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过了片刻，山名和托马斯又凑到一起，托马斯把自己身上的摄像头也取下来，放在山名手里。
他耸肩道：“视频的事你是专业的，只要把内容剪辑一下，绝对能让你们信的这个什么神在网上火一把——怎么样，为了你的事，我把两个搭档都搭上了，这笔钱花的不亏吧。”
“这是互惠互利。”
“行行行，你没占我便宜，这么说总行了吧？”
托马斯举起手表示停止争吵：“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啊，恐怕师兄你还要稍等一下。”
他转身要走，却被山名从背后叫住。
“为啥？”
“马上就到时间了。”
山名低头看看手表：“夜见大祭的最后一场，也是最关键的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大概还有……三分钟左右吧。到时候全城的街道都要停顿，你们出去也没办法回旅馆，还会被堵在路上。”
“……你们的祭典还真麻烦。”
托马斯摇了摇头：“他们要多久才能结束？”
“第一，不是‘他们’，而是‘我们’。”
山名认真地纠正道：“然后，只是对神明大人祈福而已，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他的脸突然看向外面，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与此同时，在院子里闲谈的人们也同时得到了消息，所有人站起身，表情肃穆地看向远处。
“对了，托马斯师兄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正当托马斯三人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一旁的山名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
“来……干什么？”
“对夜见大人祈祷啊。”
男人理所当然道：“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只要让神明大人听到，你的愿望就会在今年内实现。”
“……真的假的？”
被耍了一通之后的三叠云鸠对此兴致缺缺，但看着其他人一脸激动的神情，也没有说什么，也学着其他人的姿势低下头。
领头的巫女上前一步，从她手中接过小木槌，凭空摇晃了一下，开口道：
“南无御黯夜见大权现，無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萬劫難遭遇，利生除疫洪恩德，赫赫毫光遍大千。貧窮眾生與福力，病眾生與良藥，惡心者成善心，短命者成長命，無智者成智者，赋予七福，除以五毒。”
在场的众人复述着她的话，虔诚地颂念道，而念诵祝词的人似乎还不仅如此——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院落之外响起，从街道上响起，从一家一户的窗户中响起，无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合，好像整个城市的人都在同时念诵同一段经文。
“南无御黯夜见大权现……赋予七福，除以五毒。”
一遍遍的颂念声在空中回荡，共振，就连金铸的神像似乎都被影像，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响。
在众人之前，巫女高举手里的木槌，对准神像挥落，发出清脆万分的叮当声。
“于此恭请，乐土即成，唵 班扎 馬哈噶啦——”
叮当。
“于此恭请，乐土即成——”
叮当。
“于此恭请——”
叮当。
“恭请——”
她的脸上被红纱挡住，但露出的一双眼中却明明白白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遇到了什么不理解的事物。
然后，她再一次举起木槌。
“恭——”
这一次，铃声没有再响起，因为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是，有事找我的话，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吗？”
身穿黑白外衣的少年一手放在兜里，一手捏住了巫女的胳膊，让她被迫踮起脚才能保持平衡。
然后，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还是说……你要恭请的神……是另外一个？”
第1039章：失 控 机 仆 （4.7）
“愿望？”
神社里，夜城被女孩们围在中间，手里拎着万宝槌，试着挥了两下。或许是因为他没有说出愿望的关系，周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嗯嗯！”
蛭子神的眼睛眯成两个月牙，头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比如说，兄长大人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想做的事，之类的。”
“就算你突然这么说……”
夜城的目光投向天际，聚焦在天外的一朵云彩上，捏着下巴思考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啊。”
“试一试又不会怎么样。”
百鬼院橙道：“万一有神仙恰好在天上听到了哥哥的祈祷，从天上下凡……”
“然后说‘你召唤了我，现在你要实现我三个愿望’？”
夜城捏着她的脸蛋，轻轻扯了扯：“你哥我现在就是神仙，而且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神仙应该打不过我，到底是谁实现谁的愿望啊？”
“神仙靠的又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不对，是各司其职啊。”
一旁的侦探小姐摊手道：“你看，现在我们有多到用不完的愿力，百姬又能借用大黑天的一点权能，说不定真的能实现一部分呢？”
“太不保险了。”
夜城皱眉，伸出三根//手指：“现在最要紧的事，第一个是对策局和政府的初步合作，第二个是侦测芦门市外侧妖怪的动向，第三个是想办法调查道成寺上任家主的事故真相，全都不是靠一个愿望就能解决的。比起靠这种东西得到不确定的结果，我宁愿慢慢来。”
“百目大人在这种时候还能想起小女子的事，真是叫小女子铭感五内，但是啊……”
巫女小姐叹了口气，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正经事了好吗！”
她挽起巫女服的宽松袖口，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向夜城一指：“谁不知道百目大人你是只要没有大危险就一动不动的咸鱼脑子啊！但明明气氛都到这一步了，还听不出百姬的暗示就太过分了吧！”
