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君想在灵异世界饲养妖怪娘 第594章

作者:试纸团

“万一被缠上了呢?”

一名海盗问道:“下面不可能没有安保水手吧?”

为首的男人露出冷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以完成任务为最优先事项。”

“途中造成的一切后果,雇主会帮我们摆平的。”

“ok,ok——”

海盗们相互对视,又看向眼前的大船,露出心照不宣的嗜血笑容:“兄弟们,游乐场就在前面,可爱的羊羔们正等着我们呢!”

黑色的人影在甲板上穿行,很快就有海盗找到了地图上的标记点。

“喂头儿,这上面写着……垃圾运送通道?你确定咱们要从这下去?”

他蹲下身,指着门上的标记回头问道。

“不是很好吗?”首领走上前:“这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路线。”

随着动力钳的合拢声响,门锁应声而断,仅供单人通过的白色掀板被打开,露出通往内部的黑色走廊。

“开始行动吧。”

他一马当先迈入通道。

通道并不算长,海盗们很快就通过出口降落在底部,在落地的瞬间,首领熟练地端起手里的枪支,枪口在周围快速来回转动,直到确认没有目击者后才站直身体,给上面打了个手势。

(安全,继续前进。)

很快,几名手下同样顺着通道进入房间,

“哇~这里的味道可真够劲。”

刚才出声抱怨的海盗捂着鼻子说道。

他们此时正身处一个无光的房间,按照他的情报,游轮上应该有十多个类似的通道,各种地方产生的垃圾会在这里集中,然后按照规定分类处理。作为垃圾的集合点,这里的味道自然不必多言。

“闭嘴。”

首领简洁地开口道,后者顺从地做了个捂嘴的动作,结果差点被自己手上的气味熏得吐出来。

(一帮废物)

男人在心中哼了一声,随即从胸前的口袋掏出手电和微缩地图,光芒闪烁了几下后恢复正常,拇指大小的光斑在地图上移动。

“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接下来按照预先规划走左侧的走廊,然后向下……明白了吗?”

“明白!”

“很好。”

首领比了个静音的手势,然后凑到门边,确认没有上锁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垃圾处理室的门——

(这里怎么这么黑?)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刚才的房间没有照明是很正常的,毕竟没有正常人会在垃圾间停留,但为什么就连外面的走廊上都没有灯光?

他用力眨了眨眼,但封闭下层甲板没有任何外部光源,无论怎么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就算这部分区域暂时没人是用,至少也该有应急灯才对。

(等等!该不会是,上面的白痴不等我发信号就把船上的电力切断了吧!)

这似乎是最合理的答案,虽然他宁可是自己猜错了。

(该死!这不就让游轮提前警惕了吗!动作必须加快了!)

咔。

身后有人想要打开手电,却被首领一把夺过。⌒兒∪ba!@~!#ⅴ~!&彡≈邻*祺∠

“白痴!不要开照明,会被人发现的!用这个!”

他从头顶把夜视仪拉下来,身边的人也学着他的动作。

“听着,因为我们可能已经暴露了,接下来不用压着动静,但速度必须要快,一旦有人阻拦就强行突破,我们有夜视仪,必须充分利用这个优势,明白吗?”

“是!”

“go!gogogo!”

海盗们快速穿过走廊,他们一心拿到宝藏,走廊两侧墙壁上的污渍和细小的划痕被他们在脑后,完全没有留意。

啪。

黑暗的垃圾间中,通往外界的门猛然合拢,就像有什么东西从外面撞在了它上面一样。

呯!

门板颤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呯!

呯!

呯!呯!

呯呯呯呯呯呯———!

最后,门板终于不再颤动,有某种粘稠的液体从它的缝隙中滴落,洒在漆黑一片的垃圾存放屋中。

第861章:深海之歌(4.5k)

“核心舱在游轮的最下层,想要到达那里需要穿过三层甲板,除非有熟悉内部的人带路,否则是不可能找到准确位置的,就算真有人泄露了情报,闯入者也只能一层层向下入侵。”

布利斯轮机长从口袋里掏出身份卡,在电梯前刷了一下:“而我们有直通目的地的专用电梯,等您口中的‘内鬼’好不容易爬到那里时,就会发现我早就等候多时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对方真的突破阻拦闯进核心区,我们还可以临时打开船底的发射口,把核心区抛进海底。除非他们有潜水艇,否则只会被我们瓮中捉鳖——绝不会有例外出现。”

“抛进海底?那岂不是连你……我们都找不回来了?”

