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但这样的代价就是绿洲号的更新也被卡住了。幕后的家伙要么就此放弃，要么只能另辟蹊径……”
他对歌德提问道：
“——绿洲号上，有谁能代替你，临时充当船长的角色吗？”
“船上的水手大部分是被高额工资雇来的，不过他们都多多少少的参与了船上的事务，真正干净的没有几个。不过和‘我’的情况类似的……”
歌德加重了语气：“被修改过记忆的人就没有那么多了。”
作为船长，他手里有船员们的档案，尽管现在看来那也只是被改动过的虚假过去，但多少也能作为线索，比如说，凡是和人鱼有关的档案，基本上可以认为档案的主人有过和歌德差不多的遭遇。
“大副，轮机长，业务部的主事，和人鱼有直接关系的就只有他们。如果说谁有可能充当船长，恐怕就只能从这三个人里面选了吧？”
“稍等，我先把碍事的东西清理掉——四方四角，力士天丁，伏魔降灵急急如律令！”
夜城对歌德的推测不置可否，他弹动手指，咒语顷刻间念诵完成。
和五雷咒之类的高深法术不同，召唤黄巾力士的咒语倒是很容易按照新世界的法则修正，随着咒语的成立，四名顶天立地，身披金甲，面带白色假面的力士浮现在货轮四角。四名神人弯腰伸手，直接将货船抬到半空，任由下方的鱼人如何嘶叫也无法阻止货轮被举到它们拼尽全力也无法触及的高度。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慢慢说了。”
夜城在歌德眼前挥了挥手，让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的男人回过神来：“这帮人是怎么被弄上船的？”
【驾驶室】
“恕我直言，他看起来并不像是能够正常驾驶游轮的样子。”
看着口齿不清，摇摇晃晃的绿洲号大副，威廉皱眉道：“这人真的是绿洲号的大副吗？”
“……本杰明先生，你能让船慢下来吗？”
月池命对大腹便便的男人试探着问道，但回应她的只有含糊不轻的梦话。
“难道只有辘首小姐才能命令他？”
想起还在酒醉中，可能要一路躺过这次任务的鬼王，除灵师少女就感到一阵头疼。
“那个……能不能让我来试试看？毕竟我也算是……鬼族来着。”
月池命让开身子，看着跟着过来的桃香踮起脚，艰难地把一颗桃子塞进本杰明的嘴边。在接触到大副嘴唇的瞬间，果实就化作一股清水，自动钻进了他的喉咙。
这效果立竿见影，果子刚一下肚，本杰明的肚子就一阵咕噜作响。随即，他将脸转向桃香的位置，单膝跪地。
“成功了！”桃香欢呼起来：“现在去开船！”
“是，头领。”
绿洲号大副顺从地走到控制台前，将右手按在一块触摸板上，一秒钟后，代表验证通过的提示应响起，随着自动航行模式被解除，整个控制台上的各色指示灯开始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不定。
“呃，接下来，下一步应该是……”
看着突然热闹起来的控制台和数不清的按键握柄，桃香顿时慌了神——虽然本杰明会听她的话，但好像没办法理解更加详细的命令——你不能指望一个烂醉的人还能保留理解人话的智商。
“没关系，只要控制台能够取消自动路线就可以了。”
这时，跟着她们进来的大副威廉突然说道：“剩下的事请交给我——船长也是为了这个才让我跟过来的。”
“可以吗？”月池命惊喜地瞪大眼睛，然后稍有些迟疑地问道：“不是我不信任您，但这里的控制台好像和货船上的不太一样，看上去复杂很多……”
“no problem！爱操心的小姐。”
货船的大副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剃的整齐的短须，黑色的胡须已经混进了几率花白。他看着眼前的控制台，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一丝不苟的脸上难得露出开朗的笑容。
“想当年我还是刚入伍的新兵，一眨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轮机室】
“我知道了。”
布利斯大步走进充满热气的房间，用力把胸前的衣服扯开，甩到一旁的铁架子上。
“只要等上面的信号，然后关停轮机就行了吧？”
“没错，就这么简单，所以别想着耍花样啊。”
轮机长凯尔跟在他背后，用枪口顶了顶对方的腰眼：“否则下次吃枪子儿的可就不是你的替身了。”
说着话，他咧开嘴道：“还说那个狗屎先生有多么多么信任你，结果人家根本没把你的命放在心上嘛，说什么器重，真是笑死人了。”
“…………”
男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要不是那个强的跟怪物一样的女人也在这里，他绝对会扑过去让这个混小子知道厉害，就算他手里有枪也一样！
“我知道了。”
