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她没有派遣手下追赶，而是抬手一抓，身下的黄泉军势中便有亿万亡灵浮现，它们怪叫着化作纯粹的怨力落进掌中，以无尽的怨力作为燃料，犀照经在花子手中急速运转——
“怨力推动，亿万级——鬼击！”
尽管只是最基础的鬼击，但有了足够的愿力加持，这一招竟隐约有了返璞归真的宗师韵味，法术所经之处，甚至连空间都被压缩扭曲，绽开道道冰裂的痕迹，而作为目标的鬼王们更是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滂湃伟力碾成了漫天血沫。
迦具土的火焰一晃而过，将它们的灵魂和污秽分离开来，吸收了这些和地藏像同一级别的鬼王残骸，尸木的成长速度顿时上升了数个级别，再过不久，或许整座城市都会被它彻底占据吧。
一次攻击就消耗了亿万单位的怨力，但花子却没有任何心疼的表情——这种程度消耗对于她放出的亡灵之潮，仅仅是沧海一粟，几滴水的分量而已。
“要不是为了保证清空黄泉，我才懒得帮你们成佛。所以……”
她微笑着看向最后的几名‘生还者’：“你们要不要也来体验一下？现在有活动，第二烧免费哦~”
前来送头的鬼王在两波攻势下全军覆没，在场的幸存者只剩下寥寥数位，而它们的共同点是，这些存在并非神明的遗蜕，而是货真价实的神亡。
被夜城杀死的八雷神，被伊邪那美诅咒污染的夺衣婆，还有一些花子不认识的家伙，或许是更早被黄泉之神影响的神明。
这些神明的御神体被伊邪那美的诅咒摧残的不成样子，但它们毕竟曾经也是正式的神明，就像那时的八雷神一样，虽然会痛苦到想死，但自身的力量却不会减弱，反而会进一步变强。
尽管他们同样无法对抗黄泉的重量，但至少不会被花子用一根手指按死，因此也就有了一部分对话空间。
“为什么！”
夺衣婆空洞的双眼中流出黑色的淤泥，硬是承受着亡灵军势的冲锋，一步步走向花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明明说过你的目的只是能和御子没有打扰的单独生活——那又为什么要妄想着逃离这里！”
她痛苦地呻吟着：“明明只要一直遵守契约，在这里和御子生活下去就能实现你的要求，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契约！背叛母神！”
“没办法啊，再怎么喜欢的人，连着看上几千年也迟早会变的平平无奇甚至面目可憎，就算定时消除记忆来保持新鲜感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所以总得给自己找点刺激。”
花子耸肩道：
“嘛，反正这么多年上也上的有点无聊了，花子我赢得不能再赢，那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已经看不上了呢。就留给那些进度被我远远甩开好多年的家伙享受吧。”
花子的话让神亡夺衣婆忽地愣了一下，连自己满腔的怒火都暂时冷静了下来：
“……但你们不是根本没做过吗？连正式的接吻都没试过几次，我记得的唯一一次还是在夜见神庆的庆典活动上，假装自己抽到了情侣优惠套餐，然后逼着御子和你扮演情侣，结果第一次亲的时候还因为没有经验亲在了牙上……”
“你他妈记这么清楚干什么？！你找死，你有病吧！”
怨灵小姐，今夜第一次因为预料外的事破了大防。
第731章：矛盾
“……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花子机械地低下头，裂开的脸上露出崩坏的笑容：“那就没有办法了，必须得让你们永远闭嘴才行——”
以恭维的方式来说，怨灵小姐的心眼算不上大，为了杀人灭口，恼羞成怒的花子爆发出了高涨的行动力，在亡灵军势的冲击下，几名神亡很快被逼到了死角。
公允的讲，神明也好，神亡也罢，尽管存在方式截然相反，但对于凡物有着同样压倒性的优势，虽然在场的神亡数量不多，但总体实力甚至还要超过刚才的一大群鬼王。
如果祂们能够竭尽全力，联手跟花子认真做上一场，未必就不能……
赢是不可能赢的，不过可以死的壮烈一点。
而眼下的状态是，这群神亡完全是以一种“对天放三枪就算对得起女神栽培”的士气水平和花子战斗——和那群妄图成神的鬼王不同，如果没有伊邪那美的命令，这些神亡根本就不会在这时候找上门。
就像八上比卖说过的，神明是种非常难杀的东西，就算肉身的死法再猎奇，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像被切断的蚯蚓一样“咻”地长回来。
