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猫又用尾巴尖指着一旁的男人：“现在在他眼里，我是那个穿的花里胡哨的船长，夜城跟我说了，船长就是这艘船上最大的官，现在我说什么他都得听！”
“喂！”
她大摇大摆地走到布利斯面前：“快把船上的秘密都说出来！”
“你终于脑子坏掉了吗？”
“哎？”
发现情况和夜城说的不一样的猫又顿时愣在原地，见到她迟迟不开口，布利斯狐疑地走到白苓面前，皱眉道：
“你到底怎么了？净说些疯话？”
“啊……这个……”
猫又眼睛四处乱瞟，眼看着布利斯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慌乱之下，她背后又冒出三条尾巴，幻术光芒闪过，打算靠加大输出来强制对方服从。
“布利斯先生。”
就在这时，月池命走上前道：“恭喜您，通过了考核。”
“考核——？”
男人正在升高的气势被中途打断，他有些失措地站在原地，就像是正掏出手枪打算爆头小丑杀人狂，却被冲出来的摄影师告知刚才是在拍整蛊视频的路人。
“抱歉，这都是船长先生的主意，他说想要试试您会不会对一些看上去没有威胁的客人放松警惕。”
“真的？”
轮机长的视线在二者间反复移动，白苓则报以干巴巴的笑容。
“竟然想出这种幼稚的办法，甚至怀疑我的能力……你真是彻底疯了，要不是知道你没本事勾结外人，我都要怀疑你打算背叛先生了。我建议你最好检查一下自己的状态，如果没办法恢复正常，最好尽快给自己找好接班人，别给先生添麻烦。”
最后，布利斯按着额头叹了口气，对月池命道：“那么，我算是通过审查了吗？”
“您的果断和无畏让我们印象深刻。”
月池命点头赞许：“除此之外，我们收到准确情报，有人盯上了这艘船。先生给我们的进一步任务，是协助您保护好他的重要财产。”
“不需要。”
男人生硬地摇了摇头：“我和我的手下有绝对的把握保护核心不被任何人夺走。”
“——但您的手下刚刚放跑了海盗。”
“……”
看着轮机长仿佛被噎住的表情，月池命强调道：“被我们抓住的海盗。”
“所以，我们必须保证‘核心’万无一失，您觉得呢？”
“……你说得有道理。”
漫长的沉默之后，布利斯不甘心地点了点头：“我们的确不能冒险。”
他问道：“那么，您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什么建议？”
“正面袭击的海盗只是幌子。”
月池命尽量让自己的脑细胞转动起来：“真正的盗贼藏在客人里，不久之后，海盗会发动佯攻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他们会尽力在船上制造混乱，混进来的人则会趁这个机会盗走核心。等到下一个港口就趁机带着核心一起下船。”
“这不可能。”
轮机长咧开嘴，露出的犬齿让人联想到灰狼。
“没有伪装能骗过我的眼睛。”
他眯着眼睛看向外面的大厅，从每一张笑着的脸上扫过：“而且……小姐你可能还不清楚我们的方针。”
“这艘船——”
“根本就不会靠近港口。”
“不靠近港口？”
“没错~”
硬凑过来的红发男人无视了巫女小姐和黑道之女的冷淡态度，一屁股坐在赌桌旁边，抓了抓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没话找话地说道：“啊……难道小姐你们不是这么上船的？”
他手里抓着一本折起来的，像是‘游客须知’一类的小册子，照着上面的说明兴致勃勃地讲解道：
“无论船只补给还是上船的游客，都必须先在港口搭乘转运船，然后在公海上和游轮对接，这也是绿洲号的卖点之一哦！漂流在海上的绿洲，永远不会靠岸的海上王国！”
“据说，就连船体必须更换零件的时候都是用拖船把新的部位分批运送过来，在海上搭建临时作业平台进行修缮，废弃的部分就直接抛弃在海里。”
“这艘船的拥有者非常喜欢新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全方位大修。到现在，除了极少数的位置，整艘船的布局和最早的绿洲号已经完全不同了。就是那个，忒休斯大船……是这么说么错吧？”
他双手交叉按在膝盖上，故作深沉道：
“所以，船长先生才会说绿洲号是‘终将沉没之船’。因为每个乘客乘坐过的绿洲号，最后的归宿都是大海深处啊。”
第859章：夜城：下地狱和回家一样（5k）
“还是走廊啊。”
在拐过第三道弯后，夜城注视着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楼道陷入了思考。
