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两年时间里，打过交道的敌人——以不会被一眼瞪死为标准——数量怕是两只手都快数不过来，各路秘密武器意外惊喜也吃了不少，看起来但凡是个绝技都要脸接一下尝尝咸淡。
但是，在过去的敌人里，真正能威胁到他的法术神通万中无一。哪怕对方的进度条已经走完了99%，他也有靠硬实力强行将一切归零的把握。无论对方使出什么手段，局势仍旧被控制在在夜城手里，他可以慢慢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结果。就算当初被伊邪那美压制，他至少也有拼个同归于尽的把握，最后更是在花子和其他人的帮助下成功反杀。
但唯独这一次，他甚至到现在都没能看清对方的真身，一身神通如挥拳打风，全然使不上力气。虽然事件的严重性对受害者来说几乎不存在，但对夜城而言却恰好相反——这次冒出来的白神自称没有恶意，但若是日后又来了黑鬼、灰怪，要怎么保证还能像这次一样当做一场闹剧？
看着夜城的脸色，铃铛忙补充道：“施主莫急，容我解释——并非是您的神目有了死角，只是我有些独门功夫在身，方才能瞒天过海。”
“你知道御子的权能？”
伊邪那美奇道，她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对方的气味有些熟悉，但回忆起来却又找不到对应的神明。和夜城打过交道的神几乎都是她的子嗣，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个身份成谜的家伙？
“那是自然，御黯夜见之名现如今正是如雷贯耳，只不过寻常小神顶破天也就晓得个名号而已，就是施主站在他们前面那也是有眼不识泰山——但我就不同了。”
铃铛得意地晃了两下：“好叫施主晓得，当初施主改夜为昼，登神飞升的那一晚，在天上观战的也有我一个嘞。”
“——嘿，那一出是真个叫精彩！西土屠龙士，大食火中精，昆仑奴的淫祠野神，还有那奇技淫巧的黄毛小儿，在施主眼里是觑得人如无物，直杀得贪者潜身，妄人缩首，金光划地，神鬼不前，那真是，好威风，好煞——气呵！”
它雌雄莫辨的声音中多了几分讨好的腔调，如果它有身体，这时只怕恨不得把大拇指怼到夜城脸上：
“以我的见识，这世上神通法力胜过施主的，有。智慧韬略高出施主的，也有。但这漫天神佛里面，满打满算，能在这片地界瞒过施主眼睛的，恐怕是一个也无。我能侥幸瞒过这一遭，也是依靠和血海的一丝因果，即使如此，但凡我存着半丝歹念，也早就被施主给揪住砍了。”
铃铛里的东西腆着脸吹嘘了半晌，只把夜城捧得天上难找地下难寻，但无论他怎么卖力的夸奖，夜城脸上仍旧不见喜怒，冷漠地看着他的表演，直到铃铛的声音逐渐小下去，最后慢慢自己停了下来。
“说完了吗？”
他问道。
“……说完了。”
夜城点点头：“那就好——赶紧选吧，大家都赶时间。”
铃铛：“……你小子是油盐不进啊！”
拉胯一天
被医生和善的劝说了作息问题，拉胯一天以示尊重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1048章：因幡看了都说好（4.2k）
“慢来！慢来！”
眼看夜城手里拈起金光一道，铃铛又匆忙叫停：“施主如何苦苦相逼耶？”
似乎是发现夜城铁了心要动手，它的语速比之前快了不少：“且听我一言再做打算不迟——说有二人相争不下，其一人刺而杀之，押入衙后云，杀人者刀也，非我也。这何其荒谬啊，可知其罪在人不在刀。”
“你想说城里的变化和你无关？”夜城手上的动作一顿。
“我只是个铃铛啊。”
它的声音有些委屈：“施主你难道见过世界上有会自个儿响起来的铃铛？更何况，要不是敲我的锤子恰好有大黑天尊神的神力，一般人就是把我摇他个九九八十一回，也不过是听个响儿罢了。”
“——你不是说御子登神的那天自己在场吗？怎么又变成在铃铛里动弹不得？”
黄泉女神手指戳着铃铛，质疑道：“果然，你这家伙是在说谎吧！”
“当时跑出来的那些家伙，不仅想要抢走我们的楔子，甚至还想伤害我的孩子。就算御子事后一个个找上门去讨个公道也有十足的理由——对了！”
伊邪那美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黑色的死之蛾在她周围飞舞，似乎在代替主人宣泄自己的情绪：“你这家伙溜进这里的目的该不会也是小蛭子吧！”
她原本气恼于铃铛在背后唆使血海造物，又影响了女孩们的想法，但毕竟没有闹出多么严重的事故，只要它让一切恢复原状，再加以惩罚也就是了，不曾想听到对方谈起夜城登神的情景，表情中顿时多了几分凝重。
虽然蛭子神现在不再是楔子，但她已经证明了自己有成为楔子的资质，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失心疯的颠佬要在她身上赌一把。事关自己的孩子，叫黄泉女神如何能不在意。
“非也非也，那都是我本体做的好事。”
面对女神的逼问，铃铛毫不犹豫地把本体卖了个干净：“我只是一个化身而已。”
它用说评书一样的语气，绘声绘色地解说道：
“多年前有一日，我与本尊相约论道，不意起了争执，祂辩不过我，便将我打散形状，化作一道念头，又寻了个窗上的紫金铃铛，把我囚在里面。从神国抛进人间，叫我//日日受红尘火炼，直到幡然悔悟方才能回复原身。”