“晴小姐，晴小姐，这么说会不会太伤他了？”
花子扯了扯道成寺晴的衣角，结果被她一下子扯开：“伤他个头！小女子不把话捅出来，我们再过一百万年也听不到百目大人说这种话啦！”
她往前走了一步，手指点在夜城的胸前，恨铁不成钢地说教道：
“既然没有愿望，那就说明百目大人对现在的鸣海原非常满意没错吧——所以这时候应该说的话就是‘我的愿望就是和你们在一起，永远这样生活下去’——之类的事才对吧！”
她的话立刻得到了女孩们的全票通过，她们把夜城围的水泄不通，无声地投出热切的目光。
“呃，真的要许这种愿望……行吧，我∞斯℃六′er}器¤贰<]si#ba!弎>是无所谓啦，你们高兴就好。”
拗不过她们期待的眼神，夜城拿着小锤，在手里掂了两下，然后举过头顶。
“三…………”
“二……”
“一——”
在齐声欢呼中，木头的小锤随手而落。
“——主人？”
被抓住手臂的巫女没有挣扎，她抬起头，看着眼前面色冷漠的少年，用平铺直叙的语气道：“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主人？”虎彻勇成和三叠云鸠愕然睁开眼，他们不认识眼前的人，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凭空出现在这里，对眼下的状况只有一头雾水。
“百目先生？”
山名眼前一亮，连走两步上前：“您的事情办完了？”
说着，他又小心地看了巫女一眼，音量压低，紧张道：“她不是您的下属吗？”
夜城没有理会他的搭话和巫女的问题，在打断巫女的祝词之后，他直接转向了有些紧张的托马斯三人：“抱歉，这次把你们牵扯进来了，不过我可以保证你们不会有危险，现在先休息一下吧。”
他将双手一拍，清脆响亮的击掌声在院子里回荡，被他点名的三人先是一愣，只觉得眼皮来越重，不等开口，他们就浑身无力，沉沉昏昏地软倒在厚实的草地上，不消片刻，便从口中传来响亮的鼾声。
“百，百目先生，您究竟是……”
山名受惊似地后退一步，磕绊道：“他们……”
“没必要废话吧，还是说，你觉得我认不出来你那层皮下面的东西？”
夜城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给我变回去。”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山名却像是听到了事先打好的暗号，整个人一下子停止了活动，脸上也变得面无表情。接着，他身上的一副开始褪色，软化，变成一滩柔软的半凝固胶装物，又被他的皮肤吸收进去。紧接着，他的身体也开始了同样的变化。
不过区区数秒，站在那里的“人”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够辨认的特点，五官和衣物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抽象而空洞的红色模型，就像被火灾烧过的塑料模特一样。因为失去了骨骼的支撑，恢复原状的‘山名’很快就无法保持站立的姿势，整个人瘫倒在地，彻底变成了一团蠕动的胶质。
“还有你们。”
冷眼看完‘山名’的变化，夜城的视线转向院子里的其他人，他们亲眼看着山名从人类变成了一滩史莱姆，却没有任何人对此感到奇怪，甚至连一个询问的都没有：“要我一个个点名吗？”
“。”
他的话像是一个信号，院子里的所有人，妖怪，神官，黑道……就连脚下的花草，周围的墙壁都在顷刻间化作不定型的胶质聚合体。接着，阴晴馆的主体，院落中央的桃树，就连附近的街道和楼房也逐渐褪去色彩，化作瘫软的凝胶。
当一切尘埃落定，周围的一切都淹没在血红色的胶质粘液中。它们有着菌毯一样的黏滑触感，表面偶尔排出细小的气泡，在阳光下反射出缤纷的彩虹色。这些胶质像是有生命一样蠕动着，起伏着，覆盖了周围的地面，一眼几乎望不到边界，置身其中，仿佛处在一个有生命的外星球上。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在场唯一没有变化的就只有巫女和夜城，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她用恭敬无比的态度对夜城欠身行礼。
“我还是不明白，现在的您应该在百姬大人的神社里才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脖子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制造出的颈椎被强行扭断，而这只是为了让她能在行礼的同时看到夜城的表情。
“比起质问我，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想和我解释一下，你藏在这里搞什么东西——红？”
“是为了实现您的愿望。”
巫女——血海造物的分身之一如此回答，她的话语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和隐瞒，清晰地回答了夜城的问题。
“我的愿望？”
夜城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在这里造了个等比例模型，还把外面的人拉进来？”
“您希望大家都能做到求佛不如求己。”
“啥？我什么时候许了这个愿望……等等……”
夜城眨眨眼，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他好像，大概，也许，似乎……确实说过这东西。
“但这和你跑到这来搞事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们没办法实现您的愿望。”
红老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过这并不是夜城需要的答案。
“麻烦解释的再清楚一点，谢谢。”
“尊命，我的主人。”
巫女又一次低头鞠躬，而她再抬起头的时候，脸已经变成了男性的形象——金田藤吉的脸，然后又快速变成了圆通和尚的脸，接下来是道成寺晴，月池命……
不同的五官在她的脸上轮番登台，最开始的几张脸夜城还能叫得上名来，后来就干脆变成了陌生人，直到最后，她的脸又变回了巫女分身的漂亮五官。
这次夜城倒是能看明白了，她的脸就是从成千上万的脸里面挑选出来的平均值——至于不是中等样貌的理由……她刚才变脸的时候似乎还夹杂了几张电视上的影星的样子。
“请允许我为您从头解释这一切。”
她用平静的口吻请求道。
“……你是说，问题出在金田身上？”
“是的。”
红点头道：“当时的我从叫做金田藤吉的人类身上感到了特别的感觉，橙小姐给我的命令是保护来到神社的所有人，所以我从他身上吸走了那部分力量。”
……这家伙还有这种功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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