怖镜头”的追求而在圈子里略有些薄名，在一次拍摄中，他坚持把特制模型道具换成真物，结果导致了一名演员的意外死亡，不仅丢了工作还锒铛入狱，在刑期满之后也没人再愿意请他来拍摄电影，最后在自己租住的公寓楼内服药自杀，他的执念则附着在了最后一次拍摄时所使用的手持摄像机上。而它的诅咒，便是将使用这台摄像机的人变成“恐怖剧的拍摄者”。
据说，有一种办法能让最胆小的观众也能正常观看恐怖电影，那就是在看到电影里狰狞鬼怪扑面而来时，去想一想这个时候在它面前的并不是等死的倒霉蛋，而是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苦逼工作人员。
这种想象之所以能让人摆脱恐惧，是因为它破坏了观众的沉浸感，也就是“出戏”。一旦人们反应过来自己并不是影片里的角色，那么无论鬼怪有着多么恐怖诡异的杀人手法，也无法打破次元壁——也就是那薄薄的一层玻璃屏幕。
这个诅咒的作用也是基于这种原理，当除灵师使用这台摄像机的时候，他就成为了“拍摄者”，影片里的怪物就算再恐怖凶残，也不可能伤害到“故事外”的人，所以只要一直开着摄像机，理论上就不会被周围的恶灵所伤害，虽然没什么攻击力，在自保上却足够优秀。她正是因为在机缘巧合下被这个物缚灵诅咒才成为了除灵师，并且依靠它的力量在多次任务里活了下来，甚至被晋升为总局驻扎小队的一员。
当然，灵体的诅咒毕竟不是能够修炼的法术，必然带着某种无法避免负面效果，而凶剧摄像的诅咒便是：只要开始使用摄像机，就表示被诅咒者进入了“摄像师”的身份，而摄像师是绝对不被允许加入表演的——换句话说，在开启摄像机的时间里，使用者不能和灵体产生任何形式的交集，一旦违反了规则，就代表摄影师失去了身份的保护，从超然事外的观测者变成了“电影”的一部分。而恐怖电影的规则也会在他身上起效，所有被拍摄过的灵体都会开始对其进行追杀，直到使用者死亡为止。
而就像她那个会因为信号不好而失灵的老式翻盖手机一样，这台摄像机……也是需要普通电池的，一旦电量用完，虽然不会触发追杀的诅咒，但拍摄者的身份也会一同失效，到那时，身处灵体堆里的人很难有机会给摄像机换上新的电池。
在有队友的时候，这台摄像机的使用方式还算灵活，既可以在混战时保护自己，也不用担心偶然触发诅咒——甚至可以主动违反规则而让自己变成一个有嘲讽效果的随从……但如果只有一个人，那么这个诅咒又会变得相当危险了，基本上等于放弃反击的可能，赌电量耗光之前能够逃出恶灵的活动范围。
对于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井室表示完全没有信心，但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为求生而进行的挣扎了。
“不去管……不去管就好了……眼前没有鬼，背后也没有鬼，你是萝卜，他是南瓜，这是大白菜……”
井室心中默念着自我催眠的话，用平生最灵活的，让自己都惊讶不已的灵巧步伐从皮球和白衣小女孩的中间滑了出去，因为要保证不和灵体产生交集，她也不敢闭着眼乱冲一气，就这么把摄像机举在眼前，哆嗦着向前走。
啪，啪，啪……
身后传来皮球弹动的声音，不知道灌满了液体的球是怎么弹的这么起劲的，她也一点都不想知道——但小女孩显然不这么想，她拍着手里的皮球，不紧不慢地跟随在井室身后，似乎已经把除灵师当成了自己的关注目标。
（糟糕了，如果一直被这么跟着的话……）
她摇了摇头，不敢继续幻想下去，但残酷的现实仍旧摆在眼前，事实就是她现在必须要靠着诅咒摄像机来自保，为了不触发诅咒，她既不能用灵术攻击小女孩的灵体，也没办法通过互动来猜测诅咒的规律，而一旦电量耗尽，等待着她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除非，能在电池用光之前找到队长他们！）
这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生路，但问题是……这样走下去，真的能够把队长和同伴们找回来吗？
井室不知道，但如今的女孩别无选择。
于是，浓雾弥漫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古怪的场景，穿着学生装的双马尾少女手里拿着摄像机，以一（zi）往（bao）无（zi）前（）的决绝气势大步向前，而在她的身后，七孔流血的女孩怀抱着沉甸甸的皮气球，发出咯咯的笑声，小跑着跟在她的背后。
摄像机的电量消耗的不算快，但也扛不住像这样不间断的使用，眼看屏幕上方显示的电量只剩下了最后一格，井室的脸色也因为急促奔跑而变得涨红，身后的灵体却没有丝毫离去的征兆，反倒是从眼里流出了更多的血泪，它开怀地笑着，似乎已经预见了不久之后的未来。
而最糟糕的是，即使跑了这么久，穿过了数条马路，她仍旧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影，反倒是一路上摄像机的镜头里闪过了更多虚幻不实的轮廓，在这大雾之内，恐怕还不知道有着多少恶鬼邪灵！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体力耗尽的女孩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一手扶着膝盖微微喘气，而小女孩的灵体也随之停下，蹲在她的身边，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女孩嘴里哈出的水汽。
（这样下去没办法甩开它，难道必须要用那个东西才行吗……）
就在女孩内心纠结的时候，她的衣袋里忽然响起了震动声。
一定是队长的通讯！
