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酒吞童子的脑袋所化的法宝。
鬼王将酒盃一推,让它漂浮在空中,只见酒盃虚空一晃,竟然一分为二,变为两个空碗。辘首和本杰明身上各自飘出一股散发着酒香的水雾,各自飘进两个碗中。
直到本杰明头顶的酒雾全部流进容器,再抽出的雾气中已经带上了鲜血,他面前的酒盃仍旧没有丝毫变化,碗底就连半滴酒都没有多出来。再看辘首那一面,她头顶的酒雾已然凝结成液,源源不断地落进眼前的酒盃,不仅将其彻底装满,酒碗表面甚至浮现了数条酒龙,在碗底遨游嬉戏,俨然一个酒中天地。
二者之间的差距,已是不需要判断了。
“弱者当服从,至理也。”
——吱。
在辘首的宣言中,碗中的酒雾飘起,灌入男人的七窍,本杰明摇晃着从椅子上起身,肥胖的身体摇摇欲坠,好像随时可能扑倒在地,他艰难地对着辘首童子弯下腰,几颗纽扣被这个动作崩飞到空中。
“很好。”
向来只追求结果的侦探小姐将手一挥:“现在,带我们去人鱼小姐的住处!”
“绿洲号的停靠方式我已经清楚了,。”
月池命点头道:“但我们还是不能排除有乘客会伺机嵌入——毕竟海盗一定也准备了转移用的船。”
“这不可能,船上绝对没有混进来的盗贼。”
布利斯坚持自己的看法:“先生让我管理安保处,就是因为信任我的判断。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出过错,从没有让先生失望过。”
自己的专业被人质疑,轮机长的脸色不太好看:
“是不是歌德对先生说了什么?”
他的牙齿咬着下嘴唇,直到在上面留下一排牙印:“对,一定是他,说不定本杰明也有份,否则先生怎么会突然来考察我?——两个狗娘养的!”
男人烦躁地走来走去,神经质地用力摇晃一下脖子,又蓦地停住脚步:“你们应该知道,他们一个过去只是个卖力气的水手,顶多是运气好。一个当过大副的……还是水手,对这艘船的贡献还不如前一个——他们的话根本没有参考价值!狗屎!他怎么敢在背后讽刺我!我——”
“不要让个人情绪影响职责的判断,布利斯先生。”
月池命皱眉道。
男人的情绪从刚开始就变得不太对劲,她觉得八成是白苓的半吊子幻术又出了岔子。
幸好,她对这种状态的人有所了解——常年泡在灵杀鬼的诅咒里,又要时常和灵体造成的幻觉对抗,大多数除灵师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神经过敏的后遗症,最常见的表现就是像是强迫症一样的坚持自己的第一想法。
这种性格放在普通除灵师身上,顶多也就是导致除灵失败或者造成人员伤亡,又有利于抵抗灵体的精神污染,但越是高层,这种态度造成的损伤就越大——比如发觉出了问题就不管不顾先来一发灵灾洗地,然后惊动某个域外天魔,不得不耻辱割地赔款。
不过总的来说,也正是这种偏执症,才让对策局依靠着前赴后继的牺牲,以血肉之躯把九重酆都和各地的魔窟的影响尽可能阻挡在普通人的感知范围之外。
“我能理解您的想法。”
除灵师先是承认了对方的观念,然后语气放缓:“毕竟您通过了我们的考核,不过,我现在还需要您的帮助,才能写出有说服力的报告。”
“没问题。”
布利斯一口答应下来:“你们需要什么?航海日志?监控记录?还是……”
“我们需要确认核心的状态是否安全——毕竟现在还有一个海盗尚未被控制住,我怀疑他们就是冲着那里去的。”
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先生’和‘核心’是什么,但月池命直觉地觉得这和百目光所说的‘宝藏’有关,她有意识地将话题引向这方面,
“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布利斯一口答应下来,快步向楼梯走去,又倏地回头:
“还有,请你们一定要转告先生——我绝对没有让我的职责蒙羞。”
护理室中,来自货船的水手正在休息,这里提供的食物和酒类一点都不比外面宴会上的差,大多数人在一同胡吃海喝之后倒头就睡,经历了虽然不怎么危险但确实吓人的一夜之后,他们需要休息。
熄灯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一张张床之间走过,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希望不被人发觉地从这里离开。但很可惜,一直狗熊再怎么小心翼翼,闹出的动静也绝对超过一只兔子。在他走出大门,准备轻手轻脚地关上护理室大门的时候,一只手从里面抵住了门框。
“嘿,我说头儿,你打算去哪?”
舵手的脸出现在门后:
“——不用猜,肯定是打算去揍刚才那个花里胡哨的死基佬,对不对?”
他抹了把鼻子:“加我一个!”
