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君想在灵异世界饲养妖怪娘 第379章

花子的诅咒是打算用在他自己身上的，为了不对身体产生太大副作用，她使用的业力少到几乎没有，但方相氏却在瞬间就察觉了这份波动——以双方的量级对比，这种敏锐的感知力不异于一个普通人听到数米开外一片叶子被蚜虫啃咬的声音。

那么问题来了，花子被夜城用血海的气息遮掩过去，那么，他自己的味道呢？

明明有这么敏锐的感知，在寻找猎物时却只靠两双眼睛观察，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这里大有问题。

再联系方相氏的神话，最大的可能就是——祂并不会把普通人类标记为需要杀死的目标。

而很巧的是，现在的夜城在外人看来就是再正宗不过的人类，加上来自华国的佛门真言，就算圆净活过来也挑不出任何破绽。

于是，他再一次发动了自己除治疗术，度化术之外最拿手的社会工程流法术：

这位老乡，我们是一边的啊~

当然了，他也没有乐观到觉得能靠这种小手段说服对方——方相氏只是不会直接对普通人出手，又不是对凡人言听计从，从十二神蠢蠢欲动的姿态就看得出蛭子神的血肉对祂们的吸引力有多强，绝不可能靠几句话就甘心放弃到口的美食。就算方相氏自身也是如此，只不过看在夜城的人类身份才没有立即攻击这不知从哪跑出来劫法场的家伙。

但这种忍让是有限度的——祂们完全可以绕过夜城，如果他继续强行阻拦，指不定就会被当成供奉野神的妖僧之类的反派，被顺手料理成正餐外的甜点。

只不过，夜城需要的，也仅仅是‘方相氏不会一见面就秒杀他’这件事而已。

“方天官。”

“不知道您能否感知到这里的现状，这座城市里的人和这位神明有着无法切断的联系，如果神国被彻底摧毁，整座城市也会随之毁灭，所以……”

他对着玄衣之神侃侃而谈，后者也真的驻足倾听，只不过，黄金面具之下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预示着神明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而且不是很大。

“……傩。”

半晌后，高大的天官给出了答复，祂手腕低垂，用金戈的尖端推开夜城，然后高高举到空中。

随着神明的动作，祂背后的凶兽们发出兴奋的咆哮，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垂着涎液的兽口如一座座黝黑深邃的山洞，向蛭子神的躯体冲去。

无法阻挡。

不需要什么高深的修为，就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件事，最后的血海之力被用于阻挡刚才的斩首，夜城如今的力量连一只凶兽都难以应付，更不必说阻挡完整的大傩，即使他顽固地阻挡在前方，也只会落得个被随手碾死的下场。

“——停止！”

他猛然抬高了声音。

然后，一切就都安静了下来。

天上风停止了吹拂，地上黑潮不再流淌，撒落的月光悬浮在空气中，宛如白色的珍珠，整个鸣海原仿佛成为了一块凝固的透明琥珀，又像万古冰层之下的标本。

如果说夜城的天岩户结界还仅仅是依靠“在现实上叠加另一张书页”来达成近似时停的效果，那么现在的场面就是毫无虚假的，神之技。

神国之主的意志深入世界的微观层面，在一个不存在的“瞬间”之后，准确地观察到了神国之中每一颗基础粒子的位置和动量，这足以让一切科学家陷入崩溃或狂喜的现象只不过是神国权限的基本运用。而在第二个瞬间，国度中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发布了祂的第一条命令。

?/斯∈硫≡?Ⅶ∥儿≠ⅸ∨私?∵弎()*祂说：停止。

于是，瞬间化作永恒。

每一颗基本粒子都在神明不可动摇的意志下不再运动，热力学的常识被颠覆，万事万物都陷入了冰封一般的停滞。

方相神和凶兽的面孔近在咫尺，哪怕无法移动，祂们的面容仍旧可怖异常，光是靠外表就足以夺走敌人的心智。

“呼，暂时安全了。”夜城叹了口气，转头道：“接下来——”