她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却在打开盖子的时候面色一窘。
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队长发来的消息，而是抵达了预定位置时的震动提醒。
（这里是对策分局？）
为了尽快到达分局，她确实按照队长的吩咐提前在手机上设置好了目的地，但自己刚才并没有跟着地图的指示去走……难道是恰好走对了方向吗？
女孩愕然抬头，只见眼前的雾气向两侧退开，先是一座白色的院墙跃入眼帘，朱红色的大门边挂着金属的标识牌，但上面刻着的文字却并不是对策局的藦舟市分局，而是……
“雀瓢神社？”
导航指引的位置不是对策局，而是神官家族的神社？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座城市里的对策局和神社是建在同一个地方的吗？还是说我一开始设定的位置就是错的？
超出预期的情况让她的脑子陷入了混乱，但不等她理清思路，手里的摄像机又响起了滴滴的提示声——那是预示着电量即将耗尽的信号。
（果然来不及换电池，那么就用这个——）
眼看着恶灵女孩脸上的笑容愈发愉悦而嗜血，井室也顾不上担忧这么做会带来的结果，举起手里的手机就要按下通话键，但就在这时，咄咄逼人的灵体却忽然露出了警惕的表情，和服飘荡，迅速向后退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浓雾中。
（向后……退了？）
井室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犯了什么毛病才会忽然对自己丧失了兴趣，但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在她打算引动手机诅咒的时候，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而这一步便恰好跨进了神社院墙的屋檐下。
“这间神社能够阻挡灵体吗？”
退妖师的法术对灵体的效果不太明显，但毕竟不是完全无效，而就像崩灵能够威胁到妖怪一样，大量汇聚的法力也能对灵体造成巨大的伤害，像神社这种被退妖师经年累月的布置阵法的区域能够让邪灵退避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只不过外面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竟然没有退妖师出来查看有些奇怪——难道神官们也和藦舟市的市民一样离奇消失了？这样说来，该不会他们原本想找的分局也是一样的状况吧？
眼下井室完全没办法推测出事情的真相，但被神社的法阵搭救这一点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在这里对分局的导航会把人指引到神社，队长他们最后岂不是也会来到这个地方？
那么，她只要靠着神社的法阵躲避一段时间，不就能自动和其他人汇合了吗？！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神社，是退妖师家族的大本营，是掌握着当地修行者二分之一势力的核心场所，只要认真调查一番，说不定还能从里面找出藦舟市变成这幅样子的原因啊！
这样想着，她快速给摄像机换上了全新的电池，打开开关，又用手指勾出一团灵力，在神社正门上画出记号，一方面保证它不会突然关闭，又能防范有什么“东西”跟着她进入神社，如果队长从这里经过也能注意到自己的记号。在做完这一切后，她举起摄像机，然后小心翼翼地踏进了院子。
第571章:不要以为找不到你 4.7k
踏入神社大门的瞬间，井室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轻松，某种压在肩上的隐形重量被一下子移走，心里的压抑与紧张的情绪也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要飞到天上。
女孩茫然地回过头，看到一只全身浮肿，皮肤涨的透明，几乎能隔着肚皮看见内部五脏六腑的婴儿带着不甘的表情缓缓飘远，它肚子上的脐带像蟒蛇一样探出头，妄图缠住她的脖子，把井室从门里拖出来。但脐带的末端刚一穿过神社的大门，上面就燃起了净色的火焰，灵体发出刺耳的尖啸，触电般地把半截脐带抽了回去，然后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飞快隐匿在了浓雾中。
刚才就是它一直隐身压在除灵师的肩上，从而躲过了摄像机的拍摄，幸好井室一路上全神贯注的对着摄像机，甚至没能察觉到自己的心理压力有一部分来自于灵体，否则，但凡她之前抬手在肩上摸一把，女孩的求生之路就要提前终结了。
“…………”
看着灵体飘然离去，井室扶着神社的围墙，只觉得心中满是后怕，但随即又生出了一种庆幸，幸好自己在最后关头来到了神社门前，否则等摄像机的电量用光，自己岂不是要死的不明不白？
但她到底是总局的驻守小队，虽然并非战斗专精，见过的或恐怖，或诡异的恶灵不在少数，算得上见多识广，追着自己的走了一路的灵体放在酆都中也不算多稀有，深吸了两口气后便平复了情绪，转身观察起自己所在的这间神社。
仅仅一门之隔，神社中的氛围却与外面的无人街道有着天壤之别，虽然同样未见人影，但气氛却和正常的院落一致无二，庭院的面积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大，茂盛的麦冬和蕨树在院子里自由生长，石雕的小塔和假山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实的青苔，一条人造小溪从院子的一端流出，经过小水车和惊鹿竹筒，通向院子另一侧的池塘。