我们先不考虑她的比喻是否有点对某人的私仇在里面，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对这些神亡来说，被业火烧光御神体顶多元气大伤，被伊邪那美的诅咒锁在黄泉国那才是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日。
因此，如果被迦具土的火焰烧一遍，丢下这身烂肉就能摆脱发疯的母神，别说“第二炉免费”，就算花子真的打算卖入场门票，祂们也会把自己的全部家产拍在怨灵的脸上，大吼一声赶快拿走我的钱然后弄死我，接着排队往火坑里跳。
以八雷神为代表的神亡们非但没有认真战斗的意图，反而时不时表演手滑渣操甚至权能全开痛击队友，而被打到的队友也十足配合地立马原地扑街，就像勇o大战x物娘的玩家，面露安详之色，满怀期待地做好了收集战败cg的准备。
在这种人均敌方第六人的战术下，唯一想要上分的夺衣婆就显得尤为悲催。
“你们这群叛徒！懦夫！”
判善断恶的神明痛斥同伴，同时拎着衣领树剩余的残渣，疯魔杖法挥舞成风，将周围的亡灵打得粉碎。
{}(无￥奇[意⊙5@齐)铃/!@Ⅷ!@只可惜，祂的权能在这里毫无用处，只能充当一个空有蛮力的大号杂兵，被击溃的怨灵很快就再次融入灵流，如同水滴汇进大海，在其中重新凝聚成形，对着曾经高高在上的神明露出狞笑，嘲笑着对方的无能为力。
“嘛，夺衣酱，我恰好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花子手中的动作略微缓和，趁着对方回气的时候，女孩开口问道：“你又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不可？”
她脸上露出并非讽刺的疑惑表情：“我们难道不是一直都合作的很愉快吗？”
“虽然你最后还是被老女人找上门了——但那都是宫司的错啊，和我没有关系的说，你看他现在多惨，所以就原谅我吧~”
花子朝下面指了指，在尸木的最深处，隐约有凄惨的嚎叫传来。
迦具土神的脑袋仍旧安放在神像的头颅之内，被急速生长的尸木包裹在树干底部，尸木吸收的污秽将经由此处，被业火二次净化，化作共它继续生长的养料，而宫司也被一起留在了里面。
就像他用“偶然得到的神奇法术”控制神官来实行自己的谋划一样，在被伊邪那美的污染摧毁心智之后，男人的身体也被花子利用起来，当成了神之目的操作系统。
通过犀照经控制宫司，再通过宫司之前的方法干涉神之目的运转。破碎的心灵隔绝了精神上的污染，而在伊邪那美的诅咒影响下，无论多么粗暴的使用都不会让他彻底报废，可以说是怎么用也不会坏掉的完美防火墙。
四舍五入，宫司最后还是实现了成为神之目拯救世界的愿望，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而且，作为你这么多年的好闺蜜，我怎么会放着你在这里不管呢？”
怨灵合掌道：“反正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从伊邪那美身边逃开，这和我的计划没有任何冲突吧？我们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合作不是吗？彻底摆脱伊邪那美控制的路就在这里，你们要做的只是走上去，然后大家的愿望不就都可以实现了？”
这次她罕见的，真心实意地替对方考虑，毕竟双方非但没有无法化解的矛盾，反而是天然的盟友，不需要欺骗和话术，只要把利弊解释清楚，对方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如果是之前的我，大概会接受你的建议吧。”
夺衣婆再次使出一记横扫千军，将近身的亡灵军势腰斩，但手里的树干在亡灵的攻击中到达了极限，咔嚓一声四分五裂，她的一条腿也被席卷的灵流啃食，自膝盖以下的位置消失不见，被动跪倒在地上。
“说老实话，最开始同意和你合作的时候，我其实没有对你的提议报什么希望，只是想着能找个机会远离母亲，哪怕只有短短几年的假期也不错。”
她苦笑了一声：“但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在黄泉国建起了城市，让这里走上正轨，直到那时我才发现自己错的多离谱。”
怨灵小姐眨了眨眼：“既然如此，那现在你可以再相信我一……”
