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是时候让你们理解我治疗术的用处了！”
少年将手一招，三桅船边海水翻动，一具被船幽灵撕碎的海盗残尸自动飞起，被他隔空抓在手里。源源不断的活化之力一股脑钻进残破的尸体，快速修补起尸体上的缺口。
很快，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就从刚才还是碎肉的尸体上响了起来。
“你看，他还得谢谢咱呢！”
第847章：范德狄根之船，和猫在吃鱼（4.1k）
实际上，夜城的独门治愈术并不是无限制的，虽然这份力量来自被他啃掉的人参果，但他没有果子那种一比一连记忆带身体完美复刻，批量生产沼泽人的本事。
就像他在芦门市没办法复活早就被鵺鸟杀死吞食的川猿，如果不能在灵魂消失前治愈目标，就算把死亡的肉体强行复活过来，也只能诞生出一个全新的灵魂。
不过现在，依靠花子的“活地狱”，这个缺陷被克服了一部分。
“花子找找看……有了！应该是这个！”
怨灵小姐把手插进自己胸膛，来回摸索起来。
几秒后，一条黑不溜秋的模糊影子被她一把掏出，像条发粘的死鱼一样被啪叽一声甩在甲板上。
“这种想对大哥哥动手的家伙，魂飞魄散太便宜他们了。除了有一两个没来得及抓住就自己消失了以外，剩下的都在这里了。原本打算先用千引石来回压上个一万年，没有消失的话再丢到黄泉里，没想到还能排得上用处——果然，就算是用过的卫生纸也有价值可言吗？”
她三两下把影子捏成一个球，强行掰开海盗的嘴，一拳把黑团子打进了后者的嗓子里：“垃圾！你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候到了！”
于是，在冰冷的触感中，被夜城修补好的海盗尸体颤了几颤，慢慢睁开眼。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俯视自己的少年，明明周围的一切都被雨水笼罩，对方的衣服上却不见半点潮湿。他的肩头蹲着两个黑影，因为昏暗背光的关系，男人看不清它们的样子，只能看到两双闪闪发光的眼眸，宛如地狱中燃烧跳动的火焰。
在少年身边，一群穿着海盗服，独眼假腿的人偶怪里怪气地奸笑着，跳着怪里怪气的舞蹈，它们用手里的弯刀摩擦另一只手上的铁钩，就像敲打餐刀催促上菜的顾客。
就在这时，少年的声音传入耳畔。
“你醒了？恭喜——现在你的灵魂是我的了。”
海盗的嚎叫响彻甲板，他拼命挣扎，像毛毛虫一样扭动身体，想要从缆绳的束缚中逃走，直到花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捆着他双腿的缆绳骤然收紧，绳索的缝隙猛地喷出大量粘稠的血浆，就像被丢进搅碎机的番茄一样。
被压碎了下半身的海盗惨叫着在甲板上翻滚，但夜城的力量又保证了他无法再次死去，终于认清了现状的海盗像被捆到屠宰厂门前的阉猪，整个人显出灰败不堪的神色。
他艰难地换了个匍匐在地的姿势，双手交握放在头顶，对面前的少年发出无助的哀求。
“范德狄根！范德狄根！宽恕我！”
？！！！
话音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忙问道：
“范德狄根是谁？”
在大家面面相觑的尴尬时刻，天狗小姐展现了自己作为资料秘书的职业素养：“我记得，应该是在水手中流传的幽灵船长的传说。”
在水手的故事里，范德狄根是一个脾气暴躁，刚愎自用的船长——就和他们见过的大多数船长一样。
某一天，他驾驶着自己的帆船航行在大海上，但中途却不幸遇到了强烈的风暴。哪怕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继续前进，这让船长越发的烦躁。
水手们请求船长在下一个港口停下脚步，但他却固执己见——也有人说是魔鬼利用老船长的傲慢和愤怒迷惑了他的心灵——总之，范德狄根船长站在甲板上对天发誓：
“我要迎风航行，无论上帝的意愿还是魔鬼的力量都无法阻止我，哪怕要一直航行到审判日到来的那天也要到达目的地！”
这个誓言立即生效了，上帝的使者在船长面前从天而降，宣布他从今往后都要漂流在这片大海之上，直到听见七天使吹响审判的号角。
据说，这位船长直到今日仍旧驾驶着他巨大而陈旧的三桅帆船，吆喝着手下同样不得安息的水手鬼魂们，满怀永无休止的愤怒在大海上游荡。每当他现身的时候，周围的海上就会出现让船只无法行驶的暴雨狂风等各种恶劣天气，而唯一的光亮就是幽灵船上散发出的幽幽红光。
他的名字虽然不算特别著名，但据说有很多人都亲眼见过这艘鬼船的存在，目击者的名单中甚至包括了英国王室的王子，他的故事可以算得上现代幽灵船故事的源头之一。