池塘占据了庭院一半的面积，几乎有小半个操场那样大，水池里长满了圆形的荷叶，含苞待放的荷花闭拢着花瓣，随着微风轻轻摇晃，让院子里增长了些许湿润的水汽。
而在园林和池塘的中间，一条参道从正门一直延伸到庭院深处，神社拜殿的所在。
“这里也没有人吗？”
井室小心地踏上了青石小路，确定没什么异常之后才沿着小道向拜殿走去。
在她路过池塘边时，被水里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时，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条斑斓色的鱼尾巴一甩，隐没在荷叶中，应该是神官们饲养的锦鲤，霓虹的院子里也很流行这种鱼类，这种需要在香客面前维持形象的神社对此更是热衷，有的神社寺院还会故意训练鲤鱼对喂食形成条件反射，好给前来祭拜的信众一种“鲤鱼有灵”的感觉。
大概是自己的脚步声让鲤鱼以为是有人前来投喂，这才冒出头——她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了“活物”，虽然不是人类，但也给了饱受摧残的女孩一点安慰，让她的心情稍微变好了一些。
看来神社的状态的确比外面要正常一点，或许真的能在这里发现更多的信息。
她抓着摄像机，一步步走近拜殿。
屋子的正门虚掩着，两侧皆有直通殿门的木走廊，地板表面擦的光可鉴人，沿路的栏杆也干干净净，这点到和外面差不太多，她小心地用脚尖推了推大门，门轴发出一丝轻微的摩擦声，顺滑地向内打开。
拜殿是信徒们祭拜神明的屋宇，内部整体是全木结构，辅以昂贵的漆器装饰，四面窗户紧闭，但屋顶悬挂着三对六面灯笼，里面燃着粗大的红烛，把房间照的灯火通明。房屋用注连绳环绕，上面插着数根御币，后方的墙壁上悬挂着巨大的白布，表面画着圆形纹章，大概是这个城市神官的家纹。
一座神龛安稳地摆在拜殿的最深处，下面是大红绸布，上面摆放着和一人多高的神明塑像，神像面涂彩漆，身披赤袄，一手扣在胸前，趺坐与台上，面容深沉，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夸张的表情在空无一人的神殿内部显得有些瘆人，但又给人一种“找到依靠”的放松感。
越过拜殿，继续向前的话就回来到神社本殿，也就是供奉所崇拜神明的御神体的神殿，是神社的核心区域，不会对外开放，而且周围多半有着结界保护，没有受到邀请的外人想要闯进去少不得一番苦战，她当然不会在这种事后枉费精力，在用摄像机检查了周围之后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神殿中一片寂寥，甚至隐约能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井室背靠着一张小桌，跌坐在地板上，在身边又布下了一层简单的灵力屏障，然后就这么和神龛里的神明雕像对望了起来。
神殿里燃烧着的香气有种奇异的奢靡感，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女孩背靠着桌脚，漫不经心地想着。在危机四伏的未知环境下找到一个临时安全屋，就像在波涛汹涌的汪洋中捡到一艘飘来的小船，无边沙漠里的一片绿洲，哪怕最坚定的无信者，恐怕也会有那么一个瞬间对冥冥中的某个存在产生感谢之情。
（……也不知道队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这座城市十分古怪，但她仍旧觉得只要能和自己的同伴汇合，大家一定能找到逃走的机会。
但是……
如果一直都没有办法和大家汇合呢？
如果队长他们永远也找不到这间神社，甚至已经……
自己要怎么办？
一丝杂念恰到好处的刺入脑海，虽然微弱，却像藏在豆腐里的钢针，不和谐却又无法忽视，隐秘地刺痛着女孩的神经。
虽然她不断的告诉自己队长很强，队员们也都很强，他们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死掉……但是，如果真的不会有人找到自己，那么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永远的在这件神社里生活下去吗？
至少院子里有叶子和鱼，不会活活饿死。
她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了这个想法，女孩用力晃了晃脑袋，马尾辫像拨浪鼓的小锤一样甩来甩去。
叮铃铃——
忽然，她握在手里的翻盖手机振动起来，并且传出了一阵刺耳的铃声。
突如其来的铃声让井室一哆嗦，把手机甩了出去，但她立刻就反应过来，急忙一个饿虎扑食，在手机真的摔在地上之前把它捧在了手里。
电话！
神社里能收到信号！！！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生怕一不小心按到挂断键，又用堪称粗鲁的动作掀开手机盖，唯恐速度慢一点对面的人就会挂断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并非队长的号码，而是个陌生的电话，但此时的井室管不了那么多，她急忙按下接听键，一声提示音后，从话筒处传来了男性的嗓音。
“喂，这里是藦舟市分局，请问是来自总局的小队吗？”
“是，是的！！”
女孩连声回答，大落又大起之下，她几乎要哽咽出声：“我们现在就在藦舟市——”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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