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暗中腹诽了某个不务正业的女神一顿,夜城继续说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找不到证明凶手存在的证据——很遗憾,这一点目前是没办法解决的,因为我们手上的资料已经被严重阉割过了。”
他微笑起来:“所以,你觉得现在是谁占据着优势?”
“当然是大人您!”
绯神亚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夜城决定不去追问她为什么是自己,他用眼球都能猜到会得到什么答案。
他主动解释道:
“对方会选择杀人灭口,当然是为了应付日后可能的追查,这一点确实是他们快了一步。但在他们原本的计划里,需要应付的顶多也就是复兴后的道成寺家这个级别的对手吧。”
“为了应付人类家族所做的准备,对于神明来说必然是不足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才是在暗处的一方。”
“但是,大御神大人并没有在档案里找到问题啊。”绯神亚美疑惑道。
“因为天照是个笨蛋——比须佐好一点,但本质上还是个一根筋的傻姑娘。”
说着会让绯神亚美大脑宕机的台词,夜城勾起嘴角,然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换位思考一下,现在我有一件希望永远能隐瞒下去的事,同时还有一手让人意外身亡的本事,那么我会怎么做?”
“当然是杀光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绯神亚美斩钉截铁地一挥手掌,随即犹豫道:“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永远都不可能找到真相了?”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
毫无羞耻心地挪用了台词的夜某人意味深长道:“他不把人弄死,我怎么找人呢?”
他打了个响指:“——花子。”
“在~~~”
一道黑烟螺旋升起,在空中凝而不散,旋即化作一个身穿黑色和服的幼小女孩,笑嘻嘻地飘在房间上空:“大哥哥有何吩咐?”
“现在的黄泉能通过身份或者名字找出具体的灵魂吗?”夜城问道:“比如生死簿什么的……”
“如果还没有轮回的话,应该能找到。”
花子思索了几秒,补充道:“不过,现在老……老妈的脑子恢复正常了,还有迦具土那家伙帮忙,灵魂轮回的速度是很快的。只要身上没有太多污秽恶业,一般的灵魂不会在黄泉待太久。”
怨灵小姐少见地为难起来:“大哥哥你没死过,可能不太熟悉这套机制,灵魂转世之后不会留下任何前世记忆,就算找到他们也问不出什么。”
“你说的是‘一般’的灵魂。”夜城又问道:“那么,如果是害过人的灵魂呢?”
死掉的人里不可能全都参与销毁道成寺案件的证据,其中大部分应该只是被动参与进来,甚至真的是恰好自然死亡——毕竟十几年的时间对于人类而言已经不算短了——但里面一定会有对真相心知肚明的同谋者存在。这种家伙身上的业力绝对不可能少得了。
“有道理。”
怨灵将和服袖口一挽,漏出两条纤细的手臂,又解开和服的腰带,敞开胸怀——然后把自己的胸膛撕了个口子,把脑袋埋了进去。
“我找找看,大哥哥要的人是在……嗯……嘛……啊?”
片刻后,她抬起了头,对夜城说道:
“名单上的人有七成已经走完了转世流程,剩下的几个生前多多少少做过缺德事,现在还在火海里泡着呢。”
“但是……”
不只为何,怨灵小姐的眼里带着几分迷惑:“还有一个家伙比较奇怪。”
她隔空一挥,桌子上的档案像被风吹过一样哗啦啦自己翻了起来,一页页名单快速翻过,最后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就是他。”
花子指着上面的照片,那是一张火灾现场的记录照片,据说死者生前在私自改造家中电路,导致电线烧毁引发火灾,而他本人在被烧死之前就因为触电身亡,整个人被火烧的皮焦骨烂,还是靠牙医记录才最终确认了死者的身份。
“未免也太经典了吧。”
夜城把照片拿在手里,端详道:“假死脱身?这帮家伙这么大意的吗?”
“就像大哥哥说的那样。”
花子把手一摊:“大概是觉得只需要对付道成寺那种级别的对手,就算放跑了一两个也不要紧吧。”
“既然如此!”
绯神亚美拍案而起:“在下这就去把这人带来,就算他躲在九天之上,九泉之下,在下也会把他揪出来!”