跟着轮机长走入电梯,月池命继续试探道。

“那就是我的职责之一。”

轮机长露出等候多时的表情,矜持地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在我的建议下,绿洲号配备了三艘小型潜艇,等到解决入侵者后,我们就会用潜艇把抛弃的逃生舱拉回来,就算不小心被她逃走了,我的手下也能把她抓回来。”

(逃走?难道他说的核心并不是一个物品,而是活着的什么东西吗?)

月池命心中一动,想要继续追问‘核心’的事情,可惜为了给白苓打圆场,她把自己限定在了“那位先生的手下”这个身份上,能得到对方的信任已经很不容易,万一说出什么不符合身份的发言,之后的调查就要彻底告吹了。

电梯门缓缓合拢,金属的光滑表面倒映出三张各怀心思的面孔,随着轻微的失重感,封闭的金属箱体开始下沉。

嘣!!!

然而,才刚刚下落了一层,几人脚下就传来一阵剧烈震动,头顶的灯罩快速地明暗交替,最终在一声爆炸后彻底陷入黑暗。

“停电了?!”

虽然“电梯断电坠落”经常作为恐怖片的经典镜头出现,但实际上现代电梯普遍安装了在失控情况下使用的机械锁死装置,突如其来的震荡让三人差点摔倒,但并没有出现更危险的情况。

呼——

不等月池命开口,绯神亚美便在指尖点起一道火符,蜡烛一样的暗淡光线填满了封闭的电梯,她一弹指将火光抛在空中,又从袖子里抽出一柄撬棍,将尖端用力刺入电梯门的缝隙,随后一脚踩了上去。

吱嘎——!

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纯钢的撬棍在斋宫巫女的脚下弯曲变形,而锁死的电梯门也被撬出了一道缝隙。

“外面没有灯光,不过是正常的楼道,可以离开。”

绯神亚美简洁地汇报了状况,随手把弯曲的钢棍丢在地上,又抽出一把新撬棍,再次开始破门作业,月池命则转身对布利斯轮机长道:

“布利斯先生,我们马上就把电梯门撬开,你能联系上外面的人吗,我们最好先问清楚外面究竟出了什么……布利斯先生?”

她的声音不自觉降低下来——轮机长不知何时缩进了电梯角落,高瘦的男人瑟瑟发抖,想要把自己尽可能蜷缩进狭小的夹缝,头几乎要缩在胸前,两只手死死按住耳朵,嘴里反复地说着什么,和刚才指挥若定的风度判若两人。

“布利斯先生?布——”

月池命试探着小声喊着他的名字,但男人的反应却意外的强烈,他含糊地大吼一声,张开双手朝着月池命猛扑过来,右拳带着风声向女孩的太阳穴砸去——

尽管似乎失去了理智,轮机长仍旧保持着军人的本能,他的拳击毒辣而精准,招招置人于死地——唯一的问题是,这次他的目标并不完全属于常规意义上的“人”。

啪。

面对化身野兽的男人,月池命不慌不忙,准确地擒住了男人的手腕,顺势转身,一记借力过肩摔把他抛飞在半空,重重砸在电梯的一侧,整个电梯像是被狂人砸中的大钟,剧烈震颤了一下。

不等男人起身,除灵师箭步上前,灵力闪电在体内流动,让少女爆发出足以与妖怪短暂角力的力量,把布利斯牢牢压在墙上,任由他怎么挣扎也逃不开。

但这样一直抓着也没办法解决问题,短暂的思考过后,月池命操控灵力线将布利斯的双手反剪在背后,腾出一只手,从口袋中夹出一枚胶囊,趁男人嘶吼的时候弹进了他的喉咙。

那是心园白鸟曾经使用过的刺激性药物,除灵师们通常用这种办法来让自己从灵体的幻觉中强行清醒过来,而用在普通人身上的效果自然更强。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后,轮机长的态度终于有了转变。

简单来说,就是从狂暴模式变成了自闭模式。

他不再试图攻击月池命,而是再次尝试躲进角落,双手用力抓挠着自己的脸皮,眼球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滴疯狂转动,口中仍旧重复着同样的语句。

“听不到了!听不到了!听不到了……”

“什么听不到?你想要听什么?”

月池命连声呼喊,但男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理解能力,她只能在控制住对方的同时尽力寻找可能的线索,幸好除灵师的运气不错,很快就在电梯的另一角落找到了一个肉色的微型耳机。

(微型耳机……他刚才一直带着这个东西吗?幸好没被踩碎。)

她抖出一条灵力线,将地上的耳机拉到手里——从耳机中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她用月池命没听过的语言哼唱着,曲调寂寞而忧伤,像是一首古老的民谣,背景则是海浪缓缓冲刷的声音。

是放松用的音乐和白噪音?

