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少他妈在这吓唬我!”
一瞬间,刚才被鬼虎活活吃掉的恐惧和疼痛再次涌入脑海,让胡婆的情绪失去了控制:
“对!我是杀了那个彪子,我一榔头砸碎了她的后脑壳,还把她的尾椎挖出来当成我的第一个法器,那又怎么样?技不如人,她不死难道我死啊!”
“你,你这个欺师灭祖,杀姐的畜//生啊!你不得好死——”
“呸!老不死的东西!要不是你藏着秘传不松手,我至于这么久都没办法控制虎仙吗?该死的人是你才对!”
“你t#$@!$!$!1!!”
“我g@#$!@#——”
一老一少隔空对骂,要不是她们都无法动弹,简直恨不得把对方的脸撕成碎片,而就在这时,第三个声音忽然从她们的侧面传来。
“云娘?”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祖母的表情猛地一变:“……妈?”
“怎么是你?我不是让你妹妹继承虎仙的吗?”
“啊……”
在胡婆的注视下,祖母的脸像是打翻了颜料瓶一样,五颜六色不断变化,最后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那个,妹妹她说不想继承咱家这一套,我实在是没办法才顶上去……”
“……脏婢养的!你当老娘没听见你刚才说什么吗?”
胡婆:“呵呵。”
就在家庭聚会逐渐走向奇怪方向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她们的争执。
“好了,能听我说两句吗?”
胡婆的视线转向前面,只见夜城正站在她的面前,奇怪的是,他的体型比起刚才高大了数倍,简直就像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
“啊,稍等一下。”
在胡婆疑惑的表情中,夜城把手伸进黑伞,然后取出了一面镜子,摆在神婆面前。
“——”
镜子里,鬼虎老实地蹲坐在夜城的前面,它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纸人,纸人的身体做的十分粗糙,唯独脸部活灵活现,就像直接把脸剥下来,缩小了几十倍后贴在上面的一样,最中央的纸人上就是她自己的脸,左边是她的祖母,再往左则是太祖母,再往后的人她就已经辨认不出了。
…………
一瞬间,神婆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的脸色变得如雪一样惨白,口中喃喃道:“你,你把我……”
“啊,我来解释一下。”
夜城手里拿着她先前的红筷子,用手指轻轻弹了下它的一段,让它发出宛如蝉鸣的嗡鸣声。
这东西似乎是用老虎的脊椎骨打磨成的筷子,外面的红色则是朱砂和血液,一层一层积累起来,不知道费了多少年头才演变成现在的样子。很显然,这块骨头就来自于鬼虎生前的肉体,胡婆的家族就是靠这个媒介来控制鬼虎的行动。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她对据说老虎都会使的伥鬼之术还很感兴趣,但我又不认识其他老虎。”
他对鬼虎点了点头:“所以,我就和它做了个交易,我让它报仇,它给我演示一下伥鬼之术要怎么做。”
“那,那我们这是……”
被悬挂在鬼虎脖子上的神婆表情经历了惊讶,惊恐,惊疑,最终停留在深不见底的绝望。
“没错。”
少年竖起拇指:“是猫铃铛。”
这句话好像提醒了他,夜城忽然一拍手:“差点忘了问——话说你是公的还是母的,要是公的我这可不收啊。”
“……喵……”
鬼虎不情愿地夹紧了后腿,而少年则锲而不舍地试图薅起它的尾巴一探究竟。
妖魔和鬼魅就这样打闹着,没有人去在意鬼物脖子上的人脸最后的绝望呐喊。
第1113章:机智的一批·零依(4k)
“喵喵呼呼呼……”
“别闹,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猫铃铛……”
“喵呜喵呜喵——”
“听话,让我康康!”
“喵~~~~!!!”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评价,鬼虎都是相当强悍的灵体,以胡婆的三脚猫本事非但无法令它展露全力,甚至还要主动降低力量来配合她的命令。直到夜城用绝对的实力抹掉了神婆的印记,鬼虎才得以挣脱束缚,实力也更上一层楼,从对夜城毫无还手之力的毛绒团子变成了……
很有手感的毛绒团子。
尽管鬼虎为守护自己的贞洁进行了殊死抵抗,但在猫瘾上头的神明面前还是显得那么弱小可怜而无助。片刻后,鬼虎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肚皮朝天,四只爪子抱着尾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而夜某人一脸满足地坐在它的身边,拍打着鬼虎的肚子:
“呐,人生在世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想开点啦,我又不是不负责任——不如这样,我家屋子很大,可以随便玩随便住,想买什么吃什么都可以……啊对了,还可以给你找几个一起玩的好姐妹,大家吃完就可以睡,没关系的……”
“……?”
