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君想在灵异世界饲养妖怪娘 第655章

作者:试纸团

“……不会吧?”

按照档案上的记录,布利斯也好,本杰明也好,他们最后的出现地点都是圣路易斯疗养院,而原因则是各种精神疾病。她原本以为是绿洲号派人把他们带了出来,又或者他们离开后自己找到了绿洲号接受洗礼,但如果月池命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就代表着……

“我们的猜测错了,顺序是反过来的。”

天狗小姐喃喃自语。

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今晚同样的事:在犯下某种罪恶之行后,船只就会在暴风雨中迷失,直到这些人被内心发酵的绝望折磨到崩溃,绿洲号就会从暴雨中现身,为他们举行洗礼。

所以,从一开始,这些人……就根本没有离开过这片海。

绿洲号带走了他们痛苦的灵魂,回到陆地上的只不过是个被绝望掏空的躯壳。

“有罪的灵魂无法靠岸,只能永远漂泊在海上,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鹰无凄草烦躁地挥着扇子:“但这么一来,不就彻底那他们没办法了吗?”

就算她们再强,也不可能在澳大利亚开火,隔着半个地球杀死远在欧洲的目标。这样一来岂不是永远也没办法打赢了?!

“其实……有一个办法。”

月池命忽然说道:“洗礼。”

“哈?”天狗瞪大了眼睛看向她:“你怎么也……”

“不是船东举行的洗礼,是另外一个。”

她指了指船舷外面,天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艘有些眼熟的船正跟随在游轮后方。

“科考船?”

鹰无凄草眨了眨眼,她看到在科考船的甲板上,站着一道消瘦的身影。

第930章:真正的愚人船(4.2k)

几分钟前。

澳洲海军的巡逻舰紧追着前方的绿洲号,依靠体型的优势从炮火掀起的海浪的缝隙中穿过。

舰船被十几米高的海浪拍打的东倒西歪,偶尔被海水没过甲板,转眼又被掂到最高的浪尖,就像被卷进湍急洪水中的一片枯叶,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一不留神便会被颠覆。

月池命站在船头,单手将妖之眼举在前方,为整艘船撑起光盾,将袭来的流弹和其他攻击阻挡在外。

“小姐,求您发发慈悲!”

除了负责开船的舵工,水手们站在她的身后,目光紧紧跟随着划过头顶的炮弹,屏障表面亮起的每一道波纹都会带来一阵吸冷气的声音,生怕下一次攻击就会彻底打碎这道鸡蛋壳似的护盾。

为首的迪莫水手长几乎是声泪俱下地恳求道:

“就让我们来为游轮上的罪人施洗吧,否则这些鬼魂不会放我们离开的!我们只是被牵连进来无辜人啊!……就算我们确实曾经打算对你们出手,但那都是船长的主意啊,我们也是被他欺骗的!而且,说到底我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求您,求您大发慈悲……”

“先生们,不要害怕。”

少女咬着下唇,勉强挤出安慰的话语:“我一定会保护各位的!”

很明显,这种单调的安慰完全没有说服力,但就在水手们继续恳求之前,其中一人忽然指着远处的海面大声喊道:

“有东西来了!”

?!

除灵师紧张地握紧了武士刀,但当她随着水手的视线望去之时,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白鸟?”

“月池大姐头!”

他们曾经乘坐的科考船从夜幕中驶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它的速度变得比之前快了十几倍,几乎赶得上全速前进的绿洲号,灵巧地穿过幽灵船的火力网,和巡逻舰并肩而行。

科考船上,心园白鸟兴奋地挥舞着胳膊,对月池命大声打着招呼。然后将灵力灌注双腿,从科考船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落在巡逻舰的甲板上。

“我来帮忙了!”

见到她安然无恙,月池命露出放心的笑容:“白鸟你没事就好……嗯?”

随着白鸟走到近处,月池命的眼神猛地一紧,伸手抓住对方的肩膀,沉声道:

“你的灵杀鬼呢?”

和月池命一样,心园白鸟身上也有着对策局标配的灵杀鬼作为保护,虽然她的承受力远远比不上月池命,无法利用灵杀鬼战斗,但也能抵御部分灵体诅咒。然而,现在月池命却无法从她身上感到一丝一毫的诅咒——这绝对不是被消耗殆尽的表现,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把这部分诅咒直接吞噬了一样。

“你在来的路上和灵体战斗过了?”

“啊,那个……”

心园白鸟心虚地挪开目光:“反正就算我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就想着用它来赶路……”

“赶路?那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傻事?诚君给你的眼睛呢?”

在前辈审视的目光下,傻狍子哆哆嗦嗦地缩成了团子,就在这时,科考船的甲板上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请不要为难那位小姐。”

老罗比的一只手仍旧抓着雕刻刀,另一只手里则握着一把没有撑开的雨伞——他把这东西当成了拐杖,拄着它一步步走到船舷旁。

“为了让这艘船能变得快一些,只能抛下罪人的灵魂。我原本打算用船上的罪人来做这件事,但鸽子小姐拒绝了我,然后用自己身上的灵魂填补了缺口。如果那是很重要的东西,这之后我愿意承担任何相关的责任。”

他费力地弯下腰,替心园白鸟求情。

“罗比先生?”

