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只有女ol,在降低了一层的视角之下依旧保持着异常的姿态。
青色的皮肤上渗出一块块暗色斑块,也就是所谓的尸斑,如果是经验丰富的验尸官或许能从这个程度的覆盖率和颜色判断出这具尸体的大致死亡时间是在多久之前,但夜城不是,况且尸斑的实质是血液的沉积,对一具还在活动的尸体来说这玩意毫无参考意义。
当然,惊吓的意义还是有的。
比如现在她身边的年轻女人,就明显被吓到动弹不得。
她试图闭上眼睛,但眼皮却像是被冻住一样,哪怕眼睛干的发疼也无法闭合。
身边的女人……不,女鬼!她的眼睛也没有闭上,甚至还一点点地偏过头,仿佛是在观察自己的动作。
被混混围堵的女人嘴唇不住地颤抖,拼尽全力让自己表现的与常人无二。
(她她她她在观察我!她在看我!对视的话一定会被杀掉的吧!)
(对视了!对视了!但没有杀掉我……对,对了,是在看我有没有发现她,是这样的吧!一定是这样!我,我要镇定,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看不见眼睛!眼睛里开始流血了不对都是幻觉吓不到我的的的的牙!是牙齿掉出来了啊!)
现在夜城的视线分为三重,第一重是故意提高声音大声说着粗俗笑话的醉酒混混,被他们包围的女人害怕的蜷缩起来。
第二重是女ol的样子发生着恐怖而怪异的变化,看到这幅模样的女人才会如此恐惧,而身边的混混们则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而第三重视角下,女ol也只是这辆公交中看起来最正常的怪异之一,更恐怖的角色们根本没有把这场闹剧当做值得注意的事情。
三重景象的强烈对比,让夜城多少理解了“犀照经”作者的观点,这种正常与异常的强烈反差确实可能让人产生一种“地狱降临人间”的错觉。
而这个时候,车子又一次停在路边。
“我到站了——!!!”
终于无法承受混混和鬼魂的双充恐吓,车刚一停下年轻女人就大喊着站了起来,奋力一推想要伸手拉她的醉酒混混,不顾一切的朝着车门跑去——竟然还真被她跑下了车。
“大,大哥!”
被推了个趔趄的似乎是这个小团体的领头人,另外几人急忙把他扶起来,这样一来就丢失了在车上堵住女人的机会,被扶起来的混混头子喷着酒气,甩开搀扶他的小弟,漫无目的的挥着手掌:“别,别碰老子——去去去,给我把人请回来。”
机关发出喷气声,车门即将合拢。
“喂我说司机!没听到大哥在说什么吗?”
其中一个小弟走了两步来到车头,一拳敲在防护网上:“开门!赶快开门!”
在他说话的时候,另外两人则直接跑到门前,借着酒劲试图把门拉开——这种气动门力量并不大,让他们这样硬掰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摆开。
但这个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头目的肩膀上。
是那个女ol的手。
“谁!哪个家伙……咦?”
混混头目猛地回头,他本来想要发泄一下追丢了女人的火气,但却在看到抓住他的人的时候立即就没了脾气,甚至还顺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说来奇怪,这女ol的样貌只能说中上,但在他看起来却异常的符合自己的喜好,。
不过这一身的酒气让他看起来只是像只红脸的马猴。
“这位小姐,有事找我?”
他用自认为风度翩翩的礼节像女ol问道,对方也以浅笑回应,伸手握住他的手掌,牵着他向座位上走去。
在两人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头目脚下忽然一绊——他现在本来就走路不稳,这一下更是差点在有意讨好的女人面前出个大丑,恼羞成怒下他朝着绊了自己的乘客挥出一巴掌。
“八嘎!你是对我有意见吗?”
虽然头目平日里是打烂仗的一把好手,但此时他酒气上涌,又绊了一跤,手下自然也没什么章法,但对方竟然好像全然不知闪避一样,被这一掌就这样打在脸上。
“呵,怕了吧,你……呃……你是阿一?”
成功维护了自尊(自认为)的头目得意的哼了一声,但紧接着就眯起了眼,他这一掌打歪了乘客脸上的鸭舌帽,帽子下面这张脸他有点印象——应该说印象很深才对,这是和他平日里经常一起鬼混的朋友之一,叫做本田柴一的男人。
对了,今天阿一没和我一起出来,昨天也没有……
他努力回忆着不太清醒的脑子,阿一的出现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有问题。
阿一,阿一为什么好几天都没和自己在一起来着……
他隐约记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嗨,既然这么重要,那我直接问问阿一不就好了吗?
