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打歪了？
也对，自己比之前缩小了几大圈，对面失手一次也是正常的。
丢出金砖之后，对面的夜见之神似乎失去了继续攻击的欲望，祂下意识抬手拍拍胸脯，喘了口气。
“？”
（摸索）
“……”
（摸索摸索）
“……！！！”
白神把脖子拧了一百八十度，绕到背后，然后低下头，看着从背后伸出来的手掌。
神明下意识动了下手腕，于是祂就看到了那只手掌对自己打了个招呼，又唰地抽了回去，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祂的视线穿过窟窿，隔着自己的身体，他看到了夜见之神（从祂的角度是倒立的）轻松地对自己挥手告别。
“你@＃￥”
话音未落，祂就再次爆炸成了漫天碎屑。
“停，停！”
当他好不容易再次汇聚起来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最快的语速，最大的声音把这句话吼了出来。
唰——
祂看着已经来到眼前，和自己脸不过三厘米的金砖，沉默地一闪身躲到了十多米开外。
“施主，你怎能做下如此下作之事！”
白神的声音带着几分痛心疾首的韵味。
挨了这么久的打，祂也大概能猜到对方的打算——纯粹的物理攻击不会破坏愿力，所以无论把自己打爆多少次都不会影响到愿力的来源，也就是城市里的居民和他身边的女孩们的未来。但每一次破坏带来的痛苦却不会因此减少。
也就是说，他打算就这么一直殴打自己，直到自己受不了折磨，把将鸣海原变回原状的办法说出来？又或者想要用这种痛苦磨灭自己的意志，让愿力重归自由？——毕竟祂现在和愿力融为一体，只要抹掉祂的意志，那么愿力就仍旧只是普通的愿力罢了。
“但是……六道之中，万象皆为梦幻泡影，生老病死亦身外伪物，施主若以为区区疼痛就能动摇我的心神，只怕是白费功夫！”祂沉声说道。
作为佛门中人，外些本事不好说，但唯独“空观法”这门功夫不可能不到家，想要用五感折磨一个有道法师的难度可想而知。
然而，听到他的话，夜城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眼前一亮。
“还有意外之喜！”
他伸手把袖子一挽，一步踏出，眨眼间已经出现在白神面前，语气热切了不少：“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有办法修改愿望？”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
在夜城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恶寒从白神的脊椎……从白神折成三四截的脊椎一路爬上后脑，在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中，祂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改口道：“我说过，我现在已经没有改变愿望的能力了。”
“……那就算了。”
夜城遗憾地表示了解，然后一拳打爆了祂的脑袋。
“施主奈何苦苦相逼耶？”
神明的身体在不远处第n次复原，语调终于有了几分波动，模糊的五官扭成一团：“您应该知道，就算在这里杀我一万遍也不可能解决问题。”
“呃，那个无所谓啊。”夜见之神用无辜的表情回应道：“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揍你而已。”
白神：……？？？
你他妈有病吧？
就算无计可施下恼羞成怒，这种做法也太难看……
等等！
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夜见之神，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浮现在白神的脑海里，令祂狠狠打了个哆嗦。
这家伙该不会是……
正如祂所说，为了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祂没有留下任何操控人心的后门，这一方面是为了瞒过夜城的耳目，二来，只要祂证明自己无法干涉法术，即使杀了祂也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在之后的事里便可以置身事外了。
但就在刚才，祂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忽视了另一件事：既然自己没办法控制法术，那也意味着，夜城可以对祂做任何事而不需要担心破坏局面——只要不彻底杀了祂就行。
既然白神没有逼迫他退出的实力，那么……他为什么要离开现世去慢慢思考解决问题的手段？
他完全可以就留在现世，直到想出办法来！
而为了保证能第一时间实验办法的可行性，自己就有了‘用处’。
（所以，这家伙想出的办法，该不会是……就这么继续殴打我，一直打到他自己找到办法为止吧！）
一个他从未想过，或者说潜意识回避的选择就这么血淋淋地塞到了他的眼前，想躲都躲不掉。
不，准确的说，白神其实考虑过这个可能，但通过血海中的记录，祂自认为对夜见之神的性格已经有了足够准确的认识。
