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嗦话注意点。”
夜城白了她一眼：“什么你的？我——的！”
“你，你的？”
胡婆险些又吐出一口老血，跺脚着叫喊道：“是我的！我的！”
“你说这是你的？”夜城道：“有什么证据？——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当然答应！”
胡婆当即一拍纸老虎：“虎仙！”
“吼……噗——！”
鬼虎张嘴就要出声，结果被夜城一脚踩住嘴，吼声半路就变成了奇怪的喷嚏，前者委屈地发出一声哀嚎，用爪子蒙住脑袋，任由胡婆怎么呼唤也不肯再吱声了。
“你看。”夜城对她摊开手：“它不答应。”
“你他妈……”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没了虎仙，别说拼命，就算拼出高血压也打不赢对面的鬼师，胡婆绝对要和对面拼个你死我活，但现在自己最宝贵的法宝被人拿捏在手上，人在屋檐下，不管她心里怎么把对方的祖宗骂个三万六千遍，明面上都要客客气气的服软讨饶：
“这真是我家传的保家仙啊，您看，这筷子上写着名字呢。”
她把自己的法宝亮在面前：“不是胡家的人，就算您老人家能降龙伏虎，也叫不动这**。不如这样，这次婆子我认栽，认赔，您随便开价，只要能把虎仙还回来，我什么都依您。”
“写着名字？”
夜城眨了眨眼：“那问题来了——你为什么要在你家的筷子上，写我宠物的名字？”
胡婆：“？”
她这辈子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好人，但这句话绝对是她听过的混账话里的前三甲。就在她险些热血上头，要和这家伙拼死斗上一场的当口，却听到对方的语气骤然转冷。
“没关系，你叫它没用，我叫它就有用——”
夜城松开鬼虎的尾巴，蹲下身，拍了拍它的额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下一秒，一张血盆大口充斥了胡婆的视线。
第1112章：猫有没有铃铛是个严肃问题（5.2k）
不知什么时候，空中的乌云已然散去，一轮将满的明月悬挂天边，银色的月光下，猛虎傲然屹立于大地，昂首挺胸地对月亮发出咆哮。鲜血从它的口中滴落，而它的爪子下面则压着一道猥琐的矮小身影，就像年画中被门神捉拿，喂于神虎的小鬼。
啪，啪，啪——
夜城买着悠然的步伐来到胡婆身旁，抬手在鬼虎头顶拍了拍。后者立刻配合地低下头，用硕大的脑袋拱着少年的手掌——
它在死后被法师用法术囚禁魂魄，炼制成一件法器，又吞了不知多少条人命，早就离真正的老虎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但在求生欲的趋势下，这只鬼物还是爆发潜力，回忆起起了生前恩师对自己倾囊传授的看家技能。
只见鬼虎双眼圆睁，毛发竖起，血盆大口中露出一根根巴掌长短的利齿，对眼前之人吼道：
“喵~~~~”
“很好，我就知道我天生就受小动物喜欢，走在路上都能捡到主动要跟我回家的猫。”
夜城满意地捏着下巴。
正所谓，宠物的养成维度分为乐趣和难度两个象限，乐趣越多的宠物往往在养成中需要花费更多的心思。不过，也有一种宠物既能让主人获得大量乐趣，又不会太过劳心费力，那就是——
别人家的猫。
客人只需要狠狠享受肚子上的肥肉和毛茸茸的尾巴，原主人要考虑的就很多了，驱虫喂食，扫毛铲屎，体检打药……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夜家养的三只猫中，白苓急眼了会咬人，白的脾气倒是很温柔，但做完前//戏之后就需要进入付费场景，不然也会咬人。唯一可以随便捏来捏去的只有零依，但作为饲主，夜城还是要每天操心她的吃吃喝喝——像这种外面的流浪猫就省心多了。
夜城拍拍魂虎的脑袋，后者自觉地让开位置，把它踩住的两道身影暴露出来。
陈青杰双眼紧闭到在一旁，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却昏迷不醒——大概是失去胡婆的保护后被鬼虎身上的煞气吓的失了魂魄。神婆的神智倒还清醒，不过从外表来看，却又要比她的雇主惨的多了。
胡婆的右臂被鬼虎一口咬断，连着骨头嚼成肉泥，吞进腹中。鲜血不断顺着肩膀的伤口流下，很快浸透了外袍。
这种伤势即使对于壮年男人来说也十分危险，如果不及时止血，几分钟内就会因为失血休克甚至死亡，但是，尽管被剧痛折磨得脸色惨白，但她却没有昏迷或者死亡的迹象，反而还能用剩下的胳膊撑着身子，慢慢往后挪去。
咔嚓。
鬼虎一爪子按在她的腿上，胡婆的膝盖顿时被压断，她的小腿九十度反向往上翘起，让她再次发出惨叫。
“你看，我就说这只老虎不是你的吧。”
夜城耸肩道。
胡婆的本事稀松平常，但这只鬼虎的的业力却不差于荒川家三代人创造出的怨灵大群，如果考虑到老虎对鬼物的克制，实际杀伤力还要更强一些。
换句话说，光靠这只虎仙，胡神婆的法力就等同于霓虹正常城市内所有恶灵的实力之和，足以以一人之力抗衡整个对策分局。而如此强悍的力量却握在这么一个……媚上，贪婪，毫无廉耻良知的小人身上，反差的程度着实有些夸张。
