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夜城：哈？
罗比：哈？
薇尔佩儿：哈？
“你是说……薇尔？”
夜城很快反应了过来。
塞壬薇尔是旧日之影的第一个使用者，之后的每次更新都是以之前的旧日之影为基础，换句话说，属于她的旧日之影就是旧日绿洲号的地基，是仪式成立的前提。薇尔佩儿融合的并不是塞壬薇尔，而是薇尔的心脏，打个比方就是，她手里握着控制旧日绿洲号的船舵，而薇尔就是船上的弹药库和水密舱。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没有被卷进旧日之影，而是生活在现实的大海里！只要找到她，将对方彻底化作虚无，旧日之影的仪式也就不攻自破了。
“听起来像是巫妖的命匣。”
夜城敲打着手指。
巫妖把命匣变形成一条鱼，再把它丢进大海里或许是个好主意，但前提是你的对手不能是统治海洋的天使。
尽管不知道塞壬小姐的具体位置，但以亚列尔“水域主人”的权能，在大海里找条鱼应该不会太过困难。
“——你休想！”
在两人交流破局方法之时，下方的海水忽然从中间分开，维尔佩儿气势汹汹地从海底冲了出来，她的皮肤微微发红，像是洗了一个通透的热水澡，倒是比之前看起来更加诱人。但此时的魔神全身都散发着怒气，双手握着三叉戟对准了眼前的天使，
她的身上缠绕着红色的魔力，在魔力的灌输下，青春的躯体逐渐发育生长，尽管五官上依稀还能认出薇尔的样子，但看起来更像是她的母亲一辈。
成熟的恶魔和青涩的天使在天空对峙。
“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人鱼大公咬了咬牙。
“想要消灭仪式。”亚列尔立刻回答道。
“你们发过誓，不能对一个没犯过错的孩子出手！而且我可没有违反你们的规矩，难道你想和命运公司开战吗！”
“想。”亚列尔点点头：“而且，你的孩子不可能没有犯下罪业，如果你认为我会说谎，我可以在找到她之后先用圣火做一次烤验。”
“噫~~~~”
人鱼大公抱着脑袋发出哀嚎。
“那么，我现在就去寻找罪恶的源头。这里就交给伪神先生了。”
“呃，那什么，其实我觉得……”
没有听夜城说了些什么，白翼的天使举起手，第二次握住虚空，掌中亮起一点火星，这一次现身的是一把燃烧着火焰的蛇形大剑，她单手提起烈火之剑，双翼张开，想要向天上飞去。
“你敢！”
薇尔佩儿第一次变了脸色，她猛然挥动手里的三叉戟，敲打在一口黑色大釜的侧面。
“现在只能向上申请款项了，就算把攒下来的灵魂都用掉也要把你留在这里。”
她敲响了其中一口铁锅，另外六口大釜却也在同时产生了共鸣，从锅中喷出有着硫磺气味的烟柱，七根烟柱支撑起了上方的云层，闪电和火焰在云层中攒动不休，似乎有什么正要从中浮现。
“奉上灵，血，肉的饵料，揭开七印之时已至！”
第953章：说曹操曹操到（5.2k）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老罗比半跪在甲板上，用虚弱的手臂的力气抓着栏杆，激起的海水一股股浇在他的身上，有些甚至落进老人胸前的洞口，但他却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男人仰着脸，直勾勾地望着天空上的景象，就像是囚牢里的人望着透过铁栏杆的窗看到月亮。
“first time？”
稚嫩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说着让人半懂不懂的话。老水手刚要开口，却忽然想起和自己一同前来的鸽子小姐已经被歌声吸入了旧日之影。男人猛然低下头，他看到那个开着幽灵船现身的小女孩正仰头看着自己。两人的视线在大概离甲板四十厘米高的位置相交——她的模样似乎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要更小一些，只露出半个身子，下半身还镶嵌在墙壁里。
“嘘，别出声。不要被发现了。”
女童模样的怨灵抬起手，衣袖陡然伸长，化作一条浊紫色的河流，遮住了科考船的上空。从天而降的流火在叹息河的污秽中熄灭，淹没在业力的沼泽中。
“大哥哥说你还不能死掉，所以让我来帮忙。”
怨灵的眉毛弯曲，眼睛眯成了可爱的月牙，但男人却没有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哪怕半分笑意。
“你的灵魂好像不完整，如果不小心死掉，我就只能用鬣狗和母猪的灵魂给你修补灵魂了——所以，在上面的战斗结束之前，叔叔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因为你的命是属于大哥哥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不等老罗比的回答就一下子沉进甲板，呲溜一声消失不见。
“……上面吗？”
愣然几秒后，老人抬起头，男人的眼睛无法看穿真实的战况，只能看到一堆混乱的色块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变化着。
裹着白金色火焰的流星在黑云中穿行，闪电和绿焰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但流星时而左冲，时而右突，在前进时又忽然折返，灵活又迅捷地晃过了所有攻击，如同暴风雨中翱翔的海燕，眨眼突破了雷电和火焰的围剿。
