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听到海盗首领的殷勤讨好，他转头看了看男人的脸，随后了然地点头，对方毕竟是普通人，哪怕是个身体素质很好的普通人，背着一条泡水人鱼走了这么远也应该很累了吧。
“没关系！我可以背一整天！”
海盗首领大表忠心。
“行吧……对了，塞壬小姐，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夜城转向他背上的塞壬：“既然仪式开始之后，旧日之影和现实会有一定的重叠，所以不能直接用炸药引爆这里。那么我和僵尸战斗的余波难道不会波及到外面吗？”
向上的过程中他没有像最开始那样直接砸墙，而是老老实实的走比现实里的船复杂好几倍的走廊就有这方面的原因，就算在沃尔夫冈口中这艘船上人均该死三回，估计他也更希望对方是死于正常的审判而不是不明aoe。
“……诶？”
在他逐渐僵硬的表情中，人鱼呆滞地睁大了眼睛。
（你这一脸‘还有这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别，别怕！”
塞壬用手背擦着额头，勉强安慰道：“按空间算，咱们还在绿洲号的下层，这时候肯定没什么人的！”
“…………”
所以你不反驳可能波及外面吗！
“别，别担心，又不是两边完全重叠，只要控制好力道就不至于影响外面的船……理论上是这样的。”
看着塞壬小姐结结巴巴的安慰自己，夜城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已经把外面的人
“那么，你觉得走中间怎么样？”
他想了想，然后提议道：“按你的说法，绿洲号原本的中心是用来关你的船舱，在船长把船舱作为旧日之影抛进过去之后，现实里船上的缺口就成了立柱的基底。也就是说，这里的中间区域应该和外面的立柱处在同一位置，这里没有敌人——就算万一有更多的怪物，我们也可以避免战斗时误伤外界的游轮。”
“——有道理诶！”
塞壬一愣，然后两眼发光地欢呼道：“不但能绕过僵尸，说不定还能直接在水里快速升降！简直是天才！”
虽然被夸奖了，但一想到夸自己的是条人鱼，就觉得含金量低了不少。
“那就走吧。”
停下聊了几句后，见海盗首领的气色好了一些，夜城挥动光之枪，劈开身旁的墙壁，顺便将对面的僵尸拦腰斩断，开出了一条通往中心的道路。
第884章：是他？
荷官，或者说业务主管的办事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便有一名水手匆匆赶来。确认几人就是想要临时下水游玩的客人后，他带着众人从一侧的楼梯离开大厅，进入下层甲板。
“下层的电梯系统出了点故障，不过还请放心，我们已经尽快派人开始抢修。如果记不清回去的道路可以随时呼叫我们的服务人员。”
几人跟着水手穿过两条狭窄的走廊，直到推开一扇带着水渍的大门，眼前便忽地变得开阔起来。
那是一间游泳馆大小的屋子，房间中没有多余的设施，只在地面中央有着一个装满水的方形水池。透过水面，能看到最里侧的墙壁上有个直径五米的圆形孔洞，里面漆黑一片，看不到内部的构造。
水池边缘，一艘红色的潜水艇正浮在水面上，它的长宽都在三米左右，主体部分是一个半球形的驾驶舱，共有两个前座和一个后座，两侧分别装备着四台胶囊形状的推进器，流线型的外观充满了科技感。
“潜艇最多能容纳的人数是三名，请问需要领航员陪同下水吗？”
“不需要，多谢关心。”
道成寺晴进入驾驶室，听到水手的提议后摇头否定，于是男人最后一次叮嘱道：“这里再重复一遍使用说明，潜艇正常情况下的潜入深度是360英尺，也就是一百米左右，当您发现潜艇已经靠近立柱底部，又或者发现船下方的出水口没有关闭，请务必不要强行控制潜艇下潜，以防不小心从船体中脱离，下沉超过允许的最大深度，又或者碰撞底层从而导致故障。”
“请千万注意不要让潜艇撞击观光柱的内侧，防止外壳破裂。潜艇的电量能够使用6小时，请在能源耗尽之前请及时返回，如果无法按时返回或潜艇出现故障无法上浮，请按下求救按钮，并拿出座位下方的紧急供氧套件，安静等待救援……”
“那么，祝您享受愉快的海底冒险。”
一连串注意事项讲解完毕后，男人拉下潜水艇的护罩，后退一步示意一切正常。
巫女小姐对岸上的众人竖起拇指，然后按下控制台的总开关。
伴随着发动机运转时的微弱电流声，驾驶舱两侧的推进器尾部冒出一串白色的泡沫，推动潜艇顺着滑道驶进立柱的入口。
海水逐渐没过潜艇护罩顶部，在轻微的磕碰感中，道成寺晴眼前的世界骤然换了一副样貌。
潜艇的护罩由全透明的强化材质构成，为坐在驾驶室内的道成寺晴提供了三百六十度的全景视野，女孩抬头看去，数不清的海鱼在水族箱中游动，各种颜色花纹的腹部暴露在她眼前，上方的海水折射出大厅里的绚烂灯光，恍若一个巨大的彩色万花筒。
接着，潜艇开始下潜。