月池命一愣,她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时候出现,毕竟,直到现在男人身上仍旧没有任何修行者的气息。

她想要对罗比询问眼下究竟是什么状况,但船上的水手却忽地爆发出一阵激动的呼喊。

他们好像忘记了恐惧,一齐拥到船边,一个个向着科考船,准确的说,是对船上的人跪拜下去,虔诚的像是做礼拜的信徒。

“约翰先生!是约翰先生!”

“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话做了,请拯救我们!”

“阿门!”

“……约翰?”

这个名字顿时激起了月池命的警觉,她背后再次浮现出数个幽灵武士,将自己和白鸟挡在身后,皱眉问道:“你也叫约翰?你之前用的是假名?”

“不是约翰(johan),是约拿(jonah)……现代人的发音真是越来越不准了。”

老罗比叹了口气。

约翰,约拿,二者都是常见的名字,同时也都是圣经中的先知之名,但两人的在对神明的态度上却恰好相反。

约翰至始至终——直到被斩去头颅都是虔诚的信徒,而约拿则三番两次质疑上帝的旨意,甚至一度乘船逃走,想要逃离自己的责任。结果在路上船只被卷入了一场恐怖的风暴,无论其他水手怎么祈祷也无济于事。直到约拿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让人把自己抛进大海,海上的风浪便瞬间平息。

那之后,他被一只大鱼吞进肚子,在鱼腹中祈祷三天三夜,终于被鱼重新吐出,去完成上帝交给他的任务,而即便在那之后,他也不止一次质疑上帝的决定——此事在《约拿书》中亦有记载,老罗比之前念叨的就是这本经文里的内容。

“花子小姐之前把几只灵体送到科考船上,结果它们刚才突然就失控了!不管我打倒它们多少次都没用,幸亏有罗比先生帮了我一把。”

“他让我把带头的恶灵丢进海里,然后那家伙果然再也没浮上来!好像是因为它身上有赫什么坦……呃……”

她的眼里开始浮现蚊香圈,然后放弃了思考:“总之!罗比先生从刚才开始就变得神神叨叨的,说的也都是很高深的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鸽子小姐,我能听到你的话……”

罗比用伞敲了敲船边的栏杆。

“所以说!不要叫我鸽子!听起来好奇怪啊!”白鸟气鼓鼓地对着科考船挥了挥拳头。

“像纯洁的鸽子一样,无罪的女孩啊。”

老罗比没有回应心园白鸟的抗议:“你这样的孩子不应该被卷进这种事里。请安心吧,我一定会让您回到岸上,安全回到自己的家里。”

君 羊 : 八 五 七 一 五 七 零 八 八

“……呃,谢谢?”

二 八 六 九 五 九 三 零 七

心园白鸟似懂非懂地点着脑袋,而月池命更注意她刚才说过的话。

“罗比先生,您刚才消灭了一只恶灵?我是说,彻底的杀死它?”

对心园白鸟的水平月池命再清楚不过,如果科考船也遭遇了和游轮类似的袭击,靠她自己绝不可能应付,也就是说——老罗比手里有彻底消灭灵体,让它们不再复苏的办法?

“逃避罪行之人将永远徘徊在大海上,搭载罪人之船无法逃离风暴。罪业必须被清算,只有这样才能让神圣的怒火暂时熄灭!”

老水手迎风站立,像举着权杖一样举起手里的雨伞,稀疏的长发在脑后狂乱舞动,一道闪电恰好从天空划过,在光影的衬托下,老人消瘦的身影看上去就像一个怒斥罪人的先知。

(罪业,洗礼,大鱼……)

月池命心中一动,她看向跪了一地的水手。

把“将过去的罪业抛进海中,直到被海水和时间洗刷干净”的方法说成“洗清罪业”也说得通,但如果加上老罗比的存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一个是想要让人摆脱罪业,而另一个则强调对罪业的清算。

就像约翰和约拿的名字一样,尽管都是以“主”的名义行事,但风格却恰好相反。

(这么一想,虽然货船和绿洲号的恩怨直接导致了游轮的失控,逼迫沃尔夫冈先生同意接受洗礼,但船东的目的一直是安稳的交替船长,理论上确实没有引爆这些事的必要。)

(而且,在伪装成乘客的那段时间,船东一直没有离开绿洲号……因为他可以变成盐柱,我还以为他拥有分身的能力,但如果老罗比才是帮助了水兵的人就说的通了!)