看着面无表情，怀里抱着消防斧的斋宫巫女，布利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冷着脸转过头去，开始观察轮机的状态。
“无论偷懒还是动手脚都别想。”
凯尔斜靠在墙壁上，对绯神亚美殷勤地笑了笑，然后冲布利斯吆喝道：“给我好好记着，我这双眼睛可是会一直盯着你的。”
“乳臭未干的小鬼也敢说种话？我在船上工作的时间比你的年纪都大。”
终于，布利斯还是没能忍住对方的嘲讽，反唇相讥道。
“你说什么？！”
凯尔顿时站直了身体，打算给他点颜色瞧瞧。
“两位？”
绯神亚美轻咳一声。
一老一少的轮机长脸上的表情同时一僵，又同时露出假到不能再假的客套笑容。
“……大局为重。”*2
布利斯埋头调整轮机，而多少算是自己人的凯尔则待在一旁小声bb。
“比年纪算什么本事？老子可是从小在船上长大的，我的死鬼老爹还是有名的船长呢——虽然他死的时候更出名就对了。”
“成功慢下来了啊。”
几分钟后，在宴会大厅中，看着船外雨点的倾斜程度，天狗稍微松了口气。
至少不用担心会因为这种毫无意义的理由和船东同归于尽了。
但是……
她的目光扫过远处的人群，就像投进滚油的冷水一样，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人们惊慌地四处躲藏，想要避免被她盯上。
这些家伙也很麻烦啊。
看着那些目光躲躲闪闪，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人类，天狗暗自叹了口气。
“要不……干脆都宰了？”
第896章：荷官：我没意见（4.1k）
“别杀啊！”
百鬼院橙一把扯住天狗的袖子，用力把鹰无凄草往后拽。
“可以的话，我也不愿意这么干啊。”
担心自己万一挣扎起来会不小心伤到橙，天狗小姐只好顺着她的力气坐回椅子上，耐心解释道：
“你看，我们刚才在和荷官较量对不对？但实际上，不管我们之间谁赢了，最大的输家都是绿洲号的主人。把整艘船炸掉这种事不用多说，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了游轮，接下来只要让船靠岸就一切结束了。”
“所以，船东——假设他真的在这艘船上，而且确实想要让仪式成立，那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动静？”
看着百鬼院橙似懂非懂的表情，鹰无凄草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种可能，就像白苓说的，他从刚才开始就见势不妙放弃仪式，夹着尾巴溜之大吉，这当然最好不过。”
“但是，还有第二种可能……”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万一旧日之影的仪式和我们猜测的不同，不需要经过明确的仪轨就能成立怎么办？他要做的只是保护好自己，然后就可以藏在乘客里嘲笑我们白费力气了。”
天狗皱眉看向远处的人群。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乘客们的情绪比之前平静了许多。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富人名流之间原本就多多少少有着交集，如今在几名看起来常年身居高位，气势颇足的男女带领召集下，活下来的人组成了临时团体，这时正带人把伤员集中起来进行简单的包扎治疗。
平日的宴会大厅里自然不会存放多少应急医疗物资——尤其是应对外伤的药物，通往外面的出口又被蛛网堵得严严实实，很快，陆陆续续的视线便开始投往女孩们所在的角落，但直到现在为止，这些人宁愿放着受伤的乘客躺在临时担架上呻吟不止，也没有一个人主动上来交涉。
也可以理解，毕竟上一个贸然行动的保镖已经喜提总统待遇（指脑洞大开），现在还躺在地上无人认领来着。
“往好处想，明明大家已经撕破脸，但船东却没有主动对我们下手，说明他在这艘船上的主场优势不足以和咱们正面对抗。换句话说，不管他藏着什么阴谋，我们至少还有一个能够百分百解决问题的手段。”
这也是荷官能够被百目光说动的原因——至少这次，解决造成问题的人真的有用。
阻止她们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她们是好人。
“但我又不是人。”
黑翼的妖魔抱着胳膊嘟囔道，然后在白山君平静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
“我没意见。”
荷官主动举手道：“如果几位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劳。”
“谁问你了！”
然后他就被货船的水手们七手八脚地拖了回去。