她把耳机放入布鲁斯的耳朵里,肉眼可见的,男人的表情舒缓下来,挣扎也逐渐减弱。随着一声叹息,他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

“抱歉,让两位看笑话了。”

男人抬起头,脸上像是用冷水洗了一把似的满是冷汗:“我已经没事了,请松开吧。”

月池命看着他苍白无措的面孔,凝声道:

“炮弹综合征?”

炮弹综合征,也叫炮弹休克,简而言之就是战争诱发的创伤后遗症的统称。歌德船长说布利斯轮机长曾经是海军的潜艇舰官,而且战绩颇丰——潜艇兵一向是创伤症的高发人群,他刚才表现出的失控或许就是因为阴暗狭小的密闭空间唤醒了男人的糟糕回忆。

(顺带一提,这种症状在对策局中也不少见。)

布利斯沉重地点了点头。

“布利斯先生,您感觉自己的状态如何?”月池命接着问道:“还能正常活动吗?”

她可以向御黯夜见神发誓,自己只是在职业习惯的影响下本能地对受害者表示关心,但男人明显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可以!”

布利斯近乎失控地否认道:“我没有任何问题,我非常正常,完全可以继续行使职责,我——”

——月池命感觉自己似乎误打误撞地发现了突破口。

她暗暗给绯神亚美打了手势,后者心领神会地放慢了撬门速度,而除灵师则控制着自己的嗓音,做出冷淡中带着怀疑的语气:“布利斯先生,我很想接受你的说法,不过我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这句话的效果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

“……我明白了。”

男人低着头,像只斗败的公鸡,翎子都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布利斯的故事没有其他人那么复杂——就像歌德说过的,他曾经是一艘潜艇的舰官,而在他服役的时候爆发了某场战争,他所属的舰队被派出封锁敌方的物流通道。

在这种逼仄狭窄,长期与世隔绝的环境下,人的精神几乎能出现任何病例书上记载过的问题,因此潜艇兵的替换速度非常之快,但当时战况恰好到了紧要关头,国家也缺少能够补上的新兵,只能让他们尽可能的坚持。

“我不记得自己在海下呆了多久,我们躲避敌方舰船的深水炸弹,渔网和水雷阵,对着经过的船只发射鱼雷……紧张变成习惯,习惯变成麻木,唯独痛苦永远存在。”

“我看着一艘船被我们发射的鱼雷从中间炸开,军人们像豆子一样滚进海里,一些人被爆炸扯成了碎片,另一些人被卷进了舰船沉下时候的漩涡里,鲜血引来了鲨鱼,海水像是烧开了锅……”

“等到那些鱼吃饱喝足,剩下的幸运儿……或者说最不幸的一群人,他们会泡在水里,直到被海水夺走全身温度,变成一根冰棍,笔直戳进海里。”

他瞪着眼睛,视线聚焦于无限远的地方,用虚无缥缈的语气说道:“死人,肠子,鲜血,金属板……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雨,从我眼前落进海底。”

“当时我还很年轻,海军世家出身,被寄予厚望,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迟早会干出一番事业……但是,天可怜见,当时我每晚都梦到自己被敌人的舰船发现——然后自己把自己笑醒过来。那时我真的认为就算死在深水炸弹或者水雷的爆炸中,也比在一个活棺材里当活死人来的轻松。”

“直到有一天,在击沉了又一艘军舰之后,我透过观察窗看到了一张脸。人类的身体,鱼的尾巴。”

“我一开始以为自己终于疯了,把小时候妈妈讲的美人鱼故事当成了真的——很多潜艇兵都会产生类似的幻觉,有人说自己看到了海底的宫殿,驾着马车的波塞冬,盘踞在沉船上的大海蛇,密密麻麻的绿色幽灵,还有眼睛比一艘航母还要大的章鱼海怪什么的……反正来来回回就这么些东西。”

“——但她不一样。”

男人强调道:

“我第一次发现她的时候,她正试着和一个只有半边身体的水手搭话,直到看见几条鱼再啃他的肠子为止。然后,她抱着那具尸体唱起了歌,虽然听不懂她的语言,但我知道她是在为死去的人歌唱,为了毫无关系的,将她的家搞得天翻地覆的人的死而悲伤。——她和我们地上的人类不一样,不知道杀戮,不知道怨恨,那么纯洁那么美丽,就像上帝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