鬼虎将信将疑地抬起脑袋,用鼻尖蹭了蹭夜城的衣服,结果不小心蹭到了他搭在身上的围巾,一股独特的气味顿时涌入鼻腔——
一个动物学上的常识是,猫科动物会在自己的地盘或者(自认为)属于自己的东西表面留下腺体气味,用来宣誓自己的主权,而在其他同类的感知中,这种举动代表的含义大致就像是……
‘这个人是喵的,马上走开,不然就打死你喵’
恍惚间,它仿佛看到一只顶天立地,发如青焰,眼如琉璃,头若山岭,口似血池的巨灵俯视着渺小的自己,这样说道。
“喵嗷嗷嗷!!!”
鬼虎嗷地一声惨叫,再度使出了虚化的本事,两只前爪在地上一阵扒拉,把大半个身子埋进地里,只留下一个屁股露在外面。
看着不知道为啥从老虎变成鸵鸟的鬼虎,并不知道零依为守家做了什么的夜城古怪地摸了摸脑袋。最后只能把它的表现归结为‘流浪猫就是逊啦’之类的原因。
人类(存疑)和透明金渐层(存疑)的交流友好而热烈,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游戏——如果不去听那些夹杂在说笑声中的哀嚎的话。
十来个纸人被用头发编织成的细绳串成一串,挂在鬼虎的脖颈上,每个纸人的面目都栩栩如生,表情却显得扭曲而痛苦,嘴巴大张,眼中流下红色的血泪。每当鬼虎有所动作,这些人脸便会哭嚎不已,就像一串挂起来的铃铛。
胡家的当家人死后会把自己的神魂附着在虎仙身上,平时沉睡在灵体内部,用鬼虎的阴气遮掩自己的业力,而需要的时候又可以被后辈唤醒,借助虎骨筷操控鬼虎行动,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长生之法。
但是,在夜城暴力抹除了胡家人留在筷子上的记号的瞬间,获得自由的鬼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些历代家主的灵魂炼成了伥鬼,只要鬼虎还存在一天,他们的灵魂就永远没有转生的机会,只能被挂在它的脖颈上,永生永世受到折磨。
当然,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想法——
不。
或许有一个人会在乎。
在离一人一虎不远的位置上,瘫倒在地的男人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
或许是他真的有着某种气运,陈青杰并没有被鬼虎的煞气冲散魂魄,在昏倒后不久就苏醒过来,并且亲眼目睹了胡婆被看不见的怪物撕开胸膛,一口咬碎心脏的场景。
男人用牙齿咬住了舌头,拼命把涌到嘴边的惨叫生生咽了回去。
他默默地看着胡婆被处刑的全过程,直到确认自己真的被对方忘在了脑后,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这家伙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陈清杰不是修行者,但他非常了解这类人的性格,无论他们在明面上怎么表示,内心都必定会瞧不起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就连虎仙婆这种货色都会在心里偷偷看不起他,觉得他只是仗着家中势力的纨绔子弟。
呵呵,活该。
百无一用的老东西,连保护我这么重要的事都做不好,真是死不足惜!
他的眼睛里闪过混杂着愤怒的恐惧。
胡婆那老东西贱命一条,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但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我不应该死在死在这里!
逃走……
必须要逃。
男人小心地用手撑住柏油地面,拖着身体,一点点向远处挪动。
他还没有蠢到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逃出对方的视线,他要做的仅仅是拉开一点距离,让自己有时间拿出护身符而已。
陈青杰咬紧牙关,从衣领下掏出一枚系着红绳的玉佩。
实际上,他的长辈并不允许他接触这方面的事,就连胡婆也是他私下通过非法渠道接触到的。但作为家中的长子,为了防止他被修行者或者妖怪伤害,他的舅舅还是专门为他找来了护身的办法。
只要打碎玉佩,就能在几秒钟内形成一个护身宝罩,强度足以抵挡自动步枪的扫射,而更重要的是,它还会自动向附近的修行者发出救援信号——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代表官方的修行者前来巡查!
(正好,那个废物死前还没来得及把那些人吃光,也算是她最后的用处了。)
毕竟,陈少爷性格顽劣,喜欢带着狐朋狗友聚群玩乐在圈子里人尽皆知,自己和胡婆的关系则无人知晓。没有任何修行天赋的陈家少爷,无论是杀人的动机和能力都不存在——至少和眼前这个带着小鬼的外地人比起来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坚持到官方的人找过来,这家伙要么被带去关押审查,到那时,自己自然会让舅舅好好招待对方,要么动手拒捕——那就更加合他的心意!
