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你小子，深藏不漏啊！”
另一边，沃尔夫冈的水手们纷纷起身，他们的身体素质相对更好一些，所以恢复的也更快。舵工鲍勒活动着肩膀，用力拍打刘厨子的后背。
“我当时疼的连脚指头都动不了，你是怎么冲上去干她一炮的！”
尽管厨师长的偷袭没能起到作用，但一个身手好点的普通人差点威胁到一名资深女巫，这段经历足够他日后在酒桌上吹一辈子了。
“我没喝酒。”
刘厨子摇头回答道。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你喝……”
鲍勒的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厨师长抬起手，展示自己被打湿了一半的袖口。
“以后我肯定不和你喝酒……”
舵工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又好奇地追问道：
“那你是怎么发现她有问题的？”
厨师长指了指不远处正在低头整理裤子的西装青年：“是他提醒我的。”
“那小子？真的假的……”
鲍勒嘀咕道：“刚才我就在你旁边，我怎么就不知道？”
“就在给每个人劝酒的时候。”
刘厨子解释道：“不是对我，是对夜先生说的，只是我和夜先生一样来自华国，恰好能听懂他说了什么。”
他撇了眼干尸状态的路易斯：“白皮佬听不懂，死了白死。”
“啊，说到这个。”
这时，正和约翰交流的天狗听到这边两人的对话，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经意地开口道。
“你刚才……怎么会想到用中文跟老大示警啊？”
第903章：船东：可以和解吗（4.3k）
“好小子！干的漂亮！”
“还以为你也是个没卵蛋的怂炮，没想到竟然是个纯爷们啊！”
“爷们！纯的！”
“下了船咱们喝一杯？——船长请客。”
水手们将约翰簇拥在中间，勾肩搭背地把他架了起来，身材瘦小的青年在一堆胸肌的包夹之下随波逐流，宛如一只误入狼群的二哈，带着窒息的表情呵呵傻笑。
就连鹰无凄草也对他的贡献表示了认可。
不是指他那句冒着生命危险的示警——毕竟那时候大家已经喝下了混着种子的酒。真正起到作用的在他给众人倒酒时对“夜城”的通风报信。尽管他选错了目标，但确实让天狗和刘厨子察觉了酒的问题，珊德拉的眼神连刘厨子的手速都盯不过来，自然也看不出天狗的障眼法。
有所准备之后，整场戏的节奏就完全落入了鹰无凄草的掌控之中，后面的一系列波折不过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的表演而已。
在和各路老银币的斗争中，由于经常处于情报缺失的不利位置，夜城根据自己的优势总结出了“总之先卡住某个无法回避的节点，然后等着对面一头撞死在自己的金光上”作战。
除了在伊邪那美身上因为“对面撞不死”而不慎失手过一次之外，这个战术堪称百试百灵，作为夜见百鬼麾下第四席（天狗的特别附注：比蛭子神高一位），未来天下妖怪之总帅最可靠的贴身秘书兼起居史官，鹰无凄草自然对这个战术再熟悉不过，临时拿来用一下也是轻车熟路。
无论绿洲号的船东把自己的身份隐藏的多好，只要他还想要举行仪式，就必须解决两个问题——绿洲号的控制权，和荷官的炸药，而这两个关键点如今都被女孩们握在手中。
如果有人留意过她们在船上的举动，那么就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群人里作担任领导职责的分别是百目光和鹰无凄草，至于其他人眼里的人生赢家夜城，在船东眼里则是已经提前出局的废棋子。
因此，在百目光去往船长室，而其余人被集中到大厅的前提下，只要天狗和“夜城”保持共同行动并且主动让自己落单，绿洲号船东就必然要试着对她出手！
第一个被怀疑的当然是试图让所有人弃船逃生，还对炸药异常关心的路易斯。只不过她记得‘博福特公爵’是欧洲传统的贵族家系，非血缘相关者不可能得到爵位。外加天狗之前恰巧目击到他和某个女性鬼混，结果因为游轮漂移而遭受打……击的惨状。如果这都是船东为了让自己解除嫌疑的伪装，那也未免太拼了点。
而后来的事实也正如她猜测的那样，他搞这一通事仅仅是为了抹掉自己的罪证，没过几句话的功夫，就被逼的方寸大乱，从而把珊德拉暴露出来——或者说，她是自己主动跳出来的。毕竟她亲眼看着所有人，包括乘客代表们都喝下了毒酒，在女巫的认知里，这不是自爆身份，而是收获胜利果实顺便嘲讽对手的炫耀游行。
“谢谢，谢谢你们……”
众星捧月的红发约翰可能平生第一次受到这么热情的赞扬，他先是受宠若惊的傻笑了半晌，紧接着又忽然浮现愧疚之色。
纠结一番后，青年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磕磕绊绊地坦白道：“其实，那个……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下决心这么干的。”
“珊德拉小姐和我说，她觉得我比她之前的男伴可靠的多，所以希望我能陪她回到她的家族去见她的父母。路易斯先生也承诺会给我一份终身雇佣的合同，唯一的条件就是等他发信号的时候出来给所有人倒酒——后来我偶然偷听到他们在私下里的对话，说是因为我和他们没有关系，又和你们说过几句话，让我来做这件事引起警惕的几率最小。”
“但是！”
青年忽然加重了语气：“——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那里留着一道刚刚结痂的浅伤，是荷官把他抓做人质的时候留下来的。如果不是白山君的幻术及时生效，以荷官当时的心态，他的脑袋现在能不能留在脖子上还要两说。