“先别急着吹牛。”
怨灵翻了个白眼:“花子我还没说完呢——最奇怪的是,这家伙消失不见了——不是人藏起来,是他的灵魂整个消失不见了。”
“我不知道他死没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转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句话让其他人也陷入了疑惑,如今的花子是黄泉千引之神,也就是管理出入黄泉灵魂的神明,在伊邪那美的放纵下,她也能凭借大怨武装驱使二分之一黄泉灵魂的业力,就算不能再自称二分之一的黄泉之主,要找出一个普通灵魂的去向也没什么难度。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她分析道:“要么有某个嫌自己活太久的家伙在给他当保护伞,隔绝了我的力量,要么……就是他已经不在霓虹了。”
“灵魂也有国籍?”
夜城好奇道:“冥界的范围是根据地理位置区分的吗?”
“根据老妈的说法,现在出国的人类那么多,确实会有人死后落进其他冥界,但大部分灵魂的联系不会断的这么彻底。”
花子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类似的现象只在一个国家发生过。”
她轻声说道:
“——华国。”
第1094章:华国之行,香江启幕(4k)
多事的夏天已经过去,秋日的空气仍旧残留着略显浊燥的韵尾,但一到夜晚,忽然改变的温度还是会提醒人们,狂欢的时节已经过去,严肃而冷清的日子即将来临。
今天夜里的空气除了凉爽之外还多出了几分潮湿,正所谓秋雨催凉,等这场雨浇下来,天气大概也就彻底步入了清秋时节。
一趟白色的长屋横在海边的岸上,进站口的吊灯照亮了乘客走廊,机械叶扇嗡嗡作响,零星几名男女挤在屋檐下,他们背后远处是霓虹闪烁的繁华城市,身前则是漆黑一片的海面。
人们翘首望着远方的大海,黑压压的云层笼罩了天空,海面上又飘着一股雾气,别说往来的船只,就连天上的月光都被乌云遮住,什么都看不清晰。
咚咚
长屋后方是一座钟楼,看起来和岸边的长屋一样颇有历史气息,铭刻着罗马数字的表盘上,粗长的时针和分针缓缓重合,随着齿轮和杠杆的转动,大钟发出沉重的鸣响,在寂静的午夜中传出老远。
像是在回应塔楼的钟声一般,从远处的海面传来了汽笛声。
呜!
一艘绿底白顶的渡船从夜幕中驶来,比起曾经的豪华游轮,这艘小型渡船的每一个地方都透着寒酸。为了尽可能空出载客空间,渡船内部的空间几乎全都被廉价的金属长椅占据,船舷周围没有遮挡,就连船首的驾驶室都暴露在外面,夜里的冷风毫无遮挡地在船舱中,整艘船在海风中微微摇晃,两侧挂着的救生圈撞在船舷上,就像有人用手掌一下下地拍打着船身。
不过,这种布置也有自己的好处——比如说,可以有效净化船舱里的空气。
几名青年男女凑在船边,他们身上都带着酒味,勾肩搭背地坐成一排,毫无形象地大声调笑,显然是刚在哪家酒吧大喝了一通,现在也不知是要各自归家,还是准备换个地方再续前缘。
“喂!架船埋岸嘞——”
眼看着渡船靠近码头,一名打着耳钉的男青年兴奋起来,不等船彻底靠岸就站起身往出舱口走去,小吨位的渡轮本就随着海浪左右摇摆,而醉酒青年的平衡感也所剩无几,走起路来就像踏在跷跷板上一样,叫人看的心惊胆战。
在他快要走到船边时,恰好船边一个浪花打过来,船体往一侧歪了几分,喝醉的青年顿时收不住脚步,跌跌撞撞朝前冲了过去,而他前进的方向恰好就是没有栏杆遮挡的船舷!
“小心吔。”
就在他几乎要顺着栏杆跌出船外之时,一根拐杖从后面伸出,不偏不倚地勾住了他肩上的背带,把青年往后带了几步,一屁股摔在甲板上。
“哇啊!”
经这一吓,青年的一身酒气顺着冷汗从毛孔里蒸发出去,整个人的酒劲都消退了不少。惊魂未定的青年向身后望去,正看到一个带着老花镜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拐杖对他晃了两下。
出手救人的男人大概在五十到六十岁之间,灰白的头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身上穿着有些掉色的茶色衬衣,每一处线头都熨烫的笔挺,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的一条腿似乎有些问题,直直伸着,手边则放着一根笔直的拐杖——刚才他就是拿着东西救了青年一回。
“多谢哦,老人家。好人长命百岁咯。”青年拍了拍胸口,在身上摸索了两下,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站起身来,对老人道了声谢。
看着吊儿郎当对自己道谢的青年,老人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后生仔,坐船时就不要饮酒嘞,小心踏错脚,到底下做水鬼嘢。”
话一出口,其他人顿时变了脸色。
“喂,老伯,有话要好好说,咒人做鬼算是怎么回事嘢?”