“但是，母亲在笑啊。”
她的话被夺衣婆打断，后者用干枯的声带诉说道：“虽然母亲平时也很爱笑，但那种笑容是不同的。”
“尽管有一半的时间要被囚禁在黄泉之外，即使恢复自由也要受到重重限制，但在这段时间，她的笑容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多。”
“其他的人或许分辨不出来，不过作为黄泉之主的从神，我是能够感受到的。那是发自内心感到平静和喜悦的笑，就像母亲发疯之前的笑容一样。”
“那时候的母亲虽然偶尔会表现得很寂寞，却会用笑容招待来到黄泉的每一个人，无论是神明还是凡物都一样的温柔——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们对此束手无策，本来以为这种状态会维持到永远，但是——”
神明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御子大人，一定是御子大人的力量治愈了黄泉，这才让母亲大人找回了过去的感情！只要这座城市继续存在下去，母亲大人就能感到幸福——如果能把整个黄泉都变得和这里一样，说不定母亲大人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所以？”
花子安静地听着夺衣婆的话，在她一口气把想要说的都讲了一遍后，才用淡漠的语气反问道。
作为回答，神明抓起断裂的衣领树碎片，将尖锐的木茬对准自己，手上猛然加力，在钝响声中把它硬是贴着骨头的边缘插进了断腿的伤面。
她靠着这样的简易假肢，挣扎着重新起身，站在尸木粗大的枝干上，仰望着表情冷漠的般若之灵。
“所以，就算付出一切，我也要阻止你的计划，让御子继续留在这里！”
“……”
场面忽然陷入寂静，被这番话影响的不止是花子和夺衣婆自己，其余本打算你给路达呦的神亡们在听到夺衣婆的讲述之后也变得犹豫起来。
虽然他们刚才一门心思想着逃离伊邪那美的诅咒，但大家毕竟都是黄泉本土的神明，这时候听到夺衣婆的治疗方案，尽管不知道这番话的真实性如何，但如果真的能够让母神恢复过去的性格，哪怕只有微弱的效果也足以让祂们全体陷入狂热。
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夜城和花子两人的力量便是必不可少的了。
这个理由足够让祂们开始认真对待这场战斗。
“一切？”
花子突然抬起头。
“你们竟然和我说‘一切’？”
她用轻蔑地表情看向士气提高了一些的神亡队伍，慢慢举起一只拳头，平举在几名神亡眼前……随即，一根中指倔强地对着神亡，传递着此时此刻主人的心情。
“别笑死人了，你们也配说这个词吗？”
第732章：别人家的孩子·花子酱（5.3k）
“我说啊，你们这帮家伙现在和我谈什么赌上一切……不觉得有点可笑吗？”
高居尸木之上，花子俯视着下方被亡灵军势死死压制的神亡，嘴边露出一抹冷笑：“如果诸君的骨头有各位的嘴那么硬，今天围着你们的亡魂手里就会拿着鲜花，而不是刀枪。”
像是在配合着花子的话，怨力组成的亡灵幻影高举着锈迹斑斑的兵刃，发出嘹亮狂野的战吼，用险恶目光在前神明的身上来回打量，好像迫不及待地要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带血的肉。
“…………”
夺衣婆好不容易用一席话语挽回的士气顿时又跌回了谷底。
愤怒？
好像没有。
耻辱？
或许是有一点的。
尽管聚集在此的黄泉国诸神都是一副神不神鬼不鬼，天憎地厌的样子，但再怎么说也曾经是共掌冥府的一方神祇，现在沦落到被一个籍籍无名的亡魂当面嘲讽，面子上自然有些挂不住。
但就算这帮神亡再怎么心有不甘，对花子的鄙视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尽管可以说什么被封印在黄泉啊，连阎魔大王都陷入了疯狂，只靠他们这些小神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啊，被诅咒污染而无法违抗伊邪那美的命令等等……
这些理由可以理直气壮的对任何人说，而且他们也有足够的底气来辩解，在黄泉之主的国度，就算把高天原的大神交换处境，也未必就能做到更好——但这种借口唯独在花子面前不成立。
以区区亡灵的身份，以一己之力把冥界搅得天翻地覆，现在还能抡起半个黄泉揍得他们找不着北——和花子的成绩一比，他们哪还有为自己辩解的余地？