他不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有多强,但他知道一件事,在这里,无论多强的修行者都不可能对抗国家的力量!
你会法术又怎么样?能打又怎么样?这个世界讲究的是势力!权力!财力——你什么都没有,最后就是我活你死呀!
手掌和坚硬的柏油路面摩擦,凸起的石子嵌进手掌的皮肤,磨破的皮肤鲜血淋漓,男人却带着难以描述的狂热继续向前爬行,沿途留下一道难闻的痕迹。
只要再远一点,再一点,再……
“喂。”
就在这时,一双踩着木屐的脚忽然出现在他的前方,拦住了他的去路。
陈青杰下意识抬起头,但不等他的视线顺着裙摆向上移动,眼前的景物就被木屐的鞋底所充斥。
咔唔!
木头的鞋跟强硬地捅进了他的嘴里,一直插到喉管,把男人的痛呼堵在了嗓子里面。
“不许看哦。”
他的耳边响起甜腻而恶毒的音色,像是一条带着美丽花纹的毒蛇,或者长满了紫色大丽菊的沼泽:“要是粘上你这种货色的视线,回去之后还要洗三次澡,很麻烦的。”
“唔!呜呜呜呜呜呜!!!!”
男人被粗又硬的木头鞋跟噎的直翻白眼,在这个姿势下,他甚至连低下头都做不到,只能四十五度角仰着脑袋,发出模糊的惨叫。带着血丝的口水从鼻腔里喷出来,和眼泪混在一起,顺着被撕裂的嘴角滴落。
“大哥哥把猫要走了,是因为它还有救。”
怨灵注视着:“但你不一样——你的灵魂从里到外都已经烂透了,没救了,只配在在地狱的火坑里打滚,所以,你归我。”
她猛地抬起脚,把鞋跟从男人嘴里抽出来,粗鲁的动作彻底撕开了他的嘴角,翻卷的血肉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在他的半张脸上画出了小丑的装束。
“咳啊——”
恢复了呼吸能力的男人大口喘着气,他的心跳为新鲜的空气而雀跃,但眼中却充斥着极度的恐惧。
他从对方的声音中听不到半点玩笑的意味——或者说,对方确实在开玩笑,但那份彻头彻尾的杀意也是玩笑的一部分。
这家伙……把人命当什么了?!
他能够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的跟班当做鬼虎的祭品,甚至亲手杀死其中的最后一个,只为了彻底铲除缠上自己的女鬼,对胡婆的死也只有愤怒和轻蔑。但是,直到看到眼前的恶灵之后,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邪恶。
正如能够轻言杀人的恶少年会在森严的秦王殿中屎尿齐流,并不是他真的能够轻生死重义气,而仅仅是因为他愚蠢且自信地认为自己永远会是杀人的一方,而已。
“我**!我下贱!我不是东西!”
在生命的威胁下,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尊严,一头磕在地上。
“但,但是——我真的没做什么啊!”
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进行思考,试图从死路里找到一丝求生的可能。
“人是胡婆要杀的,是她说自己的虎仙缺少血食,我才不得不把人交出去的!而,而且——”
他跪在地上,慌乱地挥舞着手臂:“那个女人,我只是偷了她的衣服而已,强暴她的是阿华,诬陷她的事安迪,撞死人的是阿发……对,我确实对不起她,但那只是恶作剧,我没想到会死人的,您看,我杀了这些害她的人,算是给她报仇了啊!”
“……人竟然真的能无耻到这个份上啊。”
沉默了几秒后,花子不由得感叹道:“就算宴阴一家那些混蛋都没让我这么无语,真是让人惊叹。”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陈青杰敏锐地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减退了一丝,无论对方是真的不再对他产生杀意,还是仅仅是想要继续侮辱他都无所谓,只要能拖延时间就好。
“我认错,我赔罪,我给她建庙,给她塑金身,年年上香,岁岁供奉,给她办一个大大的法事!我……”
他嘴里漫天许愿,手中则暗暗捏住玉佩,随时准备把它折断。
就在这时,他听到对方继续说了下去。
“大哥哥能想出伥鬼的玩法,我也不能落后……有了!”
她思考着望向四周,然后拍了下手。
“既然你说你不欠那个女人,那么就来算算其他人的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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