就算华国地图的平均等级更高，是不是也膨胀的太过分了点？
再考虑到鬼虎被夜城驯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噬原主，按照常识，更合理的解释显然是她用某种方法强行控制了这只鬼虎。
“哼……现在说什么漂亮话，不过是有了新主子，就迫不及待的反咬旧主子一口，鬼就是鬼，毫无廉耻之心的畜额啊啊啊啊啊！！”裙
神婆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把折断的腿摆回原位，结果手指刚一碰到伤口，剧痛就让她再一次惨叫起来，但即使如此，她的声音仍旧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受了重伤的老人。
“原来如此。”把
听着神婆中气十足的叫声，夜城眼前一亮，把手指并拢一划，胡婆的衣服就被无形的气刃割开一道裂口。
只见她的衣服下面没有内衣，干瘪的身体上贴满了纸人，每个纸人的心脏处全都粘着一根毛发，用朱砂笔写着名字和生辰八字，上面缠绕着法术灵光，显然是已经和远方某人产生了联系。
“没错。”意
胡婆艰难地勾起嘴角：“我身上有三十六只小人，我家中的法台上还有七十二只木偶，每个小人连着一条人命，每个木偶连着五条人命，都是找我施展厌胜法祈福消灾的顾客。他们不知道自己早被我做成了替身，如果有人杀我，他们就要替我去死。”无
“不知道这个因果，你承不承受得住。”Ⅶ
她的五官因为剧痛而抽搐，但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自信，笃定夜城不敢为了杀她一个背负上几百人的姓名。领
不得不说，尽管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下三滥，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在和夜城讲过两句话后，胡婆就放弃了求饶，欺骗和交涉的无用功，直接进入了干脆利落的底牌博弈环节，虽然实力眼光和品行全都一塌糊涂，但这份果断到还称得上老辣。坝
“哦，‘大哥哥你也不希望那些凡人稀里糊涂的送命吧’？”芭
怨灵小姐一只手捏着鼻梁，做出叹息的动作：“boss战的标配。接下来就是大哥哥为了那些凡人的命不得不去解谜机制杀，最后费了半天劲才能走到无聊的happyend——要不然还是让我来搞定算了，至少比较痛快。”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要纠正一点。”
夜城吐槽道：“第一，我不觉得为了保证大多数人的安全多花点功夫有什么不好。第二，就算玩绑架人质这一套……”
他捏起剑指，隔空向下一按：“我今奉命——召雷公。”
明亮的电流从他的指尖飞出，在指前三寸的空气里留下银色的轨迹，少年笔走龙蛇，信手挥就一道闪烁雷光的符箓。
“……急急如律令。”
符箓落成之后，他将尾指在符箓抬头处一点，只见雷符的每道笔迹都自动拆解开来，作无数枚寸许长的小剑，密密麻麻朝神婆泼洒过去。后者下意识闭上眼，却迟迟没有感到万箭穿心之痛。
“……？”
最终，她忍耐不住提心吊胆的焦躁，悄悄睁开眼，却惊恐地看到这些雷剑贯穿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纸人。
雷法化剑，煌煌天雷正法轻而易举地斩灭了她费劲千辛万苦才做好的厌胜巫蛊。而其余的小剑则如流星般破空而去，其方向正是她家中的祭坛！
而直到这时，夜城的后半句才姗姗来迟：
“……至少也得有大天使长级别的本事才行吧。”
随着他的话语，匍匐在他脚边的鬼虎撑起身子，用血红的眼睛盯住了曾经的主人，露出迫不及待的狞笑，涎液沿着锐利的尖齿滴落在地上，散发出丝丝雾气。
“等等！”
丢光了″&底牌，面~!扒⊙对步@∠步?/9‰逼近的虎∷ⅴ?/口，神婆终于嗅到了死/玖∪亡的气味，她惊慌↗彡⊙地举起筷子，像是对吸‰灵′血鬼***&期***的+*峮℃教士：
“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有你的信物，你就必须听我的号令，退下！快退下！退！退！退！”
“…………（笑）”
在没有灵视的凡人眼中，这里只有一个瘸腿断手的老女人在马路上演着独角戏，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她前方的马路上印着一串血红色的兽爪印记。这印记凭空浮现，交错向前，朝她所在的位置笔直延伸过去，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隐形人正在向她接近。
而在胡婆眼中，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宽大的脚掌踩过血迹，鬼虎用一种几乎可以称之为优雅的动作向她逼近。每一步的距离都恰好相同，节奏契合着神婆心跳，就像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一样。