然后就被外围的八根金光御柱挡住了去路。
“别拦着我！”
他听见云中传来雷鸣和狮子的吼声，声音大的能够吓死一群非洲象，但不知怎么，他们却像好像从这威武的吼声里面听到了一丝焦急：“这是‘大审判’！”
“当审判之时来临，天界必须全体出动，和地狱展开最终的作战……但不是这个时候！不应该是现在才对！”
“你们的审判是这么随便就能发动的东西？”黄雾中传来夜城的声音。
“那怎么可能啊！审判的确定时刻必须由双方的上层达成一致才能发动议案，单方面的宣布是无效的。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把地上受兽印的人和名字记在羔羊册上的人区分开。现在离完成还差得多，就算她能说动地狱对我们宣战，天界也不会理会这种事……我知道了！”
声音中缠上了旺盛的怒火：“只有一个可能，一定是天界里有高位的天使在配合她的行为，我们中出了叛徒！怪不得我的出击请求会被驳回……”
“不行！我必须马上回去提醒他们！”
白色的流星再次加快了速度，准备穿梭离去，但蔓延开来的黄雾也再次阻拦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伪神！让我过去！一旦让审判完成就糟了了，必须在那之前——”
一柄燃烧白火的焰形大剑横斩，黄雾被爆燃的猛火撕开一条口子，但立刻有一支金色长剑正面迎上天使的火焰，将她震退两步。手握金光的人形用冷静的声音反问道：
“但，你是天使长打了一架后强行下来的吧？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只要一回去就会被关起来吗？所以你打算怎么说服他们改变主意？我不是要阻止你，但至少要给我一个具体的数字，你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会议的轮期至少是一星期。”天使的声音顿了一下，不太情愿地承认道。
“你觉得现在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给你？而且如果你猜的没错，天上应该还有一个身居高位的‘叛徒’。你有把握在自己理亏的情况下答应隐藏的叛徒，扭转天界的决定吗？”
尽管认识的时间只有短短十几分钟，大家也只有几句话的交清，但这不妨碍夜城理解一件事——以这只母狮子的口才，别说从玉帝老……哦上帝老儿那请来救兵，到时候不变成当庭火并的情况就算天主保佑了。
“那要怎么办？”天使皱眉道。
夜城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奈：“我在这里的力量就那么几个眼球，用天岩户帮你撑住场子已经很为难了。”
“伪神果然不行吗……”
“你够了啊。而且人家不就是被你逼急的吗？”
“吼”
两人的交谈声被淹没在突发的咆哮中，和塞壬的歌声不同，那是一种压抑的兽性低吼，包含着痛苦，欲望和如海深，如山高的怨恨。
毁灭性的气息从七釜环绕的中心爆发，在夜城眼中，腥黄色的魔力化仿佛一条决堤的大河，又像是一条挣脱囚牢的恶龙，带着彻彻底底的恶意朝他们汹涌而来。连周围的空间都在这声叹息中扭曲断裂，夜城布下的天岩户更是在一瞬间就被粉碎。
“是故，神明当无目！”
“以主的名义，邪祟之物不可伤我！”
黑色与白色的两种力量分别浮现在夜城与天使手中，化作混沌的护城河与白垩的城墙，狂暴的魔力撞在联手的防护上，像是被河中央的岸堤分开的洪水，又像是席卷平原的飓风，与两人擦肩而过，渐渐消散在远处。
“呼…………”
一颗坏死的眼球从半空坠落，而夜城也在这时看到了那个发出吼声的东西。
（那玩意是……）
七口大釜的硫磺烟柱支撑起了一个不断转动的漩涡，在漩涡后面有着一个颠倒的世界。那里是一片不知面积的冰原，在第一看看到那些寒冰的瞬间，夜城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那种寒冷并不来自肉体，而似乎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靶+*勿∠齐&?/舞∏￥(0)!@&靶&*
在冰湖的中心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影子，它有着三个模糊的头，头顶带着一顶王冠，里面冒着同样的硫磺烟雾，和外面的七釜相互连接在一起。背后有着三对只剩下烧焦的骨头，不断滴落脓液和沥青的翅膀，分别吹出寒冷，灼热和阴毒的风——刚才逼迫两人联手的叹息之风就是其中之一。
三颗头颅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上半身，身上布满了刚毛，每一根都是一条有鳞的毒龙，祂的身体兼有着男性和女性的特征，看起来丑恶万分，但看他的时间一长，却又会感到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那并非是被扭曲了“美”的定义，而是因为即使在污浊之中，祂也是比周围的污秽更加肮脏堕落的存在，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被注意到。
