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怨灵小姐歪着头,露出甜美的笑容。
“其他人?”
陈青杰一时有些疑惑,但当他顺着花子的视线转过头去时,却看到了让自己胆寒的一幕。
浊紫色的泥浆在地上匍匐蔓延,包裹住了地上散乱的肢体,粘液顺着伤口涌入尸体,填充了缺失的部分,然后,那些尸体就这么站了起来。
花子的业力取代了血液,而将业力泵送到身体各处的‘心脏’,则来自死者的执念。
“这些人的灵魂已经被吃掉了,但无所谓,肉体上也会残留生前的记忆——你知道吗。没有肉体的灵魂最终会走向不稳定的失控,而失去灵魂的肉体,它们的思维则会被固定。无论是爱还是恨,都会永远停留在死前的最后一秒。”
在陈青杰眼里,花子的面孔正在扩大,几乎遮住了他头顶的天空,她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夸张,最终彻底挤占了其他的五官,变成了一张只有一张嘴的无颜假面。
如同星球一般的紫色颜面充斥了他的视界,新月似的嘴中露出鲨鱼一般的尖牙:
“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呢?”
“杰……哥…………”
在陈青杰惊恐万状的表情中,残破的尸体步履蹒跚地向他靠近,口中发出不成句的残音,就像他们支离破碎的躯体一样。
每走一步,这些尸体身上的血肉就会脱落一部分,混杂着紫色泥浆的肉块散发出恶臭,啪地摔落在马路上,露出皮肉下面的白骨,似乎不等走到他面前就会自动散架。但唯一没有减弱的,就是它们眼里燃烧着的火焰,那火光似乎来自地狱,尽管感觉不到温度,却足以将陈青杰仅剩的尊严烧的灰飞烟灭,留下名为恐惧的灰烬。
“你们,不,不不不不……”
看着将自己包围起来的尸体,男人终于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你们不要过来啊!!!!”
第1114章:心存奸险,天命无用(5.1k)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啊!”
陈青杰的跟班们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身边,就像生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但这一次,围绕着他的不再是殷勤的笑脸,而是一张张支离破碎的面孔,耳中听到的也不再是奉承的话语声,而是嘶哑浑浊的呻//吟,仿佛来自索命的冤魂恶鬼。
“杰……哥”
它们爬行,它单脚跳跃,它们蹒跚行军,缓慢而执拗地向唯一的活人逼近。挂在眼眶外面的眼球在破碎的镜片后散发着呆滞的光彩,注视着瘫软在地的男人。
“四眼仔……”
陈青杰发出一声呻//吟,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想要从尸体面前逃开,但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某个东西绊了一个跟斗。
他低下头,借着月光和路灯看清了绊倒自己的东西——一具四肢被切断的尸体。
人彘般的死者顶着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用断掉的四肢像动物一样在地上爬动,笨拙地和他纠缠在一起,并试图用只剩下半截的手臂将陈青杰压在身底下。
“啊啊啊阿华!!!!”
他怪叫一声,用尽浑身力气全力拳打脚踢——万幸的是,尽管没有痛觉,力气也大的可疑,但失去四肢的尸体终究难以保持平衡,最终被他一脚踢翻,像只乌龟一样滑稽地摆动四肢,怎么也翻不过身来。
过度的惊吓和不顾一切的挣扎快速透支了他的体力,在挣脱阿华的尸体之后,他发现自己就连跪在地上爬行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但即使如此,他仍旧没有放弃。
男人用手撑着地,双脚踢蹬,努力向后挪动,试着远离眼前的尸体——直到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撞到了什么东西。
“…………”
陈青杰慢慢抬起头,却只看到一对雄伟的乳//房。再往上,一具无头的尸体俯视着他,腔子里流出的血不再鲜红汹涌,而是像小溪一样汨汨涌出,浇灌在男人的脸上。
“呵,呵呵……”
在他崩坏的笑容中,尸体们围住了他,它们僵硬地弯下腰,用青紫色的手臂捉住了他,在男人的祈求和哀嚎中开始拉扯。
“话说,你不去掺一脚吗?你才是最有资格报仇的人吧?”