“这和你们没有关系。”
沃尔夫冈堵在门口,不让他从里面出来:“我要做的事很危险,而且万一失败了,你们说不定会被绿洲号起诉,到时候……”
“头儿,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
轮机手抱着胳膊,大大咧咧地开口道:“你当初手把手教我操帆的时候可没这么温柔——当然我最后也没学会,只好跑去干轮机组。”
“但总之,我得谢谢你肯给我一个活计,才没有让我饿死,或者像我爹那样死在海上。”
“我也一样。”
大副威廉简洁地补充了一句,然后一言不发地站在了轮机手身后。
“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不是这个,叫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刘厨子随手把盘子里的牛排刀抓在手里,手腕一转,挽了个雪亮的刀花,几人眼前一花,银餐刀就像变魔术一样消失在他手里:“我刘某一辈子没干过亏心事,就图一个念头通达。”
“……谢谢你们。”
沃尔夫冈沉默良久,然后重重点头:
“我们走吧,”他说。
“原上帝宽恕我犯下的罪孽,让我和过去做个了结。”
第860章:夺宝奇兵,但是闹鬼(4.1k)
绿洲号上的各方人马不约而同地朝船舱下层进发,欢乐的表面下冲突一触即发,但在仅有一船之隔的科考船上却一片安详。
当然,现在这艘船上的人或许更希望它“不要那么安详”。
“这下子麻烦了啊。”
心园白鸟走出轮机室,袖子高高挽起,脸上手上满是机油和被热浪熏出的红色,女孩抓过搭在肩膀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把汗,愁眉苦脸地叹气道。
她和鹰无凄草打算在科研船的被害者中寻找和他们的死亡有关的线索,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没能找到业力的痕迹,只好被打发到轮机室充当维修工。
“必须赶在沃尔夫冈大叔他们回来前修好才行!”
她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然后又一下子低沉下去:“就算这么说了,只靠我一个人想要把整艘船的动力源修好,根本是强人所难嘛……虽然我确实是后勤支援科,也不是什么机器都能修好啊!”
这就好像计算机系的学生最常听到的“哎你不是学计算机的吗?那帮我修修这台电脑”一样,更不用说二者之间的差距已经完全是从“修电脑”跨到“修拖拉机”的程度了。隔行如隔山,尽管她跟着张博士学了大半年,也大概能发现轮机问题的所在,但想要用手头的工具让整艘船能够运行起来还是太夸张了些。
呼——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际,在女孩身后,阴暗的走廊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吐气音,微弱低沉,宛如冰库通道的冷风,和天狗小姐的音色大相径庭。
“谁?!”
心园白鸟一个激灵,猛地俯身前冲拉开距离,同时快速拔出灵力手枪,拧身瞄准——
“……罗比先生?”
看着木然站在走廊一端的老人,白鸟连忙把手指从扳机上松开。
在绿洲号邀请所有人进入游轮时,老人对登船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疯疯癫癫的老水手在船员中的人缘算不上好,而沃尔夫冈似乎也有自己的考虑,最后的结果就是货船水手中只有老罗比一个人被留在了科考船上充当看守。外羣
暗自责备自己太过紧张,心园白鸟尴尬地寻找着话题:
“我记得罗比先生是船上的木匠吧!您对船上的修复工作有什么建议吗?”捌
所谓的“木匠”并不是字面意思,而是因为过去建造船只的主要材料是木头,负责管理船体维修的人就被人用“木匠”来称呼,尽管现代船只的材料早就脱离了木材,但对这个职位的称呼却保留了下来。同理,和木匠相对,轮机部的“铜匠”指的则是修理船上机械的人员。物
虽然老罗比不是轮机部的铜匠,但大家负责的都是修理工作,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经验一定比临阵磨枪的白鸟要多,从他这里或多或少也应该能得到一些灵感。奇
罗比刚开始似乎没有注意到白鸟的存在,老人手里仍旧拿着一小块木头,用手指长短的刻刀一刀刀划出刻痕,木屑随着他的脚步撒了一路,但却看不出他究竟想要雕出什么东西,直到白鸟再次出声招呼才停下脚步。ⅰ
“…………”
老人低着头,鹰钩鼻上方的两只眼睛向上翻着,用兼具浑浊和锐利的眼神盯着女孩的脸,直到白鸟不自在地晃了晃身子,老木匠才如梦初醒般发出一声叹息。
“丢掉……”龄
“什么?”白鸟眨了眨眼。
“无法运行的装置,无法修补的船板,丢进进大海,用完好的部位替换。”
罗比的视线透过脏兮兮的棕红色长发,用沙哑的声音解释道:“无法弥补的错误必须绕行,无法修复的损伤必须替换,否则船会沉入海底。换上崭新的部分,船才能继续航行。”
虽然听起来像是某种机锋哑谜,但他说的其实挺有道理,毕竟“换个新的”永远是在修理工作中可以确保百分百解决问题的最终手段,货船的轮机手一开始的打算也是从绿洲号上借来替换零件,先把动力恢复了再说。
“就算这么说了……”
在老人慢慢远去之后,女孩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双马尾:“我到哪去找一个新的发动机啊?”