——对了，那艘帆船的名字叫做“飞翔的荷兰人号”，或者更符合故事主题的“漂泊的荷兰人号”。
“不过——这仅仅就只是个传言罢了。”
天狗小姐话锋一转：“飞翔荷兰人的故事最早等刊在近代的杂志上，也就是说只不过是作家虚构的东西而已。”
“在海上确实有不少真实的幽灵船，或许这个故事的原型也是其中之一，但范德狄根这个名字不过是像‘世界未解之谜大全’里的故事一样，是街头小报为了吸引读者购买而编造的小道消息。只有那些没文化的水手才会信以为真并且口耳相传，其实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呃，你们都看我干嘛？”
“那什么，这个算是同行互轻吗？”
百目光在一旁举手提问。
在把掐起来的天狗和侦探赶到一边之后，夜城再一次蹲下身。
“你可以随便猜测我的身份，然后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夜城诚恳地解释道：“事情是这样，其实我可以直接拿走你的眼睛，亲眼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万一你这辈子最深刻的事是你妈给你做的苹果派就糟了。所以我现在有另一个办法——”
“我有个法术，可以影响人的想法，比如让你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人，然后把知道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之类的。但是……”
海盗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在地狱门口被撒旦告知‘因为你是地狱的第6666666个客人，我们的活动会特地赠送您一张天堂门票’。他甚至暂时忘记了腿上的疼痛，强行用双手之支撑着半身，要去亲吻对方的鞋子。
“我说！尊敬的，强大的，魔鬼大人！我全都说！我很荣幸能为您效命！”
他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这艘恐怖的海盗船的一员，跟随眼前这个强大的恶魔，过上肆无忌惮驰骋大海的生活，但在海盗拼尽全力自荐之后，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却有些奇怪。
“你可能误会了。”
“what？”
海盗迷惑地抬起头，恰好看到少年对他露出和蔼的微笑：
“我的意思是，但是这玩意的功率太高，只是宁心安神这个程度还好说，想要更进一步的话，一不小心就容易把人搞成四大皆空的废人——幸好你不是什么好人，可以不用担心把你玩成傻子。”
不等男人求饶，少年的手掌便盖住了他的脸，在海盗惊恐的目光中低声吟诵。
“唵。”
霎那间，海盗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红色花海，一股沁人心脾的奇异香味萦绕着自己，在花香的熏陶下，男人只觉得之前的一切，整个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放松，无论是财富的贪欲还是对死亡恐惧都不再重要，只有这片永恒的宁静才是应当追求的存在。
下一秒，他的身体陡然一震，五官中流出鲜血，整个人融化在曼珠沙华的花田中，吸收了男人意识的花朵微微摇动，花蕊似乎比之前更加娇艳了几分。
“我大概把事情的经过搞明白了。”
不久后，回到货船上的夜城对沃尔夫冈船长说道。
“这些海盗不是来自同一个海盗团，而是被人从各个地方临时召集来的，有些人在这之前甚至不是船上的水手，而是码头附近的流氓黑帮——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绿洲号游轮。”
“至于被截杀的科考船是个偶然，他们似乎打算除掉这附近所有的船只，把这片海域打造成一个伏击，围捕绿洲号的陷阱——然后那个领头的黑人认为可以利用破冰船的特点来更有效率的清理目击者。会把你们作为目标，也是因为发现你们的货船偏离了航道，担心可能被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原来如此。”
船长思索着点头：“有点根基的海盗团很少会做这么冒险的事，但如果是临时聚集起来的亡命徒那就可以解释了，只要在得手之后各奔东西，就很难被一网打尽……至少他们自己应该是这么想的。”
然后，沃尔夫冈又有些不解地问道：“但就算这样，做出杀死所有目击者这样的举动也未免太疯狂了。而且他们的最后目标还是豪华游轮，这种爆炸新闻很快就会引来所有人的关注，所有被牵扯到国家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的手在栏杆上无意识地敲打着：“就像在国会大厦里持刀抢劫，还捆绑了人质一样，简直是在逼着官方出手。”