船体内的复杂程度要比他预料中的高，走廊比现实中的绿洲号更长，也更复杂，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走过了两个上坡和一次向下，但走廊的出口仍旧遥遥无期。
墙壁上的肖像展出也仍旧没有结束，在夕阳色的光影中，过去的船长们脸上带着暧昧的微笑交头接耳，不过那似乎只是红光带来的错觉，等到仔细看的时候，他们又恢复了端正得体的坐姿，只有一双双微笑着的眼睛闪着光，像是在跟随船中唯一一名生者的脚步。
绿洲号的长度近四百米，吃水线以上高度超过七十米，如果整艘船内部填满了这种迷宫样的结构，靠这副身体天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所以……）
他转过头，打量着身旁的墙壁——
然后一脚踹了上去。
呯！！
腐朽的木板应声而断，把原本的破洞扩大了两倍，用暴力破开通道之后，夜城从洞口探出头，打量着下方的风景——很快，他就发现在左下方的位置上有一块凸起的木板，面积大概三米左右，足够他落脚。
夜城踩着船体外大概前脚掌宽的一道凸起，抓着船体外侧的破损缺口，一步步向前挪动，很快便从外侧来到木板的上方，随即纵身一跃。
咚！
不需要考虑海上大风的影响省了很多功夫，不过，在他落在木板上的时候仍旧出了点意外——这上面积攒了厚厚一层，大概有两指厚的油脂，冷却的油脂又黏又滑，加上木板被海盗的体重压的猛一颤，夜城就像是踩在涂了洗涤剂的玻璃表面，整个人快速向边缘滑去！
啪！
男人的整个身体都被甩飞在半空，只剩下一只手死死抓住固定木板的缆绳，在旋转了四分之三圈后咚地一声踩在船身，这才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这具身体被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又是夜某人隔空手操，这会海盗已经坐着滑梯一路溜进大海，亲身体验一把荷官嘴里的“跳板喂鲨鱼”了。
站稳身体后，夜城的视线越过满是油脂的木板边缘，下方的海水深邃难辨，可以想象出下面几只不谙世事的人鱼小姐好奇地眼神——或者一张准备吞下你的血盆大口。
最适合深海恐惧症的一集。
（直线速降成功，接下来……唔。）
夜城正打算找第二个落脚点，却忽然把目光转向脚下的木板，他蹲下身，用手在平台上抹了一把，一股强烈的腥味顿时刺入鼻腔。
他不久之前闻到过这种腥味——在表演后作为食材端出来的鲸鱼刺身上面。
“稍等，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割脂台？”
所谓的割脂台，是捕鲸船上的一种特有结构，平日里收在船身侧面，在抓住一只鲸鱼后，捕鲸船会把鲸鱼用起锚机吊起来，水手们就从这上面剥开鲸鱼的皮肤。他们用锋利的铲子把油脂分割下来，再用滑轮拖到船上进行炼脂，日积月累之下，这上面的木板自然像打了蜡一样滑溜。
不过……为啥绿洲号上会有割脂台？
先不说现代船只已经很少会有这种结构，绿洲号根本就不是捕鲸船，怎么会突兀的搞出这么个玩意来？
他左右望望，凭空插进绿洲号船身的割脂台就像一个游戏里出现的的贴图错误、穿越时空乱入大都会的古‰‰↗耳∧妻±|九￡撕)Ⅷ?/彡^代人，显得怪异而突兀。
这件事暂且放在之后考虑，不管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时候都帮了自己一个忙——割脂台上应该是有直通甲板的滑轮伸绳索才对。
没费太大功夫，他果然找见了需要的缆绳，随手撕下块衣服在绳索上缠了两道，夜城猛一蹬割脂平台，身形沿着绳索飞速下滑。
咕咚！
来到甲板上方时，‘海盗’适时松开双手，整个人摔落在甲板上，他就地一滚卸掉冲击力，灵巧地弹起身来。
甩着火辣辣疼痛的手掌，夜城举头环顾四周，甲板被笼罩在大雨里，红光——那种奇怪的光线从上面照下来，把洒落的雨点映成红色，原本金碧辉煌的甲板上层建筑此时万籁俱静，连一盏灯光都看不到，庞大的舰楼在密不透光的风雨中沉默屹立，大门的两位天使浮雕被红色的雨点洗刷，仿佛流下血泪，怀里的金色大碗中流出的液体也染上了红色，好好的施洗场面像是成了地狱之门，就差在上面刻上一句“进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
夜城：跟回家一样。
不就是地狱吗，又不是没去过，冥府女神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在里面的.jpg
“说起来，塞壬的位置应该在……”
看着和现实世界相比起来显得不怎么正常的船只，回忆着和歌德的对话，夜城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