看着陈青杰的身影淹没在尸体中,花子对一旁的女鬼说道。
被她搭讪的女鬼,也就是被陈青杰一伙人撞死的楼凤飘荡在她的身旁,带着懵懂的表情注视着眼前的景象,但她的脸上既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也没有对几人的仇恨,就这么呆呆傻傻地望着远方。
“自我意识已经弱到没办法交流了啊。”
怨灵小姐自言自语道:“明明仇人就在眼前,却连‘怨恨’这种情绪都无法维持,这种懦弱的家伙……还真是难以让人同情的起来啊。”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飘荡在空中的女鬼:
“话说回来,如果连复仇的执念都这么弱,她是怎么停留在现世的?难道华国的地府也已经失控了吗?但感觉不像啊……嘛,别人怎么样关我屁事,我只要大哥哥开心就好了。”
她伸手在女人眼前挥了几下,确定后者没有回应的意愿便失去了兴趣:“那你就在这里看着好了,好歹也算是帮你报仇了,虽然你已经没办法理……”
轰!!!
突如其来的鸣响和强光打断了花子的话,怨灵猛然回头,正好看到强烈的青光从那群尸体中央炸开。光芒直冲向天空,又化作垂落的光幕,在中央形成一个半球形的护罩,将陈青杰保护在中央。
在夜城和鬼虎胡闹,花子和女鬼搭话的时候,陈青杰终于抓住了最后的机会,将手里的玉佩狠狠砸在地上。
精美的玉石在马路旁的砖块上碰得粉碎,护身咒法瞬间发动,将身旁的所有行尸排斥到一尺之外,尸体们用残肢不停敲打光幕,却无法动摇护罩的一丝一毫。
护盾内侧,陈青杰双手扶着膝盖,吃力地站起身。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来自尸体的血液和碎肉,衣服上到处都是撕扯出的破洞,几簇头发连着头皮不翼而飞,血淋淋滴挂在脸上,还少了一只耳朵,看起来凄惨无比,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仍旧浮现出亢奋到疯癫的笑容。
“是我赢了!是我赢了!”
他张开双手,像飞机一样在原地转着圈,对被阻挡在护罩之外的尸体竖起中指。
“你,你,你,还有你———”
猖狂的大笑只维持了几秒就不得不停下,男人喘着气,将双手撑在护罩的内侧表面,视线依次扫过尸体们暗淡无光的双眼,最后落在花子的脸上:
“你的主人,还有你,还有这些鬼东西,等今天结束,我有的是时间和你们好好玩玩。”
他低着头,怨毒至极的视线从散落的发丝间直刺怨灵:“你是只鬼吧?我知道胡婆会把鬼附在一些东西上,比如那种纸人,然后命令他们做事——但放心,我不会这么对你的——你知道我会做什么吗?”
男人咧开嘴,露出被血迹染红的牙齿:“我会找一只母狗,把你关在狗的身体里,然后每天找三只公狗来招待你,然后……”
轰!!
一枚子弹大小的光团在他眼前炸开,护身屏障狠狠震动了一下,表面裂开一片蛛网似的纹路。
“哇啊啊啊啊!!!”
男人发出凄惨的叫声,连滚带爬地从原地逃开,但当发现法术并没有被打破,反而开始自动修复之后,他又一次得意起来:
“你怕了!”
他夸张地捧腹大笑,指着花子喊道:“你害怕了!——怕也没用!有本事别逃,等死吧你——”
他站在安全的结界当中,肆意发泄着恨意,但花子却没有如他所幻想的那样恼羞成怒,又或者狼狈逃窜,而是用平静的语气询问道。
“说完了吗?”
“……额,说完了。”
陈青杰下意识点了点头。
于是,他看到怨灵无趣地叹了口气。
“我不应该对你的想象力抱有期待的。”
花子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的脸,就像看到了一只阴沟里爬出来的虫子。
“说到底,你不过是像个暴露狂一样展示自己的恶趣味,看到女孩子在你面前捂着脸逃走就能爽到升天——可惜就凭你那根还不如我小指头大的玩意,就算看到也只会被嫌弃而已。”
“……你说什么?”陈青杰被她跳跃的思路带的一愣。
“听不懂人话吗?”
怨灵用在颜艺界可以打到10分的表情竖起中指:“我说你的游戏弱爆了啊!小废物!你不会还是个鸡崽子吧,脑子里只剩下那种东西了吗——至少带点r18g的东西再来和我说话吧。”
“你!”
男人涨红了脸,强辩道:“你懂什么!见血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拿把刀谁都能干,我是要让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懂吗!”
“你杀过人吗?”