几分钟后,白鸟和天狗在科考船的舰桥中碰面交流情报,天狗小姐手里夹着一张带有芯片的硬卡片,把它放在茶几上:
“我找到了可能是领头人的胸卡,我正在试试看身份卡能解锁多少船上的资料。目前知道的是这艘科考船归属于大洋国,从现有的资料上看,船上的学生似乎是来自……‘密斯卡塔尼克大学’?外国的名字真是拗口。”
鹰无凄草道:“可惜天狗之里对那个国家的记录不够多,找不到这所大学的主攻研究方向。白鸟那边的工作进展如何?”
“完·全·失·败!”
心园白鸟把自己丢到沙发上,脸朝下发出闷闷的声音:“无论是灵体还是机器都没有进展,一点忙都没有帮上……”
“没关系。”
听完白鸟的诉苦后,天狗小姐安慰道:“大不了像之前那样,等海盗来的时候直接抢他们的船不就行了?”
“海盗啊……”
白鸟以手托腮,望着墙壁上的地图出神。作为除灵师,她的职责是保护人类而不是反过来,但她也能理解这次的对手从一开始就没有和谈的余地:“已经死了这么多人,真希望不会有人再受伤。”
“安啦。”
天狗拍了拍胸脯:“他们把念头动到咱们身上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天塌下来有老大顶着,什么阿猫阿狗的根本翻不起浪花啦!”
“那倒也是。”
想到这次大姐和大哥都站在自己背后,白鸟顿时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感觉前途明亮了许多。
——如果她和这群人混的再熟一点,说不定就不会这么心宽了。
“不过,说起海盗……”
心园白鸟嘀咕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会来袭击呢?”
嘭!!!
手臂粗的发射口冒出硝烟,鱼叉样式的勾爪被火药推动,高高抛起,划过一道弧线之后落在船舷上,尖锐,带有倒刺的勾爪自动收紧,就像是老鹰的爪子抓住猎物,死死咬住了甲板。紧接着,同样的闷响声接二连三响起,一共十余道钩锁被从不同位置抛射上游轮。
咔。
站在充气橡胶小艇上,身穿黑衣的男人先是用力扯了扯绳索,确认稳定之后把带着握把的小机关扣紧绳索,随着开关被按下,电力爬升器开始自动卷紧缆绳,男人双手抓住两侧的握把,用穿着攀登用钉靴的双脚踩在船身,快速向上爬升。
不到两分钟,爬升器来到尽头,男人熟练地翻过护栏,他先是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没有人发现自己后便从腰间抽出一卷勾绳,在栏杆上锁紧后抛下游轮。
“一切正常,上方甲板安全,可以行动。”
一个个身影顺着临时搭起的绳梯,跟随第一人的脚步翻越栏杆。他们穿着同样的衣物,借着暴雨的掩护快速登船,然后在甲板上集合,影影绰绰的黑色身影宛如一个个幽魂,在风雨中时隐时现。
仅从上船的动作就看得出来,这批登船的海盗和之前的雇佣兵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和预料的一样。”
为首之人全身包裹着黑色的紧身衣,就像是潜水员的套装,手上带着手套,头发完全剃光,就连脸上都带着透明的防水护目镜,可谓武装到了牙齿,军刀,手雷,自动步枪——身后的两名助手身上甚至背着单兵火箭发射器。他抽出一把匕首,将勾绳切断,然后转身看向暴雨之中的游轮上层建筑。
“这么大的雨,甲板上根本不会有人,从里面也注意不到甲板的动静。”
“电击小子。”
首领说道,背后的一人随即出列:“开启通讯干扰。”
“三分钟前就完成了,头儿。”
黄发的海盗轻佻地掏出一个黑色的匣子,在手里晃了晃:“他们现在就是个哑巴,无论是甲板之间还是对陆地的港口,谁也听不到对面的声音。”
“那就让他们继续变成瞎子。”
首领平静地回答道:“你带着两个人留守甲板,等我发出信号,你就切断下面的照明电路,做得到吗?”
“拿着这份电力图纸,我奶奶都做得到。”
被叫做‘电击小子’的海盗咧开嘴:“头儿,你是从哪弄到这东西的?……好吧好吧,我不该问。”
迎着一道冰冷的目光,海盗果断举手投降:“我就呆在这了,你们完事后可千万要记得回来找我啊……”
“很好。”
把视线从对方苍白的脸上收回来,首领转过头,向前摆了下手臂。
“所有人开始行动,按照标记好的方向,找到通往下层甲板的通道,进入之后尽快找到雇主需要的东西,然后安静撤离。”
上一篇:无限,这个队伍太苟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