咔。

？？？

他抬起头，天官的黄金面具上，原本疯狂转动的四只金眼也在时停的影响下陷入静止，但就在刚才，在夜城的注视下，那四只雕刻出来的眼睛，似乎又开始了……移动？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巨响震撼天地，剧烈的摇晃让人站立不稳，好像有人在用巨大的铁锤敲击冰山，每一锤都让坚固的寒冰绽开裂口。

被蛭子神凝固的时空忽然绽开了一条凄厉的纹路，而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随着空间裂缝的增加，周围的景物也开始了扭曲错位，冰封凝固的时空被击碎的同时显出碎琉璃一般的景象，就像被打碎的镜面中倒映出的景色，带着一种绮丽的美感散落。

这一切的源头，便是方相氏手中长戈的尖端。

以天官的兵刃为中心，树杈一般的裂纹向周围延伸，被时空之枷锁禁锢的神明一点点的从束缚中挣脱出来，就像击碎身上的石膏。

首先被解放的，是握着金戈的干瘦手臂，神明的大部分身体还处在凝固中，只有粗糙的手掌握紧长戈，摩擦出咯咯的响声，而后，手臂猛然挥动。

耀眼的光之洪流吞没了周遭的一切。

长戈在虚空中划出一条轨迹，像是划破了存放颜料的包裹，五彩斑斓的光线从裂缝中透出，让人目眩的光彩在几秒种后就化作纯粹的黑与白，将周围的空间一刀两断，又被紧随其后追击切成数不尽的碎片。

每一块空间的碎片都像是蝴蝶一样翩翩飞舞着，在神明全力的一击中卷起，在空中化作无数晶莹的光点，空气中闪过一道紫黑色的裂缝，又迅速弥合起来，那是攻击短暂击破了神国外壳的证明。

方相氏的全力一击打碎了凝滞的时空，大地，空气，黑泥……整片空间中的一切事物都在神戈的挥动中湮灭，在地上留下了一个难看的巨坑，然而，原本应该在那里的猎物和莫名出现的人类一同消失不见。

“……傩。”

全力挥出长戈的方相氏站在大坑的边缘，身体有一瞬间变得虚无缥缈，而后又恢复原状。片刻后，祂抬起手臂，将蚩尤旗高举在空，正逆各摇晃数次，随即猛然向前一指。

“开路。”

在祂的脚下，黑泥忽然分开，虚空中向下显出一条大道，无数层画面在道路前方如朝露一般出现又消失，而野神与人类的身影便在那些画面中不断穿梭。

“傩——”

天官发出高亢怪异的吼声，纵身跃在道路上，凶兽们跟随在主人身边，如一群开始狩猎的猛犬，朝着猎物的背影紧追过去。

第622章:巨大娘play.jpg

身处自己的神国，蛭子神有着绝对的优先级，外来的“闯入者”在祂面前就像是面对风灵月影流玩家的npc。只有同为神明的敌人才有资格依靠自身的权能成为“联机玩家”，即使如此，作为神国的主人，祂仍旧有着更高的权限。

因此，当夜城趁着自己和方相氏对峙的短暂机会，将天岩户结界的法术模型展示给蛭子神之后，经由神明亲自施展的法术就一举冻结了整个神国的时空，将方相氏连同其从神尽皆束缚在停滞的时间之内，然后……

趁机溜了。

废话，对面硬顶着神国压制都能强行捅穿空间，不跑留下来等着被一起串成钵钵鸡吗？

当然，刚才那一枪对方相氏也是不小的消耗，假如蛭子神能够恢复全盛，倒也不是不能打一场，但对面的十二太保显然不会给你慢悠悠回血然后一对一的时间，靠出生几十分钟的新神和祂的外置分析回路，想要打赢这帮老兵的难度实在不小。

“咳咳咳！”

落跑途中，某人按着胸口，撕心裂肺地一阵猛咳。

“叽？”

巨大的怪物把少年捧在掌中，听到他的咳嗽，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将头颅垂下，仅剩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忧的表情。

“问题不大，慌也……嘶！”