“那个，劳驾……鹰无小姐？”
在女孩们准备继续商议的时候，天狗忽然注意到有人从乘客的方向朝这边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有一面之缘的山梦女士。
“山梦女士，您有什么事吗？”
和山梦有交集的人里，桃香和辘首都没办法站出来，天狗只好主动充当了交流渠道。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有人看到之前我和您讲过话，所以……”
她的语气吞吞吐吐，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来时的位置。那里有几名乘客正关注着她们这边的动静，见天狗的视线看过去，几人忙四下撇开眼神，蹩脚地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那帮家伙逼你过来的？”鹰无凄草皱眉道：“谁？”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自己想请您帮忙！”
山梦连忙摇头，又连连鞠躬道：“我知道鹰无小姐你们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愿意打扰大家。只是，我带来的那几个孩子，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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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山梦的视线看去，跟她一起上船的几名霓虹女生正围成一圈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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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些紧追时尚潮流的女孩来说，各种酷炫的金属小饰品和清凉的打扮是她们的标准配置，也因为如此，在刚才的游轮漂移下，她们几乎人人带伤。一名女生被她们围在中间，小腿怪异地弯折，一截尖锐的断骨从小腿肚的位置戳了出来——这类开放性骨折即使在设备齐全的医院中也需要小心处理，没有工具的乘客和侍应生对此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对方不住地痛苦呻吟而束手无策。
想来这就是她下决心过来求助的原因了，可惜桃香不在这里，百目光又去了船长室，留在大厅的几人没有一个擅长治疗法术，就算有心帮忙也爱莫能助。
“我到不介意让你们去找药。”
鹰无凄草耸肩道：“但我必须事先提醒你一件事，断腿不会死，但现在你们几个人跑到外面会不会出事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明白了。”
山梦回头看了看躺在桌子上，连惨叫都逐渐微弱下去的女孩，轻轻咬了下嘴唇，想要再努力一把：“我记得，百目先生也有治疗的手段吧？啊，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呃，你说老大？”
天狗下意识转头张望，然后用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把山梦打量了一番，直到对方开始不自在地扭动身体才压低声音说道：“别告诉别人啊，老大他人现在不在这里——你懂的吧，就像在山上那次一样。”
“诶……”
然而，令鹰无凄草奇怪的是，山梦非但没有心领神会地点头，反而迷茫地眨了眨眼：“但先生他不就在……”
她突然瞪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啊！我什么都没说！”
说着话，她转身就往回走。
……？
“你先等等！”
天狗闪身拦住山梦的去路——她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主管先生。”她抬头对被水手们看管的荷官说道：“你之前看到老大了吗？就是和我们一起上船的人？”
“您说和藤原小姐一起来找人的那位先生？”
听到天狗问题的荷官露出不似作假的疑惑表情，转头看向在天狗眼里空无一物的位置：“他不是在那边坐着吗？”
鹰无凄草：“……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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