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君想在灵异世界饲养妖怪娘 第621章

诸如此类的胡乱抒情充满了后面的内容，在日记的结尾处，日记的主人忽然用工整的自己写下了一行字。

“这样一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哪怕只是和曾经的你。”

在最后几页上，有人用潦草的笔迹画了几张肖像画——这人绘画的水平和写诗的水平烂的旗鼓相当，从这上面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画上的主角一个是有着火焰一样头发的女性，她的脸上总是带着幸福的笑容，无比亲昵地搂着身边的男性。

加起来大概有二十来张，每张画上的女性都有着同一张脸，但男人的容貌却各有不同，他的脸从一开始的青年渐渐向成熟转变，挺拔的身体也逐渐变得略带佝偻。

塞壬的容貌和灵魂不会随着时间变化，但人类不行。

（这家伙给自己的自画像还挺认真。）

巫女吐槽道。

尽管画上的两人仍旧亲密，但越是向后，画面就越潦草，好像画手在竭尽全力忍耐着什么似的，在最后一张画上，男人的脸被用红色的墨水胡乱抹成一团，顺着涂抹的痕迹，画纸上甚至留下了好几道凹陷，可以想像出当时的画师究竟用了多大力气下笔。

“如果这个女人是塞壬。”

道成寺晴低声思索道：“那这个就应该是绿洲号的主人了吧？”

她看着上面的肖像，眨了眨眼。

“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第890章：开始重叠的空间，和交易申请（4.2k）

时间稍微向前，旧日绿洲号的底层。

一只水手僵尸蹒跚穿过船舱，或许是因为离塞壬的船舱太远，它并没有被仪式吸引，而是和过去一样漫无目的地在船上游荡。

咔，咔咔咔咔——

忽然，微弱而细碎的杂音从某个方向响起，听起来像一只老鼠在铁板上磨爪子的动静，很容易和海水或者船上机器的运作声混在一起，但人鱼蠕虫对声音——尤其是不属于自己歌声的声音相当敏感。没有眼睛的脑袋左右轻微摇摆，很快便锁定了声音的来源——离自己一墙之隔的走廊。

僵尸迟钝地转身，循着声音迈步，然后一头撞在墙壁上。

咔咔。

声音变大了一些。

这附近的隔断墙并非木制，而是三层加厚的铆接钢板，略带用于分散压力的弧度，就像早期深水舰船的外壳。它没能靠蛮力破墙而出，反而把自己的额头撞的瘪了一块，只能在原地焦躁地转着圈子。

咔，咔咔咔咔咔咔——

声音变得比刚才更大，更清晰，像低空的雷声，像逼近的鼓点，由远及近，钢铁铸造的隔离墙也无法彻底阻断这种噪音。

它不再是通风管里藏头露尾的老鼠，而是奔腾而来的千军万马！

“嘶！！”

蠕虫发出尖叫，妄图控制着宿主逃离毁灭的下场，但已经为时已晚。

轰！！！！

就在它面前，钢铁像滚开的水面一样鼓起气泡，紧接着，融化的金红色铁水混杂着水泥的碎块化作高温射流，吞没了前方的一切。

“大概就是这边了。”

站在融化的洞口，夜城收起光焰长枪，看着着墙上仅剩的半个指示标志，回头道：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我们走过来的这段路——是不是已经超过三百米了？”

他记得立柱的直径占据了绿洲号总长的一半，虽然不知道塞壬房间在游轮的哪个位置，但哪怕他按最短的直线一路走过来，从水箱房间到立柱边缘也有三百多米，光这段距离这已经是大半个绿洲号的大小，再加上立柱本身的直径和剩下的半艘船……

这个差距是不是太大了点？

“没错哦。”

塞壬小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这里的船要比外面的船大好多！”

她尽力张开手臂，在身前画了个圈。

“每次那个仪式启动的时候都会把船的一部分丢下来，到现在为止，这艘船应该有外面的几倍大了吧。”