“多年以来，我一直勤勤恳恳为众生赐福应愿，教化世人，这次也是我好心为施主出力，怎反倒怪罪起我来？”
说着话，铃铛的声音愈发郁闷，好似真有满肚子的冤屈不吐不快。
“为我出力？”
正所谓浑身是破绽等于没有破绽，当一句话离谱到极点，除了令人气极发笑之外，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要从哪个角度去反驳。
这自称白神的货色控制了血海造物，又利用红的特殊能力影响了女孩和全城市民的想法，要不是左看右看都找不到这家伙眼睛的位置，夜城哪还需要和它废话，早就送它一场参破知见障的造化了。
“哎——”
如一幕大戏的开场白，铃铛拉长声调，娓娓道来：“施主你摸着良心与我说，这七日过得比之前如何？”
夜城正要开口，只听它又抬高嗓门硬气地补充道：“事先说好，施主执意要诛我性命，我也无甚法子可想，但得有一条，总得让我死的明白，要以冤罪坐我——哼！却是死也不得瞑目！”
“……”
“我说的没错吧？”
见夜城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铃铛中的‘白神’立刻打蛇随棍上，转而赔笑道：“施主在新年第一日被她们纠缠，不得不搬出观音大士的典故解围时，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若是能省些心便好了’的念头？”
“再者说来，施主这些天与身边人相处之时，难道不觉得轻松许多？各人之间，相敬相爱，不嗔不妒，不痴不骄，不贪不疑，既不会贸然惹出事端让您烦扰，又能与您琴瑟相和，心意相通，岂不是又胜过去数倍？”
它摇晃身体，发出叮铃铃的欢快声音：“您和几位女施主心有灵犀，甚至和其中几位灵魂相同，如果有人对这种改变心存抗拒，您第一时间就会感觉的到——但您没有，不是吗。既然如此，施主又何苦辜负大家的一片心意呢？”
“那又怎么样？”
伊邪那美从一旁插了进来，打断了白神的自吹自擂：“就算你说的再好听，那也不是她们自己的想法，而是你在后面操纵的结果！”
按照血海造物最初的解释，她行动的起因是听到夜城说希望女孩们能‘求佛不如求己’，然后利用自己的能力，让她们根据自己的愿望改正自身的缺点。但事实上，并非所有人都在神社中许过愿，更不用说以辘首童子为首的某几个偏执症患者，在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生出自我批评的念头，很显然，这其中必定有白神的影响。
或者说，红会做出这种事本身就是被白神干预的结果——从这个角度来说夜城确实要感谢它，要不是铃铛在这里面掺了一脚，以血海造物自己的道德观念，第一天神社参拜结束，第二天的鸣海原里大概已经塞满了要把妻子和女儿一起献给夜见神的磁场市民了……
“就算要改正自己的缺点，也应该是出于她们自己的意愿，而不是被你强行塞进来一套所谓的道德文章。”
伊邪那美用力一挥手：“你要是真的为我的孩子们考虑，就应该让她们自己来选择要不要接受这种改变！”
“好好好，这么说来，您也承认现在的结果并不坏，只是不应该由我揠苗助长。”
白神笑道：“我还以为，既然黄泉大御神当初能替全世界生灵做下决定，宁将将人间黄泉倒错，也要与众生无量寿，想必也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不曾想您的心境已然到了更高的境界——不仅要结果如意，更要过程美满，如此一来倒是我着相了。”
“那，那都是妈妈年轻时候的事了！”
黄泉女神脸上一慌，气势顿时弱了三寸——白神不过是借了机会清除人们心中三毒，除此之外并未干预太多，无非是手段功利了些。相比起来，她当初一心要送全世界生命转世投胎的做法，无论从哪方面讲都要严重的多，又哪来的立场阻止白神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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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两句辩倒了黄泉大神的铃铛趁热打铁，准备来说服夜城：“她们从来没有觉得这种改变有什么害处，之前选择拒绝也只是因为施主您的意见在她们心中更加重要。我相信几位女施主并非自甘堕落之辈，哪怕恢复原本的性格也断不会否定现在的自己，您又何苦强迫她们重新堕落回去呢？”
“世间最难莫过于改变过去的自己，既然有更轻松的办法，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难道在您心中，这改变非得是经历千难万苦，刻骨铭心才算合理不成？”
一番话下来，白神自信对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它满意地闭上嘴，等待对方的回答。
夜城盯着自己手里侃侃而谈铃铛，眼中带着几分思索，片刻后，他带着几分疑惑，缓缓开口道：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看着一本正经提问的少年，它忽然感觉有些不妙：“难道这还不够？”
“我无所谓。”
“？”
白神嘴里下意识蹦出个短促的音节。