他暗笑自己的迟钝,走上来亲切地晃了晃本田柴一的脑袋:“阿一!你小子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呢?”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阿一”的脑袋转过来,对他笑了笑。
接着咔嚓一声折断。
人头像沉重的铅球一样直接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在夜城的视角里这是很正常的,毕竟一具快要烂光的尸体,这么用力一晃自然会断,但在头目眼中,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
他看着地上本田柴一的脑袋,大脑一片空白。
断掉的脑袋仰面朝上,没牙的嘴朝着混混头目,似乎在笑。
喔,这不是大哥吗?
这么巧?你也刚死啊?
然后,他想起来了。
阿一,在上个星期已经死掉了。
第八十七章:拥
“我不认识你们!”
“请让开!”
“你们要干什么?!”
“松手!”
(踏踏踏)
“不要过来!再过来的话,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
(嘭!)
“是你!是你!”
混混头目感觉刚刚在小摊上喝的酒都从身上的毛孔里,随着汗水蒸了出去,脑子猛然一清。
座位上身首异处的人名叫本田柴一,是自己常往来的(酒肉)朋友,像今天这种事两人搭伴做过不止一次。但本田柴一应该在不久之前意外身故,自己还在上星期参加了对方的葬礼。
而就在对方死掉之前,他们还做过一次和今夜差不多的事情。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们也只是吓唬吓唬人来找找乐子,但没想到那女人太过害怕,竟然一下子从楼边摔了下去,当场跌碎了脑袋。自己几人当时被吓的一哄而散,他还在租的房子里躲了好几天,也没等到警察上门调查,事后才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对方似乎是被认为是失足坠楼,让他长松了一口气。
后来他和阿一谈这件事的时候还多有庆幸,也曾经在心里想过以后绝对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但不久后他就听到了阿一的讣告。
他还记得阿一尸体的表情,扭曲的脸,大张的嘴,像是漫画人物一样夸张。他的尸体上没有伤痕,据医生说是突然性的猝死,像他们这种不顾惜身体的人,发生这种事情也很平常,所以大家也只是有些惋惜。
毕竟阿一是个掏钱很豪爽的朋友。
但,但是——为什么阿一的尸体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要后退,但脚下虚浮,又一次摔了个屁股蹲。
他抓着旁边的椅子想要起身,但就在这时,他冷不防从这个角度看到了女ol的下半张脸。
(这个角度……等等!)
他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
他想起来了,在那个坠楼的女人摔过栏杆的时候,自己其实是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把人拉回来,虽然最后还是因为一瞬间的犹豫没能伸出手,但由于离的很近,只有他看到了那女人最后的表情。
因为是仰倒,那个角度非常特别,女人脸上惊慌,恐惧和愤恨的表情配合着特殊的角度让他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梦中女人的脸像被打碎的镜子一样四分五裂,又勉强拼合在一起,鲜血顺着缝隙涌出来,然后她的皮肤一天天变得暗淡,腐败,变成一滩烂肉,食腐的虫子和老鼠在这具尸体上盘踞,宣示自己的领地。
在自己的梦中,这具已然腐朽的尸体不止一次向自己伸出手,就像当是在楼上即将倒下的那一瞬间一样。
就像眼前的女人一样。
“啊……啊”
混混头目手上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公交的地板上,一滩暗黄色带着异味的液体从他的身下弥散开,他想要呼救,但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
女尸像蹩脚傀儡师手里的木偶,一摇一晃地向他走近,短短的一米就用了差不多半分钟——也因此,对混混头目而言,解脱前的折磨也就越发悠长,
女尸终于走到混混头目面前,伸出半是白骨半是腐肉的手臂,将他抱入怀中。
手臂缓慢收紧,像是蟒蛇捆住猎物之后的夺命绞杀。
场面看起来无比惨烈,但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女尸还是混混头目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甚至另外三个混混一个还在扒车门,两个还在威逼司机,想让他停车开门。
处刑的时间并不算长,很快,女尸就松开手,站起身,地上只留下了一滩分不清原本样貌的碎肉堆。
然后,这摊碎肉堆中站起了一个“人”,看起来外表和混混头目相同,但脸上已经没有个刚才的恐惧和慌乱,只有一片麻木。
“老大?”