“真的假的？”

海盗头领有些不敢置信，尽管型号没那么先进，但绿洲号的体积在世界上的豪华游轮中一直名列前茅，在它现有的体积上再扩大几倍……那简直就是货真价实的海上城镇了。

“嘛，至少我们已经到了不是吗。”

夜城迈过冷却的铁水，长枪挥动数次，轻而易举地将阻挡在自己和立柱之间最后的阻碍切割开来。

咔咔咔——

墙壁被切割成无数块大小相同的立方体，用枪尖一推便散落下来，随即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便是旧日绿洲号上的……

大洞？

“啊……”

夜城背后的男人被眼前的奇景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

他们眼前是一个庞然、巍峨、壮观的环形结构，船体当中赫然存在着无比宽阔的圆柱形空洞，从这头到那头的距离粗略估计恐怕有数百米宽，简直就像一个陨石深坑。

一个又一个房间密密麻麻地堆积在它的表面，金属和木材交织，探照灯和火炬并列，电缆和麻绳相互缠绕，内燃机和土火炉同时冒出黑烟……来自不同年代的船舱交叠在一起，透过一个个窗口，能看到数不清的身影在格子里走动，它看上去就像一个脏兮兮的蜂巢内部，又会让人联想起九龙城寨之类的建筑。

他们所站立的位置正是深坑边缘，和巨大的建筑相比起来，几人的身影就像蚂蚁一样渺小。他们先前还以为自己已经处在绿洲号的最底层，但此时低下头看，下方的空洞仍旧深不见底，仿佛古代祭祀场的大坑，期待着祭品的到来，比如纯洁的羔羊，又或者更高级的某种东西。

自己从船长室出来的时候没觉得这船有这么大啊？

夜城皱了皱眉，但眼前的景色又是真实不虚的，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这艘旧日之影就像漂浮在海面的冰山，水面之下才是它的真正主体。

（五百米……光上面的部分差不多也有这个数，这玩意还能漂在海上那真是纯纯的黑科技……不，这里面怕是一点科技都没有，根本就只剩下黑幕了吧。）

他回忆起自己在船长室门口见到的肖像画，如果每次船长更替都会让旧日绿洲号扩大一截，那么那挤满了整条走廊的画像数量和眼前的情景倒是正好相配。

“这是什么地方？”

被眼前的景色震撼的海盗首领手一松，肩上的木桶嘭地一声砸在地上，把里面的塞壬颠的惊叫出声：“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柱子？但柱子在哪呢？”

“就是这个……”

塞壬也迷茫地四处打量，口中喃喃道：“为什么里面没有水啊？”

“你说过，被绿洲号抛弃的部分才会出现在这里吧？”

得到塞壬的肯定后，夜城了然地点头。

旧日绿洲号是靠游轮在现实中抛弃的船体拼装而成的，已知绿洲号的立柱在游轮建造的最初就已经存在，而且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化，那么它没有进入旧日之影也很合理。

“合理归合理，但我们现在要怎么上去？”

夜城仰头向上看去，上方的天井在他眼里只有手掌大小，沿途的格子船舱宛如虫穴，自己现在的身体可没办法化光而动，总不能把捕鲸叉当登山镐使，顺着内侧的表面一路爬上去吧？

就算自己能行，塞壬和海盗跟班怎么办？一手一个拎着？

“要不然，我们还是改走里面吧，现在也还来得及。”

海盗头目看着脚下的无底深坑，再抬头看向巴掌大小的天空，最后转头看看塞壬所在的木桶，咕噜咽了声口水。

虽然他很想争取一下上天堂的门票，但不代表他现在就想争取一下上天堂。

“等等！”