事关无辜的凡人和他身边的女人，对方一定会愤怒，恨不得直接抹杀自己，但绝不会花太多时间在自己身上。因为祂相信，在夜见之神眼里，解决问题远比在自己身上发泄怒火重要的多，就像祂相信对方只有一个选择一样。
所以，祂发现自己第二次猜错了对方的选择。
“你，你这家伙！”
白神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愤怒的腔调，还夹杂着几分莫名的失望：“难道你敢保证能在短时间就破解我的法术？还是说你打算让那些凡人就这么等上几十年？为了发泄自己的脾气，竟然做这么任性的事……”
“别这么说嘛。”
面对他的指责，夜城摊开手，将手掌朝下张开。
神社里，被战斗毁坏的金属围栏在他的引导下飞上天空，漂浮在二人之间，夜城抬手在它的表面一点，金色火焰将围栏包裹融化。液态的金属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个水银色的球体，如同卫星一样围绕在夜城周围，在他的力量下旋转，烈火过出，化作一枚和之前造型类似的铃铛。
（他要干什么？）
白神有些疑惑。
虽然祂过去被关在铃铛里，但不代表铃铛是祂的弱点，更不代表这种凡间金属打造的铃铛能关住自己。
“你好像知道我的习惯，但没办法直接读到我的经历……对了，红没有跟到船上，所以你大概没看到那玩意。”
在神明莫名其妙的表情下，夜城指尖点起一枚金色的星光，在铃铛表面游走：“我从某个傻蛋天使那学来了一招。”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在铃铛上镌刻下一副复杂的奥妙阵图，二元之正的权能如水流入其中，让它散发出柔和圣洁的白色光芒。
‘二元之正’的权能听起来很高端，夜城也能隐约感知到这个权能的潜力，但和夜城手中其他的权能比起来却有些大而化之，除了能让偶尔发癫的便宜老妈冷静一下之外很少能找到其他用处，总有些空守宝山却不得门而入的感觉。
不过，他在绿洲号上和爱丽儿战斗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件事——这东西的性质和天使们的圣光微妙的有些类似，当时海盗头子一门心思认为自己是天堂微服私访的大佬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于是他尝试过二元论的权能运转爱丽儿创造的法术，结果发现效果意外的不错。
以光明权能附魔铃铛，效果……没什么独特的效果，只有些常见的增益作用，比如舔一舔延年益寿，摸一摸益寿延年，静则水火不侵，动则诸邪辟易。哪怕什么都不会的凡人牧师，在它后面栓一根链子当流星锤使，都足以让他在七环地狱里杀个七进七出……
最后这个主要看某个公司董事长能不能及时辨认出预定法人的权能签名。
放在教廷里，这东西足以作为一个教区最重要的圣物，如果他制作的时候再用心一点，就算在偏僻的乡下地区创造一个小范围分支教派也未必不可能。但对夜城而言，这仅仅是一个临时凑合使用的“媒介”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把现在的时间切片，制造出一个拟似的假世界，无论里面度过多久，外面的时间是不会变化的。”
看着白神抽搐的表情，夜城歪头道：“唯一的问题是，想要法术成立必须有三个东西——能够吸引目标的理由，作为仪式的核心，还有……一个负责承受负面情绪的祭品。”
“你看，这不是很巧吗？”
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夜见之神揉了揉手腕，露出和善的笑容，但在白神眼里却像是看到了张开嘴，露出尖牙利齿的恶魔一般。
“你往这一站，三个东西就都齐了。”
他在被困在旧日之影的时候已经解明了旧日之影仪式的运转方式，只不过因为启动法术需要几个必要条件，这玩意对他而言有些鸡肋——启动仪式需要一个承受负面情绪的祭品，而效果也只是创造一个时间独立的空间而已。
有点用处，但不多。
不过，这个仪式用在这里到是恰到好处。
以全城人愿力作为联系媒介，以附加权能的铃铛作为法术核心，而作为媒介本身的白神又是和每个目标都有关系的存在，这不正像当初老罗比的妻子一样？
“旧日之影，我记得正式的名字是叫‘律神系统’？爱丽儿那家伙完全没有起名的天赋啊。”
夜城自言自语道：“换一个新的好了。”
他信手将铃铛抛起，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枚铃铛的声音竟是将白神身上的万千铜铃压了下去，在夜城的力量下化作一个洁白的光团，其中光彩熠熠，有无数幻影从上面流传，尽是无数人梦中美好团圆的画面。
“日月如盘，世人如粟，周而复始，此起往复，其乐也忽，其哀也速。”
“唯宁静之海底与星辰之光辉恒久不变。”
“于是，追忆倒影之人，将过往沉入海中。”
“呜呼，虚假却美丽的时间啊，请暂歇脚步。”疤
“——圣哉！圣哉！万军之亚尔达拜特(yaldabaoth)！”
“此处除祂无有别神！”琦
“等——”亿
白神试图挣扎，但祂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的被吸向铃铛——祂的大部分身体被夜城打成了没有自我意识的碎片，被轻易吸收进夜城创造的影子世界，剩下的部分自然也无法逃离掌握。屋