“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拿到了赎金，他们要怎么在围堵下安全离开？就算当时能离开，国家也不会允许这些人逍遥在外，否则必定会有其他罪犯模仿这次的‘壮举’。”
“他们的目标不是送来的赎金。”
夜城道：“而是船上本来就有的某种东西……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总之应该是雇主需要的东西吧。宝石，古董，艺术品，或者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反正事成之后雇主会给他们一笔客观的报酬，不需要额外索要赎金。”
“不过听他说，海盗们也做好了‘万一发现东西很有价值就干脆私吞’的打算——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思路，所以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也不好说。”
“那艘船上应该没有什么会吸引海盗的东西才对……恐怕是什么大人物乘船了吧，该死，当初我就说不应该招惹那么高的大人们！”
沃尔夫冈沉吟片刻，然后放弃了思考，一拳砸在护栏上，震得栏杆哗哗响动。
他猛地转身，对身边的大副说道：“靠这点人手不足以控制整艘游轮，既然说是围堵，朝它过去的海盗船肯定不止这一艘！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把事情尽快告知绿洲号——”
“但怎么让他们相信我们的话？”
陪在船长身旁的大副皱眉道：“想要回避危险，必须让绿洲号立即朝最近的港口靠近才行，但它的航线向来是固定好的，临时转变航线会赔一笔大钱。”
“除非我们能证明真的有一群来历不明的海盗被聚集起来，打算抢劫游轮，否则它不可能因为我们的话就转移方向——老实说，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这种疯话。”
“如果是担心这个的话，我可以帮忙。”
夜城指了指自己背后的三桅船：“——我有口供。”
在舵工鲍勒的操作下，船上的雷达很快就再次运行起来，和货轮的民用设备不同，极地科考船装备的雷达效果，哪怕在这种程度的暴风雨中也不会被干扰。
水手们被大副带领着跑上跑下，试着把科考船开动起来，片刻后，随着轮机的鸣响，破冰船的船身缓缓转了一个角度，穿过暴雨的幕帘，向远处驶去。
“简直太棒了！”
在三桅帆船上，花子一脚踩在船头，大声欢呼道：
“暴风雨的迷之海域！茫然不觉的豪华游轮！狂欢的游客！神秘的宝物！聚集起来的海盗船团！——就像好莱坞电影一样！”
“我要的就是这个啊！”
不仅是怨灵小姐，其余的几人也对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起了兴趣——天狗小姐好奇科考船的真相，月池命思考着怎么把所有海盗一网打尽，道成寺晴琢磨着游轮上有没有能让自己实时新计划的条件，橙兴奋与能和哥哥一起参与大事件，零依……
在吃鱼。
总之，几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绿洲号的到来。
“对了！那家伙是不是说了幽灵船来着！干脆我们这次就装成幽灵船怎么样？反正水手和船都是现成的！先把那个游轮上的人揍一顿——能赢胆小鬼，这帮家伙肯定是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法，只要弄死他就不用给钱了！”
“然后，其他的海盗当然也要全部干掉，最后再把宝物当成让我们跑一趟的报酬……”
花子摩拳擦掌地提议道，看来刚才的海盗游戏还没有让她玩的尽兴，打算把角色扮演到底。
“什么乱七八糟的。”
夜城在她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
“欠了钱就想着怎么干掉债主，你这毛病都是从谁那学……呃……”
夜城看着齐齐转过来的视线，抓了抓后脑勺：“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第848章：蓝色绿洲号（4.1k）
“夜桑，花子我只是在追随大哥哥曾经的事迹戴斯！”
看着慷慨激昂演讲的怨灵，和似乎被她说的有些心动的绯神等人，夜城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久违的开始抽搐。