青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走到老人面前:“马上七月中啦,夜里讲这种话,不怕走路撞见鬼咩?”
“撞鬼?”
老人望着对方的有些发黑的额头,叹了口气:“撞鬼哪里有变鬼可怕,莫非是鬼叫你登船前喝高咩?”
“你——哼!”
青年顿时涨红了脸,刚想要发作,但一想到之前自己被他救了一命,又不好意发火,只好硬把火气压下去。
就在场面尴尬之时,船终于靠了岸,海员抛出绳索,把船和岸边的铁桩栓在一起,电动踏板缓缓降下,在渡船和码头之间架起临时通道。
“我咁你讲,你们要晓得……”
老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道理,但那些青年哪里有继续听老古董说教的耐心,呼哨一声便跟着人流走下船,向出站口走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他们吐槽打趣的声音。
“唔知这老伯在说什么疯话。”“半夜穿的人模狗样出来,说不定心理变态啊。”“说不定是全家只剩一个嘢。”“哎,别管那些,走了走了,上次跟你们说的午夜酒吧……”
注视着时尚青年们逐渐远去,老人再次叹了口气,想要站起身,却冷不防脚下一滑,险些也摔倒下去。
“您也小心。”
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来,扶住了他的拐杖。
“多谢多谢。”
老人连声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道谢,后者则客气地回复。
“后生仔,你是好心人。”
这句话似乎又引起老人的倾诉欲望:“不要学那帮后生,哎……”
他唠唠叨叨地重复着,痛心疾首地用拐杖敲打甲板:“以前的港岛人不是这样的。”
“人在做,天在看,心里没有敬畏,迟早要惹火上身,无事一身黑,不走夜路也撞鬼——啊,后生仔我不是在点你呵……”
说着说着,他忽然发现身边的年轻人恰好穿着一身纯黑的衣裤,外面则罩着一件略显宽松的黑色长披肩,整个人就像要融化在夜色中一样。露在外面的皮肤被衬托的尤其白皙,远看起来就像只有一颗脑袋和一双手飘在空中一样。
“没关系没关系。”
少年勾起嘴角,露出得体的笑容:“不如说,我到希望能撞见几个鬼——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嗳……?”
老人微微瞪大了眼,认真打量着身旁的人,半晌后缓缓摇头:
“后生仔,七月半,鬼门开,有些话不可以乱讲。”
他似乎对少年的态度有些失望:“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信这些,但对鬼神一定要有敬畏心咁。”
“老伯你之前不也拿这话教训那帮人么。”
少年摇了摇头,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人不见鬼,鬼不害人,说说无妨,但人若见鬼,那就说不好了……”
老人的眼睛定定凝视着身边的少年:“莫把撞鬼当儿戏。”
“老人家,太认真了吧,难道你还觉得世界上真的有鬼不成?”
少年笑了笑,刚要继续搭话,却有一个水手从外面走进来,他站在船舱门前,对立面喊道:“……船落岸吔——就剩你一个还不走,等上菜咩?”
“……诶。”
听着对方的招呼,少年似乎愣了一下。
船已经在码头上停靠了五六分钟,乘客们基本上都已经下了船,除了二层的远程票之外,一层的船舱里已经只剩下了他和老人两个。
两人聊了好半天,水手急着离港倒也正常,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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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转过头,环顾了整座船舱,最后慢慢落在身旁的老人脸上,后者仍旧仍旧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穿着过时但齐整的衣物,用平静的表情望着他。
“半夜看江心,水鬼替活人。”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响起,又像是响在少年耳边。
“少年人,有些事不要好奇心太重。”
老人费力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不灵活的腿脚——少年发现他的座位上反射着一层水光。
“你心好人又俊,未来还有大把的人生要活,我劝你还是少接触这些事,否则……后悔药无处买到哦
他的目光从模糊的花镜后面望着少年呆滞的脸,缓缓开口:“晓得了,就早点回家去吧,这几天晚上记得最好不要出门,平安是福,平安是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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