“但，但是，我又亲眼看着珊德拉小姐用不知什么办法隔空拧断了一个女孩的腿——她肯定是故意让我看见这些的，就是为了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我不敢直接把这些事告诉你们，所以我，我就……”
他用右手紧紧抓着左手的手腕，声音不住颤抖，好像直到现在才感觉到后怕。
“嗨，害怕没什么丢人的，谁还没犯过错呢——是吧船长？”
鲍勒挤眉弄眼地对沃尔夫冈使了个眼色，老船长干咳一声，随即正色道：“鲍勒说得对，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都确实帮助了我们所有人。在关键时刻没有愧对自己的内心，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无论是勇气还是急智，你都比年轻时候的我强多了。”
“以人类的标准，算是挺不错了。”
天狗的声音插了进来：“不过说到这个——你是怎么想到用中文给老大报信的？”
“其实我也没想太多。直到路易斯先生发出信号，我也没想出和你们通风报信的办法。最后只能赌一把路易斯先生和珊德拉小姐不懂中文……”
约翰闻言摸了摸鼻尖，谦虚地表示都是自己运气好。不过，从他脸上的神色看得出来，能够在关键时刻耍那些大人物一把这件事还是让他颇为自豪：
“其实我也想过用霓虹语偷偷和鹰无小姐报信，但是考虑到可能被那边的小姐听到就没敢这么干。我之前看到她和路易斯先生在一起谈话，还因为她也是……咳咳，之后得和她道歉才行。”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要是早知道你们这么厉害，我也不用一直担惊受怕了，不瞒您说，我的心脏现在还在扑通扑通的直跳……”
青年抬手想要拍拍胸脯，但就在这时，约翰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时被纤细的银丝层层缠住。
无数根银白色的毛发束缚住了他的四肢和脖颈，双脚也被延伸过来的蛛网粘住，这些毛发看起来轻盈柔软，但刚一触碰便感到一阵刺痛，比精心研磨的刀锋还要锋利，只要稍稍一动就会把身体切成一堆肉块。
“鹰无……小姐？”
水手们一哄而散，被围在中间的约翰则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原地。他的脸色唰地变白，颤颤巍巍地扭头道：“您，您不是说没关系的吗？”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鹰无凄草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用中文和夜城报信。”
“为什么……”约翰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这哪有为什么啊，我肯定要用中文……”
“我问你，为什么要用中文！”
“中文嘛！夜先生会中文，路易斯他们不会，所以我想着用中文……”
“哦……那么你为什么知道要用中文？”
“我t——”约翰咬着自己的嘴唇，把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呃，鹰无小姐，他可能没听懂您的意思……其实我也没太搞明白。”
开口的是货船的厨师长，刘厨子看着快要崩溃的青年，不忍心地帮腔道：“夜先生是华国人，和他讲中文不是很正常吗？”
他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那么纠结中文的事情，简直像在餐馆点了一份牛肉面，结果上菜的时候用枪逼着老板问他为什么牛肉面里有牛肉一样奇怪。
“等，等一下。”
鹰无凄草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但男人身旁的山梦却纳闷地推了推对方的手臂：“你说，百目先生是……华国人？”
她的视线在夜城和刘厨子身上来回移动，小声纠正道：“他不是霓虹人吗？”
“哎……”“啥玩意……”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一时间有些摸不清状况。
“你看，问题就来了。”
天狗微笑起来：“老大在这艘船上从来就没有说过中文，如果我从晴那边听的消息没错，你对她说话的时候是用的日语吧？一般来说，不应该像荷官一样认为他是霓虹人才对吗？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老大懂中文的？”
她转向货船的船长：“你知道吗？”
“啊？我不知道啊？”
沃尔夫冈挠头道：“夜先生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用的是英语，我只知道他应该是亚洲人——他和你们是来自同一个国家的吧？是叫……霓虹？”
作为标准的大洋国人，沃尔夫冈充分为大家展现了自己的地理常识：“霓虹不是华国的一个区吗？”
“你看。”
天狗对约翰耸了耸肩：“最重要的是，连我都不知道老大到底是什么来头——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华国人的？”
她又转向刘厨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和夜先生聊天的时候，他自己和我说……”