就在两人叹了口气，打算老老实实爬楼梯打僵尸的时候，桶里的塞壬小姐忽地眼睛一亮。

她双手撑着木桶的边缘，一下子从桶里跳出来，用尾巴支撑身体，摇摇晃晃地蹦跶到深坑边缘，接着转过身，面向两人张开手臂，随机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小心！”

塞壬的危险动作把海盗首领吓了一跳，他急忙向前伸手，却终究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失去平衡，笔直向巨坑深处坠落。

然而，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却让男人瞪大了眼。

在他心中本应坠入深谷的塞壬忽地从悬崖边缘探出脑袋，然后是半个身体，最后是完整的尾巴——她飞了起来！

塞壬像只快乐的鸟儿一样在空中飞舞，红色的头发柔顺地飘荡在脑后，沿途洒下银龄似的笑声，就连被剖开的胸膛此时都多了几分异样的美感，一丝红色的光芒从上方落下，照射在塞壬肩上，在光怪陆离的背景衬托下，半空中的人鱼看起来像是一位坠入凡间的无翼天使。

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在那里。

海盗首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而夜城则暗暗催动妖之眼，储存在眼球中的妖力比跟僵尸战斗时更加激烈地燃烧，随着出力的提高，曾经感受过一次的，若有若无的错位感再次浮现，只不过上一次他是从现实窥探旧日之影，而这一次恰好反了过来。

他看到眼前的空洞中并非空无一物，冷色调的液体充斥着空间，海水在塞壬的划动下泛起气泡，阴冷的水质衬托着她雪白无瑕的肌肤，宛如深海中的精灵。

（这里面是有水的，但正常的视角看不到，这难道是……）

“是仪式！”

塞壬惊喜地叫道：“仪式开始起效果了，两个世界正在逐渐重合，所以外面的海水也会出现在这里！”

她摇晃着尾巴，欢快地从这一头游到那一头，旋转，翻滚，戏耍，高难度的游耍，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似乎因为终于能在宽敞的海水里游泳而愉快。

直到她初步满足了自己的玩心，这才一甩尾巴，整个人在水中灵动地转了个弯，修长的鱼尾在身后绕出优美的曲线，将双手飞别伸到二人面前：“我们快走吧！”

“我们恐怕不行。”

夜城也将手伸出悬崖，在眼前挥了两下，却没有感到丝毫海水的阻力。

就像旧日绿洲号对现实而言是已经消失的“过去”，现实的海水对这里也是不存在的“未来之物”，塞壬或许能通过和自己心脏的联系接触到海水，但对其他人来说就是另一码事了。

在夜城把自己的想法解释给对方听了之后，塞壬鼓起脸颊，露出为难的表情，随即用力一拍手，好像头顶唰地亮起一盏灯泡。

“我可以带你们上去！”

说这话，她双手在胸前合拢，丰润的双唇颤动，和先前歌曲不同的旋律响起。

在夜城眼中，暗淡的海水开始涌动。

塞壬的歌声可以操控海水，让大海掀起旋涡，葬送鲁莽的水手，自然也能让海水变得温顺而安全，她一只手抓住夜城，另一只手抓住海盗首领，两人顿时便感到有一股暖流包裹了身体，托举着他们脱离地面。

在海妖的引导下，他们开始向上移动。

“按你的要求，我们回来了。”

绿洲号大厅的侧门打开，百目光和身后的两人一同走进房间，她们的表情不太好看——这再正常不过，明明有着远超对方的实力，却被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威胁，任谁都不会特别开心的。

“…………”

广播保持了沉默，没有回应百目光的问候，看来荷官只需要确保她们几个不会插手他的计划，除此之外并不打算和她们产生更多的联系。

（好谨慎的家伙，是害怕被我们下咒吗？）

话语本身有其力量，无论是诵念真名来驱使恶魔为自己牟利，还是吸取了点燃植物产生的烟雾，在迷幻状态下诉说的未来，又或者在东亚更多见，以万能性著称的“言灵术”，在修行者中都不少见。或许荷官也曾经和这一类目标有过接触，又或许只是单纯的谨慎——总之，在和女孩们撕破脸后，他一直对几人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慎重，除了禁止她们做出任何大幅度动作之外再没有更多的交流。