从海面到水平面下二百米的深度被称为“光照层”，也就是阳光能够正常穿透的深度，不过潜艇处在船舱内部，而外面既是夜晚时分又是暴雨天气，才下潜没多久，大厅里的光线就被海水彻底阻断。突然变暗的光线让人暂时失了方位感，只觉得上下左右混成一片，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开始了啊。”
道成寺晴嘀咕道，握着操纵杆的手稍有些颤抖。
（在外面还感觉不到，但这里面还挺宽敞的。）
和宽阔的内部空间比起来，进入立柱的潜艇就像一颗掉落进水坝的苹果，在昏暗一片的海水里，向上望不到出口，向下也深不见底，四面八方不着边际，狭窄逼仄的驾驶舱和周围空旷黑暗的空间形成了极致的反差，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好像自己并不是身处空间有限的人工水族箱，而是不知何时误入了真正的无垠深海。
尽管退妖师少女没有所谓的深海恐惧症，但这种深邃无光的环境仍让她心中多了几分压抑。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照明按钮，船体前方的探照灯射出两道光线，照出近处的景象。
！！！
就在她的眼前，一条半米长的尾巴如幽灵的手臂般，无声地从驾驶舱前方划过，一个巨大的影子几乎贴着潜艇的侧面游过，庞大的身躯带起的水流推着船身轻晃了两下。
悠长的哼声透过玻璃，在球形的驾驶舱里回荡。
“哇啊！”
巫女小姐失声惊呼，猛地向后一仰，脑袋狠狠撞在椅子靠背上，差点就要抬手一发水遁砸过去——幸好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之前表演用的鲸鱼中的一条。除了那条被大副猎杀的抹香鲸外，其他鲸鱼都被活着放归，等待下一次的表演。
（它们平时就散养在这里面？难道不怕逃走活着弄坏立柱的玻璃吗？）
“晴，发生了什么？你发现了目标吗？”
一条折纸小蛇从巫女小姐的衣袖里游出，口中响起藤原礼奈的声音。
“被鲸鱼吓了一跳，其他一切正常，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动静。”
“那就好，一切小心。”
“我知道我知道……”
听着纸蛇式神嘴里传出的声音，道成寺晴心情变好了一些，她摆手道：“放心吧，我已经熟悉了潜艇的操作，接下来只要跟着指引找到目标就行了。”
梅露斯之前把附着过接触巫术的银币交给了巫女，并表示它会指出目标的方向——被银链系住的古钱币此时正微微颤动，而它指向的方位则是……向下。
她轻推摇杆，探照灯的光线收拢成束，在黑暗的海水中照出一条光路，借着狭窄的光亮，潜艇避开周围的鱼群，缓缓向下落去。
“晴酱她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大厅中，直到道成寺晴留下的纸式神不再传出声音，百鬼院橙用担忧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玻璃墙，好像希望透过海水看到自己的朋友努力的样子。
“我们这么多人盯着，就算真的有问题，大不了拆了这面墙把巫女捞出来就是了。”
藤原礼奈道：“而且我们接下来也有事要做。”
“橙和百姬留在这里，万一晴在下面真的出了问题，只有你们来得及出手。桃香把治疗用的桃子准备好，其余人留意船上的动静，我再去找这里的厨师长，看看能不能从他那挖出更多的情报。”
夜城不在的时候，几人中负责带头的往往是从鹰无凄草，百目光和藤原礼奈中间三选一，前两者靠的是情报的整理和分析能力，而后者依靠的则是在荒川组中锻炼出来的领导力。除此之外，月池命的定位比起领头人更接近限制器，白山君的手段与经验都足够，但她和夜城确定关系后就非常注意地只在妖怪侧的事务上插手，至于花子……不知道为什么，任何有她掺和的事情，似乎总会在结局朝着谁也想不到的方向一路狂飙。
“说起来，鹰无你把白鸟一个人留在外面的船上了？”
走在前往大厅其他区域的路上，侦探小姐忽然对天狗问道。
心园白鸟和几人的关系没那么熟悉，之前的人手考虑也没把她计算在内，直到这时候才被百目光想起来，不过她的实力本来也在这里帮不上忙，倒也没什么影响。
“总得有人看着科考船。”
鹰无凄草道：“白鸟已经把轮机修好了，她说还想试着把那几个科考船水手的船幽灵净化掉，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其实在那边帮不上忙的人反倒是我。”
“但她自己在那边没关系吗？那艘船和咱们的游艇不一样，不是一个人能开动的吧？”
“没问题的。”
天狗道：“我来的时候把花子叫过去帮忙了，再说了——在那艘船上的也不止白鸟一个啊。”
科考船上，心园白鸟站在几具水手的尸体前方，灵力在掌间挥洒而出。
青色的光粒从死去水手们的身上升起，在空中化作玄奥的图案，似乎蕴藏着某种独特的韵律，但她的法术除了给这些溺毙僵尸添加上更多特效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为什么没办法成佛呢……难道我们的仪式对外国人的灵体没有作用吗？”