作为被人为培育的怨灵集合，她的资质到不能算差——但这是什么地方？黄泉地府鬼门关！千万年来广纳人间贵物的藏龙卧虎地，争奇斗艳场！别说和那些鬼王比较，就是在地上游荡的背景板里，比区区般若更棘手的也大有人在。
尽管她的背后有夜见神，但失忆状态下的夜城连自己的身份都搞不清楚，又能提供多少帮助？事实上花子也从没有哪怕一次让夜城为这些事情出手过。
当然，只要夜见神还停留在城市里，伊邪那美就会主动变成夜见城的保护伞——但要注意一点，她的保护欲完全只放在夜城一人身上，至于逼她签下契约的花子……为了让伊邪那美同意她的提议，契约里可没有任何一条用来约束黄泉女神不许对她出手的条款。
黄泉女神的确把所有的人都视作自己的孩子，但她对爱的理解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如果花子在这么多年里哪怕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她绝对会瞬间把怨灵从精神到肉体彻底碾碎，变成自己控制的傀儡。
实际上，如果当年逼宫的鬼王把目标对准花子而不是夜城，这时候他们说不定已经成功了。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残局下，花子就能够从无到有的建立起一座夜见城，给尸骸秽土带来一丝秩序，几乎重铸了黄泉的一角。
那么，你们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神明又做了什么？
“……我无话可说。”
半晌之后，夺衣婆沉默地摇头：“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让你继续下去。”
“嘛，我懂我懂，接下来你们是不是就要喊着什么爱和羁绊之类的词冲上来了？”
花子用鞋跟碾着一根树枝，轻盈地将身体转了一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过，我允许了，毕竟你们这些软蛋好不容易硬气一次，大家朋友一场——”
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起来：
“不把你们的骨头一根根打碎，怎么配得上咱们的交情？”
“用几个受制于人的神明当做大哥哥踏上黄泉，不，这个世界最顶端的伴奏多少有些寒酸。所以，就拜托你们过会儿惨叫的尽量大声一点了。”
般若之灵背过身，抬起一只手在耳旁一晃：“绞杀他们。”
！！！
于是，亡灵们的杀意排山倒海而来。
在花子投下更多的怨力之后，仅仅十个呼吸，神亡仓促组成的防御圈便被它们依靠数量强行突破，一名来不及后退的神亡瞬间血肉横飞，当亡灵们从他身边越过时，他所在的位置已经只剩下了一具干净到可以直接当成标本的骨架。
这种程度的伤势看上去恐怖，不过对于这些被伊邪那美污染的神明而言就跟被擦破膝盖差不了太多，只消片刻就能继续活动，但花子需要的也仅仅是这一刹那的时间。
迦具土的火焰紧随其后，将这具暂时无法反抗的神亡卷入，骨骼便被生生炼化熔解，而灵魂则步上其余人的后尘，飞向天外。
只余下头颅的迦具土之火不足以压制这些神亡，而亡灵军势虽然有压倒性的力量，却没办法彻底杀死他们，靠着二者之一想要战胜神亡都要花上不少时间，但在花子把两种力量组合起来之后，在场的神亡连逃走的几率都被压缩到了几乎为零的程度。
“这样下去输定了！”
飞快躲闪着亡灵之潮的围堵，另一名神亡大喊道：“夺衣大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眼里的动摇被夺衣婆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他们被夺衣婆说动，但终究不似她和伊邪那美关系接近，选择和花子对抗也只是临时起意，眼看着胜率渺茫，几个神亡又打起了退堂鼓。
“别慌。”
夺衣婆咬牙道：“我们还有机会。”
神明小声地快速解释道：“奈落……她的力量恐怕已经是黄泉第二，除非母神亲自降临，否则没人能够战胜她——但是，她并不是没有的弱点。”
“她的弱点就是她自身。”
“业火，怨力，这些都不是她本身的能力，她只是通过利益交换让这些东西听从她的指挥——而她自己还是那个脆弱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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