在污秽中就要比污秽更加肮脏，在混沌里就要比混沌更加错乱，永远都不会被周遭的环境同化掩盖，而是注定要在其>司∠榴<>&*期°儿*ⅸ|si±#仨√上的“鲜明”。
“…………？”
在夜城的视线透过漩涡，落在那物身上的同时，被埋在冰湖里的存在似乎也有所察觉，祂被冰封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向着头顶伸出手。每一根手指都是扭曲的独眼蝮蛇，吞吐着鲜红色的信子，才举起一半，单那只手的大小就逼近了大海中的塞壬巨影，向着漩涡的这一侧猛地伸出——
桄榔！
祂的手没能成功穿过漩涡的门户，但并非是因为夜城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有七条铁链系在祂的身上。
沉重的锁链让这个巨人既不能站直身体，也不能弯下腰，手臂无法伸直，只能保持一种半吊子的姿势站在那里。此时锁链被祂伸手的动作牵动，拉扯到极限，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夜城几乎能看到绷紧的铁链上又绽开了几道裂缝，剥落了几处锈蚀，但祂终究没能挣脱枷锁，只好再次收回手臂。
咔咔咔……
在他打算继续看下去之前，一颗眼睛被寒冰包裹，失去了活力。神人随手将这颗眼球从身上摘下，手上稍一用力，被冰封的眼球便粉碎成了像是盐粒一样的东西。
这种只要看到就会被污染的力量……
夜城在一瞬间就有了判断。
（大概和血海里的肥仔一个层次的存在吧，至于到底哪个更强一点倒是不确定。身份倒是没什么难猜的……）
“我看到海打开了，要交出所有的死人，死亡和阴间也交出其中的死人……”
在地狱大釜的中央，薇尔佩儿的咒语再次向前进行，阵阵阴风中，海水开始沸腾，波浪上显现出一张张惨白的颜面。
两人的攻击对薇尔佩儿无效，这时候只能看着她在地狱大釜的保护下推进仪式。
（说起来，如果审判日真的到来，世界上其他地方的神明会是什么情况？）
尽管有些好奇这个世界的底层设置，但夜城还不想这么早就看着天使和恶魔在大地上互拍板砖。
“伪神先生！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天使对他投来求助的目光，夜城则翻了个白眼。
“要不你去求求她，说可以放弃对薇尔动手，以她的智……以她的脾气说不定能行？”
“别开玩笑了！”
母狮子咬牙道：“恶魔绝不可相信。更何况，我们现在求饶就证明了没办法阻止她呼唤审判，并且害怕审判启动，到那时还怎么阻止她对人类出手？她只需要用这个威胁我们就好了！”
虽然亚列尔的沟通能力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但在逻辑上倒没什么问题——如果他们在这里让步，就等于在谈判桌上同时暴露了弱点和底线，在没有双赢可能的局面下只有彻底失败一个结局。
“不过，您的话确实提醒了我。”
她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现在我们只有一个办法——”
“找到‘薇尔’。”
亚列尔一字一句道：“我们必须拥有对等的反制手段，才能把局面拉回来！”
“我会用我的权能搜索大海，尽快找到那只塞壬。然后……”
她没有说找到之后要怎么做，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
“哪怕以我的力量，想要调查所有海洋也需要时间，为了能尽快找到目标，我会用上所有的力量。在这段时间里，能请您帮我阻挡住对方的进攻吗？”
天使长转手用匕首割破手掌，从伤口中流出白色的光，那光似乎有着自己的质量，顺着天使的手脏边缘滴落，像珍珠一样的白色光芒从天空落进大海，然后悄然融化在海洋里。
“不是，你等一……”
“那么，我的性命就此托付给您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闭上双眼，毫不犹豫地撤掉了所有防护，任由空气中的魔力将她的羽翼染上污渍。
“这不是根本没给我拒绝的选择吗……你们天使都这么直性子，还是只有这只比较呆？”
看着双目合拢，似乎真的轻易将性命交到自己这个陌生人手中的天使，夜城叹了口气，对再次汹涌而来的毁灭性魔力抬起手：“花子。”
“花子酱随时待命！”
怨灵小姐从他的影子里跳了出来，挽起袖子激动道：“我们是不是要把这个白痴天使丢进那边的锅里？”
“别闹了。”
夜城在她头顶揉了两下，然后指了指下面：“总之先把门关上吧。”
“知道啦~”
正从衣领里抽出黑色油性笔，打算在亚列尔的脸上画上小乌龟的花子恋恋不舍地收起奇妙道具，然后拉住夜城的手掌，二人相视一笑。
“以黄泉御子·御黯夜见彦名尊和千引之神·活地狱奈落的名义，死人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坟墓里——开什么开，给老娘闭上！”
无数黑色石碑从天而降，化作玄奥的阵列，散发出的重力场将沸腾的海水强行抚平。
“你们……也想要阻止我吗？”
咒言无法继续的薇尔佩儿脸上闪过一丝不爽，她立刻继续抽取大釜中的力量，和夜城的分灵隔空对抗。
在颠簸的科考船上，老人扶着墙壁一步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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