‘计划a宣告失败，准备b计划吧。’

百目光在心里叹了口气，收起袖子里的手机。

用传音诅咒找到荷官位置的计划没能成功，不过她本来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能搞定对方。

（不在广播室，也不在监控室，而且看不到藏在走廊里的人……这家伙到底藏在哪了？）

侦探小姐控制着虚幻的金眼掠过船上的各种可疑角落，只不过这些地方全都没有见到对方的身影，她只好一遍继续跟荷官交谈，一边控制着虚幻之眼继续搜查。

大厅里的乘客这时候也终于搞清了眼下的状况，自己被牵扯到了一个疯子和绿洲号主人的恩怨里——彻头彻尾的无妄之灾。

只可惜，眼下生死被别人握在手里，是不是无妄也要对方说了算，他们能做到的就只有激动地辩白自己多么无辜，和所谓的绿洲号主人没有任何关系。绞尽脑汁回忆关于船东的情报，从而和广播里的疯子交换生还的名额，又或者跪在地上，以最诚恳的态度不断许诺自己的财富和资源，希望能够打动不知名的劫船者。

也有一些乘客找上了女孩们，尤其是鹰无凄草。无论是她刚才失控的瞬间表现出的特异能力，还是能够和荷官单独对话的身份，都让他们明明白白了解了这帮人的特殊之处。没过几分钟，天狗小姐名下已经多出了七套别墅，两间工厂，一间新媒体社和不计其数的股票……

荷官对此既没有表示允许也没有阻止，看来他的确只对绿洲号船东的线索有反应，对除此之外的事全部漠不关心。

“嘿，荷官小哥，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把视线从快被人群淹没的天狗身上收回，侦探小姐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拿着任何能产生威胁的东西：“你想想看，你想要找到船东，我们也想，所以我们其实是一边的——”

“所以……不如我们合作，一起把那个老东西的尾巴揪出来？”

第891章：狼 狈 为 奸（4.2k）

这些人也是危险分子吗？！

听到百目光的发言，之前为了安全感而簇拥在她和天狗身旁的乘客忙不迭地逃开，以女孩为圆心的地面空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圆形区域，而她头顶的广播却保持了沉默——对方似乎无视了侦探主动伸出的橄榄枝。

（很好，第一步成功了！）

示弱之策被毫不留情地否决践踏，但百目光的眼中却闪过一丝轻松的情绪。

如果荷官真的像他说的那么极端，那么他就应该要求新进入大厅的几人也不能做出任何多余的举动，安静等待最后的结果就好——（在荷官的视角）这是百分之百能保证自己达成目的的办法。但广播给出的回应却是“沉默”——既不同意也不反对，比起之前的果断，这种态度几乎算得上优柔寡断了。

话术、骗术是有极限的，就算绞刑架之神的兄弟和众说谎之人的父联手摇唇鼓舌，任他们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男人说成女人，黄金说成狗屎，老鼠说成鸭子，也永远休想说服一个捂住眼睛，堵住耳朵，只会重复一句话的家伙。

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人，要么是傻子（显然荷官不属于这一类，他可能有点疯，但绝对不傻），要么就是彻底认清了自己的本心所在，并且愿意为此舍弃其他一切的偏执之徒。

就像现在这样。

荷官宁愿站在全船对立面也要达成的目的是“不计代价抓住绿洲号的主人”，而不是“不计一切代价炸沉绿洲号”，前者是目的，而后者只是手段——尽管很多人容易在实现目的的过程中不小心把二者混同，但像荷官这样的人绝不会犯这种错误。只要能准确抓住他的目的，对方的一言一行就会非常容易预测。

“……但我信不过你们这些霓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