他用轻松的语气安抚着蛭子神，结果吸气时牵动了伤口，当即抽了一口冷气。

“这份力量，还真是……嗯，够劲啊。”

夜城的左手垂在身侧，胸前的衣服上也缓慢地渗出鲜血。

手臂是在抵挡金戈斩首时受的伤，失去金光遁术，哪怕他仍旧能够施展八尺大人的技术，也无法从神明的攻击下全身而退，假如没有血海之力阻挡，刚才被打碎的恐怕就不是区区桡骨，而是半边身子了。

至于身上的伤，则来自方相氏靠神力强行打碎停滞的时间之时造成的余震，如果不是蛭子神及时带着他潜入神国里层，时间和空间同时爆碎而产生的大撕裂足以把他的肉身从原子层面扯成连活化之力都救不回来的尘埃。

短短两次交手，他就两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有点冷的感觉，这可真是久违了。”

他把手按在伤口上，挤出残余的活化之力抑制着伤势的恶化，但效果一般，方相氏残留的力量在体内来回冲突，一次次将伤口撕裂，流出的鲜血带走了体温，让少年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人类的身体，真麻烦啊——”

疼痛，疲劳，寒冷……这些负面的感觉曾经像隔着一面磨砂玻璃，而现在却异常鲜明的出现在身体上，不知是因为百鬼院橙的影响在进一步消退，还是凡人的脆弱身体自带的缺陷。不论到底是哪一种，无法忽视的痛楚都在提醒他，这不再是能轻松对待的游戏，如果在这种姿态下失去生命，等着他的绝对不是又一个新世界。

啪叽。

一团黑泥从天而降，滴在了夜城身上。

？？？

他愕然仰起脸，只见一张樱桃小口正朝他的脑袋凑过来。

——当然，这是对于蛭子神而言的，至于夜城的视角，大概就跟磷虾眼里的须鲸差不多。

“许……愿望……”

见夜城发愣，祂用残缺的发声器官艰难地催促道，看夜城迟迟没有动作，焦急的神明干脆低下头，用手掌把夜城捧到眼前，鲜红柔软的舌头沾着晶莹的黑色涎液，似乎打算从头到尾的好好治疗一下。

小伤口，舔一下就好了.jpg

咚！

挨了一脑瓜崩的蛭子神委委屈屈地缩回脑袋，而夜城则没好气地把身上的黑泥清理下去，被黑泥触碰的皮肤上留下了像是被腐蚀性液体灼烧的痕迹。

在蛭子神苏醒之后，经尤其力量创造出的存在一旦和触碰到神明，就会在起源的影响下回归主体，也就是变成黑泥的一部分。自我意志越薄弱的存在，失去形体的速度就越快，像是无生命的建筑和智能低下的动植物，光是被从旁边经过就会融化成泥浆。

以夜城的意志到不至于被轻易同化，但耐不住他现在使用的身体是蛭子神的直接造物，受到的影响也最大，如果被劈头盖脸的舔上几口……效果大概可以参考极度深寒的剧照。

“叽……”

被拒绝之后的蛭子神似乎还没有放弃治好夜城的打算，就像是被家长从冰淇淋摊位前强行拖走的小孩子，时不时用余光偷看插在柜子上的雪糕，随时准备着抽冷子舔上一口。

（总感觉这家伙的目的不是特别单纯……）

不过，托刚才那一下的福，残留在他体内的方相氏神力被蛭子神的力量抵消了不少，虽然伤口还没办法直接恢复原状，但至少不会再影响他的正常活动。

夜城从蛭子神的手掌上站起身来，隔着神明的身体向后观望。在他们背后，瑰丽而虚幻的泡影不断闪现，就像海水中涌出的浪花泡沫，将来时的道路遮蔽起来。

这些泡沫的表面像荧幕一样闪动着不同的画面，每个泡沫中都上演着一场美好的故事，皇图霸业，江山美人，遨游星海，又或者只是一家人在城市的一角过着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无数鲜艳的欢愉色彩在其中交相更替，游走变化，犹如万华镜的窗口……其中的每一段情景夜城都曾经亲眼所见，又亲手将这些黄粱美梦戳破。