“……额……”
在男人突然噎住的表情下,怨灵一本正经地追问道:“切掉四肢,挖出内脏,拔掉牙齿和指甲,最后剥下人皮,在这个过程中保持人还活着——你做过这样的事吗?”
“我……”
她的描述算不上生动,但语气中夹杂的情感却无比真实,光是听着声音就仿佛能真的闻到屠宰场中的血腥气,首当其中的陈青杰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好不容易提起的气焰也弱了下去。
“你看,你连杀人的胆子都没有,却在这里谈什么更上一层的东西……你也配吗?”#$#Q@Q#峮%坝∏勿⊥器}依;|武>器<>铃°罢⌒捌≡
花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家族的二世祖可能会跋扈一些,但也不会幼稚到这个份上——该不会,你在你的家里根本就不受重视,只好用这种无聊的游戏满足你人上人的幻想?”对了,你一直在强调你的舅舅多么有身份,但一般人首先会提到的应该是自己的父亲才对吧,除非他没有任何可说的身份——对了,该不会是倒插门的崽子吧?”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甚至带上了几份怜悯:“身为警督家的公子哥,却只能在一群流氓面前才能找到一点优越感,真是让人看了都觉得可怜,我都不知道你那群狐朋狗友是怎么听着你的幼稚游戏不笑出声的——这只能用真爱来解释了吧~”
“贱人!你怎么敢——呼!”
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游戏’却被这样侮辱,男人的情绪再次濒临失控,但他终究没有失去理智地冲出结界,而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要嘴硬也就现在了。”
他重新露出狞笑:“等我的人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去!”
“你是蠢的吗?”
花子看着他身边的青色屏障,快速判断了法术的坚固程度:“你的救兵总不可能就藏在这附近吧?还是你觉得这个乌龟壳能保护你?”
她的话被对方当成了死鸭子嘴硬的挽尊行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无比的自信:“法术?法术算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只能靠这个法术吗?”
“你杀不了我,世界上没人能杀的了我!”
男人用诉说1+1=2一样的理所当然的态度说道:
“我有天生好命,将来是要***的!小小恶鬼也配伤到我?就算你真的能打破法术,也一定会有人出来救驾!”
“?”
花子歪了歪头:“你在说什么鬼东西——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我了。”
她把手合拢再张开,于是,男人惊讶地发现怨灵手里多出了一个纸人。
“那个是……”
“是你用过的纸人哦。”
花子甜美地笑着:“你看,这里还有你的名字呢。”
“这种危险的道具可一定要小心保存,要知道,写着名字的厌胜蛊和本体有相当复杂的联系,如果一不小心落到仇人手里……哎呀~”
她发出刻意到腻歪的惊叫,把纸人抛了出去,恰好飘落在尸体的中间。
“杰……”
尸体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向着地上的纸人围了过去。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
看着眼前的场景,男人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知来由的恐惧,他敲打着屏障,试图阻止尸体靠近纸人但却毫无效果,只能眼看着第一个走到纸人旁边的尸体一脚踩在了纸人的头上。
碰!
毫无征兆的,男人的脸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命中,下巴整个脱臼,几颗牙齿从嘴里脱落到地上。
“呜呜呜——!!”
他用一只手扶着松动的下巴,发出惨叫:“这是怎么回事!”
“嘛,谁叫你请的法师水平实在太差了呢,只要稍微改动一下就能把法术方向逆转过来——你的护身法术也没好到哪去,连这种程度的诅咒都挡不住,果然是地摊上的便宜货吧?”
花子耸了耸肩:“不过这东西似乎不太结实,我才稍微玩了一下就快要坏掉了——你就祈祷自己能活到法术失效的那一刻吧。”
“开什么玩笑!我,我一定……噗哦!”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腹部就又挨了重重一击,让他跪倒在地,大口吐着酸液。
“不过是……疼……噗!……”
他双手抱着脑袋,承受着接二连三的打击,在地上滚成一团。
(没,没问题!)
男人拼命忍耐着浪潮般袭来的剧痛,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不过是挨打罢了,又不会死人,它们打不破防护罩,只要等到救兵过来,这些东西就死定了!只要……)
碰!
随着西瓜炸开般的巨响,陈青杰一侧的头骨整个凹陷下去,一只眼睛被硬生生打了出来,晃晃悠悠地挂在眼眶外面。
“啊啊啊啊!!!”
陈青杰惨叫着抬起上半身,用仅剩的眼睛看着外面,然后,他就看到了让自己肝胆俱裂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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