那是猫科动物对待猎物时的本能反应，而当这只猫科动物有着不亚于人类的智慧，又为了在身上烙下服从的意识而被折磨了上百年后，这种施虐本能就演变成了憎恨。
据说，只要在大象幼年的时候在它脚上拴上一根铁链，让它相信自己无法挣脱锁链，即使在它成年之后，也不会去主动挣断链条。
但是，终有一天，它会意识到那根链条已然****，不再是无法挣脱的魔咒。然后，它便会回忆起这些年来落在它身上的沾盐皮鞭。
听着老人颠三倒四的滑稽命令，鬼虎的嘴角抽了一下，属于野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人性化的残忍笑容。
“大，大人？”
终于，胡婆惨白着脸，颤抖地望向夜城。尽管明知道对方不打算给自己一条活路，但求生欲还是让她不舍得放弃哪怕一丝可能。
“上仙，我服了！婆子服了！从今往后我后为您鞍前马后，鞍前——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鬼虎的身影就化作阴风，穿过了她的身体。
神婆的求饶声戛然而止，一块带血的软骨落在地上——那是她的喉结。
“咳咳咳……”
鲜血从喉咙的破口喷出，神婆慌乱地扯下身上的纸人，捂在喉咙上，试图止住血液流出，但她马上便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控制——甚至无法感觉到自己的手脚。
“（笑）”
在她面前，鬼虎的爪子化作非实体的虚幻之物，穿过她的外衣和肌肉，直接抚摸着她的脊椎。
下一秒，尖锐的指甲挑断了脊椎侧面的神经。
咚。
神婆仰面倒下，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夜空，她没有马上死去，但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而最让她崩溃的是，尽管她无法控制身体，却仍然能完美接收到身上每一处神经传来的信号——
她看到鬼虎站在自己身边，低下头，同样虚化的头颅钻进了她的胸腔，用带着到刺的舌头直接舔舐着神婆的心脏。
它微微晃动着脑袋，以防止自己不小心咬断心脏中的血管，确保每一次都只刮下一点点血肉。尖锐的胡须随着头颅的摆动，在肋骨之间摩擦，偶尔调皮地扫过肺叶，在呼吸道中来回刮刺，带来如万蚁噬心般的瘙痒和刺痛。
已经，结束了。
神婆完全明白了这一点。
‘让我……死吧……’
听着舌头舔舐血肉的吧唧声，她用死去一般的眼神注视着天空，用尽全身全灵的意志一遍遍念着，希望有人能听到自己心中的祈祷。
“好。”
忽然，她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随即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前传来，那是鬼虎终于真的撕开她的胸膛，轻轻咬碎了她的心脏。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很轻，脱离了大地的束缚，向深不见底的高空坠落。在剧痛和轻松中，她感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喜悦。
“……我死了！我死了！哈哈！我终于死了！”
在狂喜中，女人激动地睁开眼，大声欢呼。
“……等一下。”
接着，她又有些诧异。
不对啊！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能说话？
为了解开迷惑，她开始观察起附近的景象，然后发现自己的身体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双眼无神，胸腔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空空如也——这么看来，自己应该是死了。
但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瓜子？”
就在这时，胡婆忽然听到了让她感到十分熟悉的声音。她猛然向身边看去，却见到了一张自己做梦都想不到的面孔。
“……阿祖？”
“怎么是你？文文呢？”
见到胡婆的脸，祖母的语气同样透着惊讶：“我不是让她继承虎仙的吗？”
“姐，姐姐她……”
胡婆脸色微变，随即木着脸辩解道：“她，她说不想继承咱们的手艺，自己离开香港了，所以我才不得不顶上……”
“不对！你那点本事根本不可能镇的住虎仙，你……”
祖母先是一愣，但很快就被愤怒所取代：“你把我的阿文怎么了？！你这个小畜//生！快说！否则我就把你喂给虎仙当血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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