拿着弹簧刀的混混偶然一回头,看到自家头目正把帽子扣回到座位上乘客的脸上,虽然他平时不是这么好脾气的人,但这种小事也没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接下来他却看到老大不但没有下车的意思,反而像是要找个座位自己坐下。
“你,过来。”
“什么事啊?”
混混青年甩个刀花,嬉皮笑脸的跑过来,对着混混头目问道:“哎?老大这就又打算换个目标?”说着,他向着旁边的女ol使个眼色。
混混头目平静地向他伸出手:“来,找位置坐好。”
“喂,你,过来。”
“嗯?老大?小野大哥?什么事?”
正在扒门的混混听到头目的招呼,转过头,他看到老大和小野大哥站在一起,朝他挥挥手示意让他回来,不知道为什么,老大的袖口上有道被什么划破的口子——大概是刚才摔倒时扯开的吧。
看着最后一个混混挣扎着被另外三人一点点按倒,如法炮制,坐在最后一排的男人恐惧地把头埋在手臂间,夜城则权当看了一场小电影,虽然他不清楚前因后果,但那个混混头子和车上的混混尸体明显有关系,而那具尸体上的业力和女ol灵体身上的业力是连通的,用比较玄的话说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联系这帮货上车时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再加上女ol的灵体在动手之前甚至还故意吓跑了被追上车的女性,要么对方就是还有理智的灵体,要么就是只会对固定目标起反应的灵体,这种事情夜城也不想插手,只要她接下来不对其他目标,比如新上车的人出手什么的,也就由得她去。
想到这里,夜城又用妖之眼朝东田先生身上扫了两圈,没看到他身上缠着业力,也就是说,这人至少身上没有背着业债一类的大活,那他是为什么上了这辆车?又凭什么能活着在车上呆上一个星期?
他试探道:“这看起来不是善地,我尽快救你出去,别怕,我是修行者。”
夜城抬起一只手,指尖金光流转,化作一朵金花。
第八十八章:和服萝莉花子酱
向东田先生科普退妖师或者除灵师之类的概念会浪费太多时间,所以夜城干脆直接露了一手超自然能力给他看,但对方在看到他用来装高人的金花雨之后非但没有惊喜,反而依旧顶着一张愁苦的表情。
“没用的……”
东田先生叹了口气。
“前几天也有一个说要降妖除魔的男人上了车,和你一样有法力,结果呢?他现在就在那边坐着呢。”
顺着他的手指,夜城看向车子右侧一列上的蓑衣人,其中有一具人体看起来比较“新”,被铁索贯穿的衣物上画着不明的咒语,和锁链相连的地方还时不时爆出一团微弱的电流,看起来是某种法器,但它的主人早已失去了生命迹象,恐怕这种微弱的抵抗也很快就会被消磨殆尽。
“因为这里是属于‘灵’的领域哦。”
一旁的和服萝莉自来熟的凑过来,一屁股坐在夜城身边,吓得东田先生急忙往车壁上挤了挤,仿佛这样能让他离这个不明的怪异远一些,而和服萝莉的视线却完全没有顾及他的意思,完全贴在了夜城身上。
“呐呐,还有糖吗?”
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要是夜城说句没有,八成就准备自己摸上来找了。夜城随手从怀里又掏出一颗硬糖——他兜里一般会放着两三块糖用来逗自家妹妹,这属于两人间的小游戏,刚才拿棒棒糖和东田搭话还是玩笑的意味为主,到是没想到会因为这个被不明怪异缠上。
感觉对方没什么恶意,夜城也就选择花糖免灾,拿到糖的萝莉连糖纸都不剥就直接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成了碎片,贪婪的小模样其实并不好看,但配合上女孩妖异的面容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哈呜~”
发出欢喜的呜咽声,女孩调皮地冲着夜城张开嘴,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牙,嘴里半融化的糖,糖纸的碎片和女孩的津液混成一团黏糊糊的样子。
啪。
“喵呜!”
被夜城在头上拍了一下,女孩配合的发出可爱的惨叫,歪倒向一边“装死”,但立即又跳了起来。
“谢谢大哥哥的糖,正所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花子酱我呀绝对会报答你的!就算拼个魂飞魄散也会把大哥哥你救出去!”
(花子?)
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干劲十足的女孩,夜城在心中吐槽道:“花子这种怪异不是应该在厕所里被发现吗?为什么会在灵异公交车上啊……”
不过这话问出来就实在太失礼了,还是憋在肚子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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