刘厨子说到一半，自己也不确定起来：“对了，夜先生当时的确没亲口说自己是华国人，是我自己猜的啊！”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被束缚住的青年身上。
“现在。”
鹰无凄草张开手，黑色羽毛在掌中显露出钢铁般的色泽：“你可以开始解释了。”
清楚了水手们记忆的白山君和百姬同时出现在鹰无凄草身旁，大如野象的白玉狮子猫和半人半蛛的魅惑倩影隐约浮现在空中。珊德拉费尽心机布置的结界瞬间便在冲击下烟消云散，又在同一时间被另一道结界所替代。
“我有段时间不在船上，可能会错过某些信息，所以不能只靠这种推测就判你死刑。”
鹰无凄草拍了拍手掌：“我也不是那种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人，而且你刚才确实提醒了我。那就这样好了，只要你去和礼奈见一面，把你为什么知道老大的事说明白，确定没有说谎之后就马上放了你，这样你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就没必要这么麻烦了。”
在结界构成的瞬间，约翰的表情忽然变了样子，尽管他的五官没有丝毫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却和之前全然不同。被卷入事件的小人物的忐忑和紧张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混合着自信与淡定的平静神态。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句话无异于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货船水手们再次后退，而天狗则同样淡定地开口道。
“我只是觉得，如果绿洲号的船东真的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谨慎，一个眼神不怎么样，又性格张扬的女巫是不可能被允许全权负责这么重要的仪式环节的。”
当然，她能说的这么笃定，也是因为曾经通过白鸟的灵术看到科考船上发生的事，加上歌德船长的证言，能够确定绿洲号的主人会在关键的目标眼前出现，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和对方详细解释了。
“所以，你从倒酒的时候就觉得我有问题。”
约翰，或者说绿洲号的主人点点头：“那为什么没直接揭穿我？”
“刚才这地方就我一个，万一让你跑了怎么办？”
天狗随口回答。
在几人周围，反射着月华之色的白茧和散发出甜腻香味的蛛网相互纠缠，将屏风内部和外部隔断。妖怪大将和神明分灵联手施展的大结界封住了整片空间，尽管不如夜城的金光神通，也足以隔绝空间里外绝大部分的联系。
之前说过，百目光没有直接让白山君用幻术拷问所有乘客和水手，就是担心贸然惊动船东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在察觉约翰身上的疑点之后，天狗故意做出“干掉珊德拉就万事大吉”的态度，直到白山君和百姬布置好结界才动手发难。
“是吗？”
约翰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了啊，我还以为自己伪装的挺好……和你们这样非人的怪物比起来，我还是差得远啊。”
“说的好像你是人一样。”
对天狗的讽刺，船东只是咧了咧嘴没有回答，他的手指从一根蛛丝上扫过，然后把割破皮肤流出的鲜血舔进嘴里。
“对了，你看我都这么痛快的承认了，能劳驾小姐您把我放下来吗？这么说话还挺累人的，要是不小心被割成好几块就麻烦了。您看，过一会我还要去挑新的船长，时间赶的紧呢。咱们就那个……对，就此和解怎么样？”
“和解？现在？你不是在说笑吧？”
天狗思考过很多可能出现的情况，也做了各种备案，甚至考虑过用妖之眼破局的方法，但她确实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还一脸正经地要求和谈：“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放你走？”
“你说过了啊。”
船东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我们之间又没什么不死不休的仇，就算那个小女巫的事也是可怜的珊德拉小姐犯下的错嘛。现在她都被你杀了，也算可以交代了吧？”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把之前的事翻过去？”
“为什么不呢？”
船东用无辜的口气回答道：“天可怜见，我，一个可怜的，无辜的，与人为善的老人家，从来没有冒犯过你们这些人。反倒是你们一上来就把我的船弄得一团糟。”
“无辜？”
沃尔夫冈嘶哑的嗓音从一旁传来：“狗日的畜生，你竟敢这么说……”
“啊，沃尔夫冈先生！真高兴看到你还是这么有精神！”
船东惊奇地看着老船长，好像刚发现他也在这里一样：“不过你先别激动，仔细想想吧，难道我做过什么伤害你们的事吗？”
第904章：施洗约翰
“该死的混蛋！”
船东的话效果拔群，话音刚落，沃尔夫冈就红了眼睛。
上一篇：无限，这个队伍太苟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