先不管花子盘算着什么鬼点子，眼下的第一要务还是尽快找到绿洲号，最好是赶在海盗们得手之前让游轮做好防备。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反正只要夜城几人能先一步到达游轮，别说这种王路飞模式的临时作案团伙，就算把什么黑胡子白胡子红胡子各种颜色的大胡子全都从海底拉出来组成七个老海盗的葫芦娃海贼团，也不过是给花子的海盗船补充兵员而已。
在定好了接下来的路线后，两方人马又一次拥有了相同的目的。在船长的指挥下，货船的水手们前前后后地忙活个不停——最后甚至连沃尔夫冈和手下的大副也亲自披挂上阵，跑的不见人影，这才让破冰船勉强得以启动。
原因无他，人手不够。
一艘船上的职位大致可以分为‘甲板部’和‘机舱部’两个部分，最标准的人员配置下，除了作为领导者的船长之外，大，二，三副，水手长直到普通水手们担任船只航行，养护，货物交接等工作。而以轮机长为首，由大，二，三管轮带领的电机员和手下的机工们则负责船上各种机械的运行和维修。
沃尔夫冈手下货船的承载并不算大，上面的船员总共只有十来人，再加上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私人船只，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能力足够，无论职位还是职责都经常混着来。
除了他自己之外，算得上核心船员的只有一个看起来一本正经，总是板着脸的大副，既是水手领头也是舵工的鲍勒，瞭头水手老罗比（他还兼任维护船体的‘木匠’），唯一的轮机手凯尔，和一个人管理食堂的刘厨子……
这些人管管一艘小货船还算够用，但放在破冰船这种满载可以容纳近百人的大船就显得捉襟见肘了，虽然现在的船上都装载着自动舵机之类的无人操作设备，正常航行勉强可以做到，但想要如臂指使就不可能了。更不用提科考船之前还被花子指挥着蹂躏过一遍，机轮似乎出了点问题，到现在还无法做到全速前进。
“真的不用我们帮忙吗？”
闲来无事的夜城撸着黏在身上的两只醉猫，主动问道：“至少想办法把船头修好……”
因为派不上用场而变成了闲杂人等的刘厨子正躲在舰桥的驾驶室里避雨，听到夜城的问题后，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正紧贴着破冰船，无声无息地航行在海面上的三桅帆船——
几个黑色的人影正在帆船甲板上围成一圈，弯着腰不知在做这什么。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那些人影齐齐直起身体，用完全一致的动作朝他的方向摇了摇手臂，似乎在向他问好。风雨之中，那些人影莫名让人联想到飘在海里的海带，男人隐约看到对方的头顶似乎挂着绿色的灯光。
……之前那艘船上不是没有人吗？
再一眨眼，无论人影还是绿光都消失不见，只有画着奇怪图案的旗帜在风中摇曳不定。
暴风雨中，隐约有一阵笑声夹着如有若无的哀嚎传来。
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妈祖保佑，男人决定把今晚的一切都当成高科技的效果。
“好意心领了，靓仔。”
担心对方继续坚持己见，他主动解释道：
“虽然速度差了一点，但幸好现在绿洲号应该还没有进入这段航道，我们只要在提前开到入口附近，等雷达显示出那艘船的信号，直接开过去拦住它就好了。”
“入口？”
“就是绿洲号的固定路线，估摸着是这个位置。”
刘厨子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记号笔，在挂在墙上的地图上画了个叉。
‘蓝色绿洲’是一艘顶级海上游轮，据说归属于某位不知名的富豪名下，一直在围绕固定的路线作环球旅行，每次环游时会途径多个国家，包括华国的九龙港和吴淞口，霓虹的东京湾，澳洲的悉尼港，大洋国的洛杉矶，苏伊士运河两侧，非洲好望角等等。
它在顶级游轮中的最特别之处，就是游轮的主人经常花费大量财产不断将其翻新，不断撤掉已经落后的设备，然后配上最新潮和受欢迎的设施。据说也曾经有人建议船主干脆放弃这艘老船，直接买一艘最新的游轮，不过都被对方拒绝了——某种意义上，除了名字之外，现在的绿洲号和最早的游轮很难说还有什么相同之处。
因为与时俱进，并且经常能搞出些让人耳目一新的玩意，这艘忒休斯之船很受客人的欢迎，又因为它的路线几乎会途径所有的发达地区，经常会有世界各地的贵客名流把这艘游轮当成会面的娱乐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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