在祂惊慌之时，耳边听到夜城的声音。妻
“来吧，我有不少事要问你呢。”铃
第1054章：你是不是在等一只猴子（4k）捌
（这家伙——刚才的动作不是单纯的泄愤吗！）靶
在这七天内，为了避免在目的达成前就被夜城揪出来，白神不仅藏在万宝槌，血海造物，道成寺晴三个明面上的挡箭牌后面，还压制了自身几乎所有的活动迹象，把主动权完全交给了血海造物。
鉴于红的分身遍布城市各个角落，又复制了市民的人格和记忆，通过血海造物的视角，城市里的绝大部分风吹草动都逃不开白神的眼球。
然而，她特殊的存在性质还导致了另一个问题——
血海造物·红并非独立的整体，而是无数个孢子个体推举出的统合意志，一个对外交流的界面。组成她的单个孢子每一个都有着完整的思维和灵魂，祂无法一次性读取所有孢子中记录的信息，而是只能连接到具体的某个个体。
正因为如此，当看到夜城掏出旧日之影这张新牌的时候，白神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尽管鸣海原中所有市民，包括夜城身边人的思维和记忆都被红储存在记录中，但比起她全身孢子的数量仍旧是九牛一毛。想要从亿亿个体中准确找到需要的目标，就算以白神的处理能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所以祂了解的最细致的记录就是每一颗孢子都拥有的，属于血海造物自身的记忆——也就是从因幡之神到戎之神之间的这段经历。
在祂的认知里，夜见之神修行的体系大致围绕在东亚一带：释家的真言，道家的法术，金木水火四行妖力，再加上成神后拥有的复杂权柄——
正所谓红莲白藕青荷叶，这片土地上的法脉在千百年的变迁中早已枝叶相连，虽然说不上气同连枝，但也绝非泾渭分明不相往来。能在一个体系内登峰造极的修行者绝不会对别家法门毫无了解，白神自己亦是如此。
也就是这个原因，祂才敢确定以夜城掌握的法术权能无法轻易破解自己的布局。
但是——谁知道这家伙还能临时从裤裆里掏出一套新玩意儿来！
虽然我这是个西天，他那也是个西天，但我这个西天不是他那个西天啊！
让西方和尚和西方鸟人斗法，就好像让道士大战吸血鬼，大日如来肉搏撒旦一样。
专业不对口啊师傅！
爱丽儿的实力虽然不算天堂的第一梯队，但作为精通魔法奥秘的天使长，她花费千年，呕心沥血研究出的禁忌之术即使是撒旦也推崇至极。哪怕当初夜城以“全视”之权能暴力解明了魔法的运行方式，也硬是没能找到一个不掀桌子，又能保证内部人员安全的破解之法。
如今白神的法力本就和夜城差上不少，又被提前打碎了金身，兼具完全不了解旧日之影的运行逻辑，又怎么能轻易挣脱魔法的束缚？
“唔，和当时的效果不太一样啊。”
看着手中的白光，夜城在心中嘀咕道。
同样以光芒为介质，当初的旧日之影内部是昏暗迷幻，宛如地下舞厅的红色光芒，和现在的形态简直截然相反。
（——该不会，这才是仪式真正的样子？）
或许，即使在自责和逃避中堕落成凄惨的模样，仪式也变成了迷惑人心的陷阱，但爱丽儿的潜意识仍旧期待着能给她喜欢的人类带去治愈和笑容，所以才会创造出那样的魔法吧。
只见一轮皎白的光辉包裹着铃铛，漂浮在夜城手掌上空。光芒如满月充盈，普照四方，又如无形之水，润物无声地融入空气中的愿力。化作丝线，沿着意念的来源，连接到每一个许过愿的人身上。
被光芒照到的人们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充实的幸福和安心感，就像整个身体浸泡在温泉当中，又像是做了一个回归母亲体内，变回懵懂婴儿的美梦。
在梦中，他们回到了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健康年轻的父母，纯洁青涩的爱人，拼搏后的胜利，忐忑时中的喜讯，春天的花苞，夏日的微风，秋天的夕阳，冬天的炉火……美好的记忆滋润着人们的心灵，一点点将疲惫和烦恼洗刷干净，取而代之的则是面对生活的勇气和希望。
但是，对于白神而言，这道光明不吝于一个黑洞，散发着无边的恶意和恐怖的引力，要将祂撕扯成最细小的碎片。
在现世和旧日之影的交界处，神明脑在海中惊怒地吼叫。
祂拼尽全力挣扎，宛如癫痫一样变幻出不同的手印，全身铃铛叮当乱响，宛如一曲忐忑，各路遁法的灵光不要钱地闪个不停，整个人像是一棵通电的圣诞树。
然而，即便如此，祂非但没能逃出魔术的范围，反而离散发白光的铃铛越来越近，就像沙坑边缘的昆虫，绝望地摆动着六只附肢，但却无法从陷坑中逃出，只能无助地随着沙子滑落，成为陷阱中央蚁蛳的美餐。
只要白神没≮二()*有说谎，祂无法改变愿力的走向，却又%八<>和愿力彻底捆绑在一起√六″，因此当¤九￥夜城跳@五′过祂+*九⌒，直接和愿力?三／沟通的时候，祂也同样无法做出有效的反抗，只能身*(零≥不由/七&*己地被拉扯过去≯羣(。
白神通过这种取巧的手段将愿力变成了自己的护身符，但某种意义上，祂也反过来被愿力约束，一旦这些愿力被他人所控制，作为聚合体的神明也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了。
“来吧，我有不少事要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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