而现在，这些本已经被沉入血海的梦境，又被他握在手中。

新生的神明缺少的并不是力量，而是使用力量的经验，夜城能做到的也只是从旁指点，这种王语嫣流战术顶多能欺负西夏武士，遇上乔帮主级别的敌人就只能抓瞎，所以他换了种办法。

既然不能随心操控力量，那就干脆把这部分交给本能好了。

蛭子神的权能中并没有梦境这种概念，祂将市民们投进的地方也不是简单的幻觉，而是在自身的神国内分割出的平行空间，虽然单个世界的规模很小，但在级别上却足以匹敌甚至凌驾于天岩户结界。

这些世界被压缩储存在神国的黑泥，也就是神明真正的御神体中，只一滴黑泥里便能有以兆为单位计数的小世界存在，整个神国的黑泥加起来，存放的世界几乎可以称之为恒河沙数。

而夜城所做的，便是将他用光明真言洗刷掉的愿望重新取出，然后不停的把这些愿望塞进黑泥中。蛭子神本能的会回应愿望，于是，茫茫多的绚烂世界眨眼之间再次浮现在神国中。

在夜城的播种下，无限多的世界从黑泥中诞生，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衍化万千，如璀璨的银河一般将他们和追来的方相氏划分开来。

蛭子神可以依靠创造者的权限在这些世界中穿行无碍，不停向神国内底层移动，但方相氏却没有这种力量。祂必须强行打破眼前的世界才能继续前进。虽然单个世界对祂而言脆弱的就像一张纸，只要吹一口气就能戳破，但世界之间无关联的性质就注定了祂没办法一次性毁灭所有挡路的障碍，只能按顺序一点点清理前方的世界。

就算是普通的纸，叠个百八十张之后也足以挡住一般的刀剑，何况是一整个世界？

退一步讲，就算方相氏真的有快速摧毁大量世界的本事，夜城也能立即催化出同样数量，乃至更多的新世界，把它们变成自己的护城河，等到祂跨越所有世界追上夜城，追傩的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大家和平告别，岂不美哉？

这样想着，夜城转头去观察方相氏前进的速度……

……好像有点快啊。

在夜城的注视之中，金面的天官手擎旌旗，大步在世界中穿梭，每迈出一步，祂的脚下就会开辟出一段黄土夯成的宽阔道大道，向着夜城和蛭子神所在的方位不断延伸，而方相氏和手下的从神便沿着这条奇异的道路穿过无数世界屏障，周身散发着煞气，紧追不舍。

开路神君者，乃《周礼》之方相氏也……出柩以先行之——三教源流封神大全。

方相氏的职责之一就是为死者开辟道路，在后世也被称为显道真神，阡陌将军，由祂开路的目标也不再局限于死者，也包括了为漫天神佛的下凡扫清障碍，引导道路的职能，换句话说，就是守护并开辟道路的神明。

简单来说就是攻击力3000，防御力2500，效果是除外场上一只怪兽……哦不是这个。

（不过，开路的权能还能用在这上面吗……）

看着踩在玄黄大道上，飞速接近的方相氏，夜城皱眉道。

以这个速度，恐怕在追傩仪式结束之前就会被追上。不过长时间维持这种权能，恐怕对祂的消耗也不小，正面战斗的话……

君 羊 : 八 五 七 一 五 七 零 八 八

他的视线扫过蛭子神，然后发现后者似乎又有全然不顾双方体积差距，往自己背后缩的意思。

二 八 六 九 五 九 三 零 七

看来不行。

那么，剩下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

虽然有点危险，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姬被好味掉。

“蛭子神。”

他说道：“能听懂我的话吗？”

“……叽？”

“我就当你能听懂了。”夜城继续道：“我想问你要件东西。”

“——愿望！”

神明突然兴奋起来，祂兴冲冲地摊开手，掌中凭空出现堆得小山般高的财宝法器，其中的任何一个放在外界都足以引起一场轰动，但夜城却摇了摇头。

“我不是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