“很难理解吗？”
夜城侧过头：“你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想说因为现在的她们让我更省心，我就会更喜欢她们？”
“呃……难道不是吗？”
白神终于体会到了夜城先前的情绪，对方的话说的实在过分理直气壮，导致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认知出了差错。
“都说了无所谓。我喜欢她们只是因为她们是她们，又不是什么优点缺点，你难道不……啊，算了算了。”
少年叹了口气：“看你的口气，是佛家的吧，要知耻啊，知耻！”
“施主为何突然辱骂与我？”被唐突辱骂的白神有些迷惑，又有些气愤。
“你是爱情神吗？”
“我当然……呃，不是啊。”
铃铛摆了两下，不解道：“施主为何有这一问？”
夜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你比爱神还懂爱情？”
“这……”铃铛又晃了晃，似乎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道“此事……我确实不甚懂。”
“那就对了。”
对它诚实的态度，夜城满意地点点头：“因幡神知道吧，霓虹的爱神——他当初也想来指导我的感情生活，结果我还没有出手就倒在我妹妹手底下。连他都承认看不穿我的姻缘，你们这些经验为零的菜鸟就不要插嘴了好吗。”
“……此事果真？”
“你要是挺得住，我可以送你去问他。”
“…………”
铃铛沉默了片刻，大概是觉得自己确实没有爱神更懂爱情，于是又换了个说法：
“就算您不在意这些事，如果几位施主因为自己的错念给您，给自己惹出祸殃……”
“那天晚上你不是在天上看到了吗？”
夜城耸肩道：“你也承认橙她们不会主动去做坏事，那么她们尽管顺着自己的想法，放手去做就好，无论什么事，就算闯出祸来……”
“闯出祸来……怎么样？”他的声音在这里稍微慢了一节，不知为何，铃铛忽然打了个寒颤。
“呃，照价赔偿啊。”
夜见之神不解地眨了眨眼：“你们和尚犯错不用赔的吗？”
“不是我自夸，一般的娄子，从金银财宝，到神通法门，无论对方有多少损失，我应该还赔的起。”
“那，要是人家不要赔偿呢。”
“这个嘛。”
它看着对面的神明露出微笑：
“从妖魔鬼怪，到神仙菩萨，一般来说，我也杀得起。”
他的语气似乎在开玩笑，但铃铛的声音却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整个变得小心起来。
“就，就算是这样，您也没有反对我的理由啊？”
白神讷讷道：“您也说了，您不在乎她们有什么改变，只要她们开心就好，既然如此，您根本就没有反对我的理由……不是吗？”
“你是白痴吗？”
它听到对方用今天最和蔼的声音说道。
“我？我怎么会是……”
铃铛下意识辩解，但握着它的手掌上却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几乎将它捏成碎片。
把它的话硬生生捏回到肚子里，夜城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下来：“还是说，你把我当成白痴了？”
白神之前说过，作为铃铛的它是无法主动行动的，只有在被人敲响的时候才能发挥力量。也就是说，它的行为会受到敲响铃铛，许下愿望的人限制。就算有些许自由度，也无非就像对血海造物那样，在对方愿望的基础上略加更改，不可能背道而驰。
那么，做个简单的猜想，如果铃铛有自己的倾向，那么它最希望敲响它的人许下什么样的愿望？
换句话说，它为什么要反复怂恿夜城——无论是借助女孩们的改变劝说他许愿，还是像刚才那样，试图让夜城亲口认同它的做法。
“这一次对你许愿的人是红，也就是说，你有多大的行动自由，完全由她的愿望决定——而红的‘底层逻辑’是百分之百服从我的命令。”
“来，说说看。”
夜城将铃铛举起来，金光在手中汇聚，化作一点星火，看似微弱，却让动弹不得的白神感到了一股寒意：
“如果我之前亲口许下愿望，承认鸣海原的改变，让这种事永远继续下去，你会变成什么样？”
让自己以声音资料的形态进入人类的电子网络，又得到了愿望主人的允许，可以将自己在鸣海原对市民的所作所为继续下去的白神，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
看着夜城身上散发出的锐意，铃铛拼命挣扎着，散发出奇异的波动，将自己周围的空间变得像液体一样滑溜怪异，要从夜城的手指间滑出去，接着又散发出另一种法术波动，有些许类似遁术，又有些像夜城见识过的神足通之类的法门。但夜城的手心闪烁出一抹金光，如金钟一般将它扣在当中，无论铃铛如何挣扎，都挣不脱夜城的手掌，
“这，您让我解释，我可以解释……”
“无所谓了。”夜城眯起眼，弹了下手指。
在它的哀求声中，金光化作一枚金针，准确地贯穿了铃铛的碎片。
与此同时，在阴晴馆中歇息的人们忽然被一阵巨响惊动。他们抬起头，惊恐地发现自己一路抬来的神像之上竟然裂开了一道凄厉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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