她自言自语道：
“你们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呢？”
“嗬……嗬……”
船幽灵们呆滞地呢喃着，它们的意识清晰程度比刚诞生的灵体还不如，自然没有回答白鸟问题的能力。
“意识已经单薄到这个程度了，再不快点解决的话，说不定就要彻底消散了啊。”
除灵师少女苦恼地低声说道。
（灵体的执念会塑造它们的形态，所以在调查诅咒性质的过程中，确认怨灵的外部特征是非常重要的环节之一。）
月池学姐和除灵师指导手册上都是这么说的，但它们怎么看都是很普通的淹死鬼啊……虽然也有传说水鬼必须找到替身才能解脱，但不可能让它们真的去害人啊，而且杀死他们的海盗也都已经死了。
不经意间，女孩的视线扫过一名水手的手腕，而后忽然眼前一亮。
“哎，这个单词——”
水手的手上满是老茧，这大概是常年和缆绳斗争的结果，而在他的手腕位置上则有着一行小字，好像是被锋利的小刀刻下的字迹。
“hetat……”
她下意识拼出这个单词。
和科考船船长一样，这名水手的手腕也刻着同样的单词。
连天狗都不晓得这个词的含义，学习成绩并不理想的狍子小姐自然也找不到头绪。不过，这样的共同点显而易见的指向了解开谜团的重要线索，只不过她还没办法解释其中的含义而已。
如果船长和水手身上都有同样的纹身，那是不是代表每个水手身上都有一模一样的刻痕？
想到这里，她立即抓起第二个水手的手臂。
“这个也有！还有这个……”
除灵师少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者，激动地在水手之间来回移动，不断挽起它们的袖口，确认上面是不是有同样的痕迹。
结果非常明白，凡是来自科考船上的水手灵体，身上都被刻下了一模一样的字迹。
“果然！这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而且只有水手的尸体刻了这个词，学生们身上就没有，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兴奋的除灵师反复检查着尸体，全然没有注意自己背后的动静。
“嗬……”
在花子的力量下，这些灵体被命令主动配合心园白鸟的验尸，它们不会对外界的动静做出任何反应，仅仅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有浑浊的眼球勉强映出除灵师背后的景象。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佝偻的身影和稀疏的长发，消瘦的身影站在离女孩不远处的甲板上，一手握着木块，一手握着小刀，目光注视着僵尸和女孩，全然不顾身体正在雨水的温度下颤抖。
“哈塔……”
老罗比的嘴唇微微颤动，诵念着奇异的短句。
第885章：海底小屋，和绿洲号前进四（4.2k）
因为要让毫无经验的乘客也能正常操控潜艇，潜艇的架势方式被设置的相当简单，和个人直升机有些类似，只需要三四个拉杆和踏板就能实现控制，有相关经验的道成寺晴很快就熟悉了它的操作。
向下。
黑色的咸水均匀地包裹着玻璃，曲面屏障上倒映出少女俏丽的容颜，潜艇内部的灯光努力闪耀着，但即便光芒拼尽全力也照亮周围几米见方的位置。
就像一颗孤独的星星坠入深海。
巫女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画面。
听说深海中的鱼类有些会在头顶长出会发光的突触，然后把被光芒吸引来的小鱼当成食物——这是不是意味着，这艘发着微光的潜艇在它们眼里也像是某种进食的信号？
黑色。
她从小就不喜欢黑色，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喜欢让人感到温暖的光亮，就像王子大人身上的……
不对，现在还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大概是安静和黑暗的影响，她的情绪要比平时更加敏感一些。女孩摇了摇头，把杂念甩出脑海，一只手轻轻拂过胸前。
感受着坚硬而散略带温度的触感，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涌进身体，就像在寒冷的天气里喝下一杯热可可，让她的心情迅速放松下来。
悬挂在前方的吊坠微微晃动。
向下。
群青色的海鱼被灯光吸引，围绕在潜艇四周游动，似乎把它当成了大一些的同类，道成寺晴控制推进器喷出一股气泡，将它们驱赶到其他地方。不远处，一条打算享用自助餐的灰鲨甩着尾巴悻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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