该不会，这里才是人鱼小姐的家吧？
之前和侦探小姐闲聊的时候，他曾经在检查过绿洲号的上层建筑，尽管当时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业力方面，但假如真有好几只人鱼呆在船上，他没理由注意不到才对。
当然，想要解释的话也说得通，比如歌德说塞壬们偶尔会进入海里，或者来自沃森基金会的材料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他没有当着自家女孩们的面看别人衣服下面有没有藏着鱼尾巴的习惯，如果那些人鱼伪装成人类混在游客堆里，倒有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但是，假如事情没有那么复杂，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的塞壬藏身处，其实并不是绿洲号，而是这艘和现实船只重叠的鬼船？
毕竟传说里塞壬的巢穴就是沉船和人骨搭建的来着，比起玻璃大浴缸，这种和老家接近的环境应该更适合魔物娘保持身心健康什么的……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只有海盗才会被引进这个空间也就说得通了，指不定他们知道塞壬存在的情报都是绿洲号这边主动泄露出去的，对塞壬的危险性和绿洲号的防御火力丝毫没有b数的疑惑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这些人算是……有机鱼饲料？）
他光知道动物园的老虎需要定时投喂活鸡保持野性，圈养的塞壬需要定时投喂水手还是头一次听说。
明明自己家那只什么时候都很有活力来着。
虽然不清楚这是否就是正确答案，但至少可以解释通眼下的情况。
这帮海盗隔一个毙一个有漏网的，全毙了……按业债算也还是有漏网的。被人抓来喂鱼实际因果报应，绿洲号要拿他们搞什么事似乎也没有必要多管，但就在夜城考虑要不要撤回意识的时候，他的后背却忽然浮起一股寒意。
并不是淋在身上的雨水，而是某种更加森冷的气息。
尽管这具身体没办法看穿整艘船的内部构造，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状态，但那种让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本能收紧的寒冷他再熟悉不过。
花子晚上溜进被窝的时候就这样。
——上面这句不是玩笑。
毕竟，就算是最初的怨灵大群，也是超过六千名饱含怨念死者的诅咒集合——这艘游轮上需要死多少个人才能带给他类似的感觉？
（怪不得绿洲号上那么干净，原来所有的业力都进入了这边的世界吗？！）
这种级别的业力汇聚，孕育出的东西绝不会是无害的存在。夜·域外天魔·空亡·城对妖怪——放在这里大概算是魔物娘——没有偏见，但灵体另当别论。
假设一下，如果花子的执念不是绑在自己身上，这家伙能在霓虹闹出多大事来——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绿洲号……到底想要干什么？
说好的度假时间呢？怎么好像又遇上了不能放着不管的麻烦事啊。
‘海盗’叹了口气，认命地向着血泪天使的大门走去。
“人鱼？”
餐桌旁，百目光和桃香对视一眼。
“那个船长隐瞒的事就是这个吗？”
侦探小姐用指尖敲打桌面，自言自语：“从这家伙的描述听起来，这里的人鱼不怎么强啊，甚至会被大鱼吃下去。”
她聚精会神地思考着本杰明的供词：“但既然海盗会把它当做目标，应该有什么独特的价值吧？”
“不能让坏人得逞！”
桃香板着脸说道：“何况船上有这么多无辜的乘客！还有山梦小姐！”
热心的萝莉剑士起身要往外走，结果被侦探小姐随手扯住了袖子。
“别冲动。”
百目光道：“你现在要去和船长对峙？你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人鱼的事？”
“那怎么办？”七谷桃香只想着尽快，被百目光一问，顿时陷入了纠结当中。
“简单——”
侦探小姐用叉子在汽水瓶上敲了一声，模仿电脑提示音：“我们先斩后奏就行了！”
她转头招呼道：“辘首！是你出场的时候了！”
正试着把桌子上的每种酒到在一个杯子里，打算一口喝下去的辘首童子闻言抬起头，从手中拿出一个涂着金漆的酒盃。
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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