“船东无法离开绿洲号”这个事实现在只有夜城了解,但月池命仍旧依靠手里的情报接近了真相。

“这些鬼魂。”

罗比用雨伞指向周围的幽灵船:“并不是真正的怨灵,而是来自罪人的恐惧,是他们的愧疚,是在背后追逐脚跟的梦魇。从他们的绝望中诞生,以他们的罪业为养分长成,最后从他们噩梦里钻出的黑犬。”找书

“从负面情绪里诞生的灵体……你是说,这些全都是生灵?!”

作为专业的除灵师,尽管月池命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生灵——生灵本身就相当稀有,更不用提这样的生灵大军——但经过罗比的提醒便立刻想通了紧要关节。把

眼下的灵体并不是真正在过去被害之人的怨灵,而是从布利斯几人对过去的执念中诞生的怪异,是他们愧疚,恐惧,悔恨之事的具象化——并不是受害者的怨灵对他们紧追不舍,而是他们从心底不相信自己能够得到宽恕。舞

(某种意义上,他们想的确实没错。)ⅶ

想要杀死生灵,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直接杀死本体,但这一点如今的她们无法做到,那么就只能想办法让他们放弃这种执念了。1

“所以,解决这些灵体的办法就是让绿洲号上经过船东‘洗礼’的人再接受一次您的洗礼?”ⅴ

这些灵体对一般修行者而言或许是不小的威胁,但和女孩们比起来就弱的可怜,唯一棘手的就只有这种不断重生的特殊力量。只要封印了重生的能力,她们立刻就能平息这场混乱!

想到这里,月池命的表情变得轻松了一点,她转向自己的后辈,快速说道:“白鸟,接下来你暂时负责保护两艘船,我保护罗比先生到游轮上举行洗礼。”淋

她一声令下,幽灵武士解下背后的大弓,将一支拴着灵力之线的大箭搭在弓上,随即挽弓如月,对准了绿洲号的甲板。Ⅷ

“抱歉,这位来自东方的小姐——我无法登上那艘船。”芭

就在这时,老罗比,或者约拿出声阻止了月池命的行动,他抬眼望着满是疮痍的绿洲号,语气中满是唏嘘:“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洗礼的方法。”

“约翰先生也隐瞒了自己的过去?”

沃尔夫冈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问道。

船东讲述自己经历的时候他一直在旁听,对方完全没有回避过去犯下的错误,正是这种态度打动了沃尔夫冈,这才让他最终下定决心成为新的船长——但现在又突然被告知船东同样美化了自己的过去……虽然大家萍水相逢,仍旧让他有些“塌房”的感觉。

“嘛,倒也算不上隐瞒,只是把故事开始的时间点往后推了一小部分而已——虽然他自己也确实忘记了。”

薇尔抱着胳膊,煞有介事地点着脑袋:“——那些在他被人丢下海之前的日子。”

“原来如此。”

夜城看着眼前的木制三桅帆船和甲板上忙碌的水手,自言自语道。

船东在绝大部分事情上没有说谎,他过去的确是货船的水手,也确实是因为疫病而被丢进了海里。他唯一没有提到的是,他工作的船只并不是单纯的货船。

在顺着运河进入远海的途中,他所在的船只会顺便为一些修道院和十字教圣地运送货物,像是小麦粉,水果,生活使用的器皿,修道士酿造的葡萄酒之类的东西。

当然,对于远洋货船来说,用这些杂货挤占珍贵的香料瓷器之类贵重品的储存空间是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所以它还顺带运送了另一种货物。

人。

一些被城市民送上船,让他们随着船只沿河行走,离开家乡,直到在旅途的终点进入修道院——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的“病人”。

“按照当时的称呼,应该是叫作……愚人船来着?”

薇尔用手指按着嘴,娇憨地歪着脑袋,回忆道。

(作者:约翰的希伯来语写作yo(耶和華)hanan(慈悲),含义即为“上帝是仁慈的”。约拿的希伯来语同样是yonah,含义为鸽子,同样是天主的象征物。hanan又可以简写作han,二者在“yo”(主)这一点上相同,但后面的词则恰好是相反的镜像。

鸽子在诺亚方舟中被认为是带来陆地信号的鸟,古代欧洲水手也会在船上散养鸽子来判断船只和陆地的距离,但因为约拿书的缘故,“约拿”这个词反而成为了“带来海难的厄运之人”的意思,有时甚至被认为是一个能呼唤风暴的魔鬼。恰好又和代表着安全,陆地和希望的鸽子成了反义词。)

第931章:旧日之罪(4k)

在古代的霓虹,村民会把疯子绑在田地里当做驱赶鸟雀的稻草人,也就是所谓的“扭来扭去”。不过这只是流传在现代网络上的都市传说,其事的真伪还待考证——但同样作为后世故事题材之一的“愚人船”却不仅仅是一种文艺创作,而是货真价实的历史。

根据记载,中世纪欧洲城市的居民会把患有精神疾病的人驱逐到城市外,放任他们在田野间游荡,直到不为人知地倒在某个洞穴或者山谷里为止。而当这些病人的数量多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会用其他办法处理——把这些人捕捉起来,然后委托水手把他们带离自己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